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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機

農女錦繡 寂寞的清泉 4571 2024-01-31 01:09

  梁則重一行到了溪頂山腳,吳大人等人下車恭送,梁則重祖孫坐着馬車延着溪頂山的盤山路向大慈寺駛去。

  途中,梁錦昭望着車窗外面的懸崖峭壁說,“前年,孫兒陪着潘家爺爺路過這裡的時候,潘家爺爺哭得好傷心。
說他若是早兩刻啟程,就會避開突降的暴雨。
或是讓珍月郡主跟他同坐一輛馬車,郡主也不會被山洪沖下懸崖,被崩塌的山體掩埋。
太姥姥說他是裝的,是沽名釣譽,可孫兒覺得他是真的傷心。
沒有什麼比看到親人遇難更讓人心痛難過的了。

  梁則重歎道,“那潘子安人不錯,隻是心高氣傲,又懷才不遇,覺得全天下他最委屈,誰都欠他的。
因為置氣,還故意冷落妻子兒女,得罪了皇家。
其實,他那麼聰明的人,應該知道他如此有才,皇上還要招他為驸馬,明顯就是不想用他。
他再要強,卻強不過命,又不知道順勢而為,可不一輩子過得不痛快。

  “怎麼會?
人們都說是太後背着皇上下的賜婚懿旨,皇上知道為時已晚,還為此大為光火。
不好說太後,找借口把傳旨的太監打瘸了,說誰讓他跑得那麼快。
”梁錦昭道。

  梁則重朗聲大笑幾聲,又低聲說道,“你現在不小了,不要人雲亦雲,凡事要多加思考……那天爺爺正好在場,就給你透個底,皇上是默認太後賜婚的。
他生氣是因為太後臨時換人,把皇上的胞妹紫陽長公主許給了潘子安。
其實,不管是哪位公主,潘子安都必須尚主。
他應該慶幸,紫陽公主對他芳心暗許,求太後臨時換了人。
若真是皇上原先定的主,早死的那個人就不是羅驸馬了。
紫陽長公主雖為皇上胞妹,但敦厚賢淑,就是身體不太好。
若潘子安能夠多體恤一些,或許不會那麼早逝,皇家高興,他的日子也會好過得多。

  梁錦昭道,“潘家爺爺是衆多清流和天下學子的楷模,又才高八鬥,皇上怎麼會不願意用他?
皇上不隻一次感歎因為他的一時不查,朝庭錯失了一位棟梁。

  梁則重搖頭道,“這些世家子自喻啥才高八鬥,學富五車,還比不上我一介武夫拿得起,放得下。
權力是好,但也要皇上願意給。
當今兇有丘壑,睿智果敢,不像先皇那樣依靠那五家世家。
自登基以來,任人唯賢,支持張首輔推行了一系列改革舉措,雖然都無一例外遭到他們的反對,但大半還是推行下去了。
聖上一直在暗中打壓這些所謂的百年世家,覺得每次皇子奪嫡,甚至是改朝換代,都離不開這幾家的推波逐瀾。
經過三十年的清洗,内閣裡雖然還留着潘次輔,似乎對那幾家還有所倚重。
其實,除了已經暮年的潘次輔,那五家沒有一個青壯年的子弟能夠進入權力中心。
多年來,皇上一直在大力扶持貧寒學子,推行科舉制度,廣納天下賢才。
明年太後七十大壽,還會開一屆恩科。
”又感慨道,“如今國力強勝,百姓居樂業,這都是當今聖明啊。

  梁錦昭躊躇滿志道,“若我的病能徹底治好,就去從軍,為朝庭效力。

  梁則重道,“這次我來冀安,就是為了上溪頂山拜見悲空大師,想知道你的情況,還有……希望這次悲空大師能見我一面吧。

  之前悲空師徒幾乎年年都要去京效報國寺,可每次梁則重前去拜訪,悲空都以要與報國寺住持弘智大師論禅為由,閉門不見。
别說不見他,連皇上都不見。

  馬車來到大慈寺,弘圓住持帶着幾個和尚正在寺門等候。

  寺後的一處精緻院落裡,弘濟小和尚正在問悲空大師,“師傅,梁師兄的爺爺要來寺裡了,這次您還不見他嗎?

  老和尚道,“這次為師會見他。
為了你梁師兄,也要見他。

  小和尚又問,“為什麼他們一定要見師傅,有些事情連弘智師兄和弘圓師兄都不知道嗎?

  老和尚道,“因為為師活得夠久……”又望了一圈院子裡的花花草草,笑道,“坐看雲舒,卧聽鳥啼,朝觀閑花夜聞雨,為師當然活得久了。
就是皇帝,住持,都沒有為師逍遙快活似神仙。

  小和尚看看師傅,這跟弘智師兄和弘圓師兄對自己講的大不一樣啊。

  老和尚似乎看出小和尚的心思,嘿嘿笑了幾聲,又道“你那兩位師兄的話聽一半就是了,為師的話要句句牢記。

  小和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片刻之後,梁則重祖孫來了。
梁則重給悲空作揖道,“十年未見,老神仙還是那麼硬朗,可我爹卻已經仙逝多年了。

  悲空合什道,“阿彌陀佛,天道輪回,生死有命,老納也隻有十幾年的命了。

  二人請進了禅房坐于榻上,一個青年和尚倒了茶便退下,禅房裡隻剩他們二人。

  悲空開門見山地說,“近十年來,老納每次去報國寺,都未能與施主相見,也未見皇上。
即便是收弘濟為徒,也是受弘智大師相托。
實在是老納年事已高,不耐再被那些俗事煩擾。

  這話是明顯拒絕皇上相托的事情了?

