蓮華趴在薔薇的懷裡抽抽噎噎的哭了很久,薔薇也沒有說什麼話勸慰她,隻是不斷的拍着她的背。
哭的夠了,蓮華慢慢的收了淚,擡起一張被哭的花了的臉,帶着哭腔問:“薔薇,我該怎麼辦?
”
“什麼怎麼辦?
”薔薇不回話,反而反問蓮華。
“就是,衛澤的事情。
”
“衛澤的什麼事情?
”薔薇并不遷就蓮華,一字一句都要問個明白。
“我……”蓮華居然語塞,她隻是隐約的覺得她和衛澤之間的事情需要解決,可究竟要解決什麼事情,卻居然全無主意。
薔薇在蓮華對面坐下來,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要解決你和衛澤皇子之間的事情,你就必須先想明白,你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
”
“我是怎麼想的?
”蓮華愣愣的重複,一點也不像是那個飛揚跋扈的公主了。
“對。
”薔薇點頭:“你要想清楚,衛澤對你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你又為什麼想要他守着你。
如果你隻是寂寞,隻是怕沒有人陪着你,是不是任何一個人守在你的身邊都行?
”
“當然不行!
”蓮華脫口而出。
“為什麼?
”
“我……我不知道,你别問我了!
”蓮華轉過頭,被薔薇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弄的極度心煩。
“好,我不問你,你自己慢慢想。
”薔薇并不逼她,隻是強迫她看着自己,很慢卻很鄭重的說道:“蓮華,整理好你自己的思緒,再去找衛澤。
感情這種東西,有支撐,才會長久。
這個世間的确可能有一個人可以為了你忘了他自己,甚至不求相等的回報,可是,卻不是不求任何回報。
感情就像種花一樣,如果你不給它養分,總有一天,它會死。
”
蓮華的面色突的變的刷白,薔薇卻己經再不看她一眼,轉身出了房門。
衛澤坐在牢房破敗的草席上,一臉安然的看着牢門外的薔薇,即使他對薔薇做了那樣過分的事情,甚至如果不是君落羽恰好趕到,薔薇很可能一屍兩命,他的臉上也沒有任何愧疚之色。
這個世界上,除了蓮華之外,很少有人能讓他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
淡淡詢問:“你想對我說什麼?
”
他似乎笃定了薔薇不是來問罪,更不是來殺他,從容的令薔薇都不僅有幾分佩服。
就算身處牢獄,他身上清風朗月般的氣度,也不曾有絲毫改變。
薔薇抿了抿唇,淡聲說道:“我本來是想對你說,再給蓮華一點時間,可是當我看到你的時候,忽然發現我好像根本沒必要說這些話。
”
“哦?
為什麼?
”衛澤挑了挑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師兄到了扶桑?
”
薔薇此語一出,衛澤的面上終于慢慢綻開一抹笑意,輕聲說道:“你實在是個很聰明的女子,配得上禦流光。
”想了一下又補充道:“禦流光,也配得上你。
”
薔薇面上卻是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不是該說多謝誇獎?
”
衛澤笑意更是分明,緩緩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
”
“我并沒有看出來。
”薔薇歎了口氣:“衛澤皇子對蓮華以外的人,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作仁慈,這次我回到扶桑,幾乎整個将蓮華從你身邊奪走,甚至連你受傷了,她都是先問的我。
我本以為衛澤皇子是真的為情所困,忍無可忍,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可是剛才看到衛澤皇子那麼從容,我才忽然發現,我好像小看了衛澤皇子。
師兄布的那個局如果是對一般的蟊賊,自然沒有什麼漏洞,可是對于衛澤皇子來說,卻好像有點小兒科。
衛澤皇子就是再笨,也不至于上了那種當。
你根本是故意做出這些事情,好逼蓮華去想清楚這些事情的吧?
你甚至笃定了我在蓮華身邊,必然會幫着她去理清對你的感情。
蓮華向來很聽我的,有我在,一定事半功倍。
”
衛澤眸中的贊賞分明,緊接着卻又掠過一抹怅然:“我好像對蓮華太好了。
好了這麼多年,己經好成一種習慣,我明明知道她根本逃避去想我們之間的關系,卻連逼一逼她都不舍得。
”
“我根本不會殺你,或者你肚子裡的孩子。
我太清楚蓮華有多看重,如果殺了你,就會在我和蓮華之間劃下永遠的傷,我很有可能一輩子都再也得不到蓮華。
”
“你猜的沒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布的局。
不僅中毒的事情是,就連城外的遇襲也是一樣。
我那幾個不成器的皇弟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我?
