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嬌緊咬嘴唇,眸中滿是不甘,卻也不敢再多說一語。
她叫韓太後一聲姨母,固然因着自己嬌憨沒有心機得她喜歡,可以做個解悶的人,但生在這個位置,又豈能真的一點心機也無?
至少她心中清清楚楚的知道,就算她得罪盡了天下人,也絕不能對韓太後有一絲一毫的不敬!
如今朝雲的朝政正在一種極微妙的平衡中,稍稍一點動作,都有可能打破這種制衡,而在這個敏感當口,早己被人因才生忌的靖王流光卻在沒有請示任何人的情況下,擅自娶了赤焰的公主,還帶回朝雲來,這其中的意義,若說沒有,也許真的沒有,可若說有,那就深的讓人可怕了。
帳幕裡又傳出方才那個清潤溫和的女聲:“靖王回來這半天,怎麼現在才來看我,本宮在打你一進城就在這裡等着,幾乎快要望眼欲穿了呢。
”
“兒臣不孝,要母後久等了。
”流光握着薔薇的手慢慢向室内走去,視咬着唇立在當場的傅雪嬌如無物。
傅雪嬌一張也算得上有幾分姿色的面龐漲的泛紫,不甘的看着步履相依從面前走過的兩人。
這個流光,憑什麼這麼傲?
憑什麼這麼傲?
他也不想想,當年他從赤焰逃回來,是誰在城外發現了跟乞丐一樣倒卧道旁的他?
是誰救了他回來?
是誰在他落罪期間不避嫌疑去獄中看他,又是誰,天天纏磨在太後身邊好話說盡,就為了換他一條性命?
樁樁件件,哪一件不值得他對自己好一點?
他憑什麼就敢視她的心意如無物,踐踏到底?
狠狠一跺腳,怨毒的盯着二人交握的雙手,尾随跟進殿内。
流光絲毫不顧禮節,牽着薔薇的手恣意行到太後面前,才松了手微微一躬身說道:“兒臣一身風塵,不敢污了太後的眼,勞母後久等,還請母後恕罪。
”
韓太後鳳目微動,這個狐媚子生的東西,不過命大一點活到今日,竟然對她如此不敬,總有一日,她一定會連本帶利的讨回來。
面上八風不動,做出一副慈祥的樣子笑着說道:“靖王凱旋而歸,為我朝雲立下了大功,本宮欣慰還來不及,又怎會責怪?
”
又将眼光在蓮華身上來回打量幾番,贊賞說道:“早就聽人說赤焰的紅色蓮華美豔冠絕天下,今日一見,才知見面猶盛聞名。
”
“媳婦見過母後,母後過譽了。
”薔薇微一福身,答的乖乖巧巧。
方才流光與韓太後對答的時候,薔薇一直不動聲色的觀察着這個女子,隻見她妝容精緻,氣度雍容,舉手投足間透着久居上位的高貴,雖己年過四旬,但在精心保養之下,皮膚依然潤澤如玉,如果不過是目中偶爾閃過的精芒和唇角象征着權力欲的橫紋透出了一絲半點内心深藏的欲望,恐怕任誰看了,都會以為這是個溫柔和善的大家主母。
“公主且慢叫這一聲母後。
”韓太後玉手輕擡,面上依然帶着微微的笑意,話語中卻是帶了軟刺:“不是本宮有意為難,實在是祖宗的規矩,朝雲立國數百年以來,若想入我朝雲皇家的門,需得先請天地,俱六禮,告祖宗,行大儀,再在皇籍中入了冊,這才算是真正的天家媳婦。
公主與靖王雖然事急從權,但是祖宗的規矩不可廢,在沒有行大禮之前,這一聲母後,還是暫且先放放吧。
”
“太後說的是呢,咱們朝雲向來可是禮儀之邦,比不得某些蠻夷之地。
”傅雪嬌不知什麼時候己悄悄走了進來,立在韓太後的身後為她捶着背,聽到韓太後否認了薔薇王妃的身份,立刻出言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