那些殺手我早就知道,也知道他們根本殺不了我,甚至連受傷都是故意的。
事情隻有一環一環的做下去,到了最後那一刻,才會逼真。
”
衛澤說的淡然,薔薇卻死死的盯着衛澤,仿佛衛澤的臉上長了花一般。
衛澤終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
薔薇動了動目光,忽然說道:“真像!
”
“什麼?
”衛澤有些微的訝然。
“我說你和禦流光那個混蛋,真像!
”薔薇一字一字,想起關于鍊子的事情,說有些咬牙切齒。
“你們都像是叢林裡的野獸一樣,看到想要的東西,就絕不松口。
隻不過流光是表現在外,而你則是披上了一層優雅淡然的外衣!
我根本不用對你說再給蓮華一點時間,因為你根本就沒打算放手!
”
衛澤先是怔愣,既而慢慢笑開:“聽靖王妃這麼一說,我與靖王,似乎真的有點像。
”
笑的那麼開心,居然當是誇獎了。
“一樣的混蛋!
”薔薇憤然了,她拖着這麼重的身子來找衛澤,本來是想來安慰一下他,順便替蓮華争取一點時間,沒想到卻發現了這些事情,真是白操心了。
然而這些事情,卻偏偏還不能告訴蓮華。
轉身向着牢外走去,憤憤丢下一句:“蓮華真可憐!
”
這麼說起來,似乎自己也滿可憐。
不過這一層,薔薇暫時還沒想到。
“薔薇!
”身後衛澤忽然開口叫她。
“還有什麼事?
”薔薇沒好氣的轉身:“你放心,我不會告訴蓮華的。
”
“不是這樣。
”衛澤己經站起來走到了栅欄旁邊,緩緩說道:“除了蓮華的事情之外,我把自己弄到牢裡來,也是為了安生一些。
”
“在這裡?
安生?
”薔薇詫異。
衛澤面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疲憊:“赤焰權力之争迫在眉睫,沒有人能在這場争鬥中保持中立。
”
“所以你幹脆明哲保身?
”薔薇挑眉,她以前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這個人竟然狡猾到這種程度。
衛澤無所謂的一笑,再次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禦流光就快要有行動了,你可以拭目以待。
”
“你能不能猜到他會有什麼行動?
”薔薇伸手扶上栅欄,眼睛裡迸出光亮:“你跟他那麼像,沒準猜得到。
”
衛澤後退一步,又坐回稻草上,老神在在:“佛曰:不可說。
”
薔薇一陣氣悶,再次感到憤然。
看到衛澤己經沒有再交談的意思,她隻好轉身準備回去。
然而剛轉過身,忽然又轉回來,帶着一點惡意的笑容問道:“衛澤皇子,你給我下毒這件事情,究竟是真的是整個計劃中的一環,還是看到自己受傷蓮華都不管你,傷心之下才做的無奈之舉呢?
”
衛澤一震,面色明顯掠過一陣不自然。
薔薇扳回一城,心情立時大好,看也不看衛澤,微笑着向外走去。
徒留身後衛澤無奈的搖了搖頭:禦流光的女人,果然不太好惹。
如果自己為了救她故意受傷的時候,蓮華能表現出一絲絲的在意,他恐怕都會再給她些時間,讓她慢慢的去發現,而不是用這種手段去逼她。
接下來的幾日,蓮華獨自煩惱,衛澤在牢中安穩避世,洛王忙于政務,唯有薔薇,因為有了君落羽在這裡,吃好睡好,再不怕被人暗算下毒,居然養的面色甚是紅潤。
這一日吃了午飯,纏磨着君落羽說了些行走江湖的趣事,有些犯困。
君落羽正打算出去好讓薔薇睡覺,突的眉頭一頓,身形猛的竄向窗邊,厲聲喝道:“什麼人?
出來!
”
那人似乎也根本不打算隐藏,一掀窗棂跳了進來。
“紅葉?
”看清了來人,薔薇詫異的輕叫出聲。
紅葉的武功并不特别高明,唯有一手輕功極為不弱,這樣大白天的,竟被她無聲無息的闖進了洛王府裡。
紅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薔薇,嘶聲說道:“慕容薔薇,你到底要害王爺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
”
“我,害你家王爺?
”薔薇眸子睜的老大,滿是不解:“我這些天從未出過洛王府一步,怎麼可能害攝政王?
”
“你還說沒有!
”紅葉怒意更盛:“那你告訴我,究竟是誰給你下的毒!
”
“下毒?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
”薔薇急聲反問,這件事情,洛王明明說不許任何人随意亂說。
“現在整個赤焰上下,還有誰不知道這件事情?
”紅葉隻以為薔薇是在說謊做假:“洛王将你中毒的消息大肆宣揚,卻隻說查不到兇手!
這扶桑城裡,有什麼事情是洛王查不出來的?
現在滿朝文武,都以為是王爺下的毒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