  那句話在梁則重嗓子眼轉了幾圈,還是被壓了下去,直接說起了自家事,“我想知道昭兒的事,他的病真的能痊愈?
家父還在逝的時候,說起過大師曾給昭兒批過的命。
說芸芸衆生中會有一個昭兒的有緣人,若是有幸得以遇見,昭兒便可化險為夷,從此大福大貴,一生順足。
是否這個有緣人出現了,他們結合就能改變昭兒的命格,治好他的病?

  老和尚合什道,“阿彌陀佛,梁施主曲解這個‘有緣’的含義了。
老納說的有緣,是指她與某種罕見的靈物有緣。
隻有她,才能取得那種靈物,有了那種靈物,昭兒的病就可得到根治,而非你們所想的那樣。

  梁則重激動地問,“這麼說,大師已經算到那位有緣人在哪裡了?
我的昭兒有救了?

  老和尚說,“老納不止算到她在那裡,還曾見過她。
而且,昭兒同她的交情匪淺,你們梁府也同她家有所交集。

  梁則重沉吟了一下,猜測道,“大師是指錢家那兩個小娃中的一個?

  老和尚點點頭說,“嗯,是錢家女娃。
不過,這事隻能限于你和昭兒知道,萬萬莫要傳揚出去。
否則,會給那個女娃招禍。

  梁則重鄭重承諾道,“大師放心,我梁某和昭兒都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小人,自當嚴守這個秘密。

  老和尚點點頭又說,“那種靈物藏于深山絕壁之中,此去困難重重,十分危險。
到時候,老納還得親自去幫幫忙,她才能得以成行。

  梁則重道,“我派幾名絕頂高手去助她一臂之力,如何?

  老和尚冷笑道,“既是靈物,就不會讓俗世之人打擾。
隻有有緣之人,才能得見真顔。

  梁則重下得榻來,給老和尚長躬及地,說道,“謝謝大師了,我的昭兒全仗大師垂憐。

  ……

  第二日,梁則重要獨自下山回西州府,梁錦昭将繼續留在這裡。

  一大早他就去給悲空大師辭行,想着皇上托他問的事,憋紅了臉還是沒有問出口。

  老和尚看看梁則重,說道,“十年前天體突然出現異像。
老納推算,不僅許多人的命格都得到了改變,大乾的盛世還将持續近百年。
皇上擔心的事情不會出現了……天機不可洩漏,老納言盡于此了。

  梁則重沒想到大師能說出這幾句話,雖然沒有說仔細,但已經夠了,他也能交差了。

  他又深深地給老和尚作了個揖,出了小院,坐馬車下了溪頂山。

  而溪景山下的花溪村、大榕村裡,村民們還在樂此不彼地說着縣太爺、縣丞大人陪着京城高官去錢家作客的事情。
人們羨慕啊,連嫉妒恨都沒有了,因為連他們都自認為沒有資格嫉妒恨了。

  錢老頭更是興奮不已,天天顯擺京城大官扶了他,還讓他“請起”。
這個新聞傳了一個多月還沒有沉寂。

  六月中旬,持續處在亢奮中的錢老頭卻被一記悶棍打蒙了。
因為,他聽說孫女錢滿霞的嫁妝裡竟然有他們老錢家的财産,老三竟然把他持有的一半“老兄弟點心齋”股份給了她,還把挨着洪河的三十畝藕塘也給了她。
那三十畝塘裡,有五畝種的是金花藕這種珍貴物。

  老頭子當時的皿就沖上了頭頂,差點栽倒在地。

  錢老太更是心疼得直捶兇口,老三真是瘋了,給了那丫頭片子五十畝地,三十畝藕塘,一半點心齋的股份,現在又請了幾個木匠用松木在給她打家具。
天哪,這得多少錢哪,這些都是她孫子錦娃的東西,怎麼給了外姓人。

  這事不止老兩口、錢大貴兩口子、錢二貴兩口子不同意,連錢滿川和錢滿河都不太贊同。
藕塘和地,這些東西給不給是三房的事,但是點心齋的股份卻不應該給外姓人,這是老錢家立命的根本。

  他們讓陸嫂子來請錢三貴去錢家大房,說有事情商議。

  陸嫂子的身契在三房,所以她心裡還是向着三房的。
就悄悄對錢三貴說了句,“好像是點心齋的事。

  錢三貴也猜到可能是這事。

  錢亦繡一陣無語,點心齋不是錢家的祖産,是自家弄出來的,隻象征性地讓他們幾房出了幾兩銀子入了夥。
當時的想法就是讓親戚家都富裕起來,他們的日子好過,也不會天天盯着自家。

  前幾天,民主的三貴爺爺還專門征求兩兄妹的意見,問把一半點心齋的股份給錢滿霞行不行,錢亦錦和錢亦繡都表示同意。

  小正太還說,“給姑姑和妹妹多陪送些嫁妝,以後她們的日子才好過。
我長大了能夠自己掙。

  錢亦繡心疼小姑姑從小受的苦,說道,“少了,把點心齋的股份都給姑姑吧,再多陪送些别的,以後咱們家還會更有錢。

  錢三貴搖頭道,“兩份足以,剩下兩份就給錦娃了,這畢竟是錢家兄弟共同開的。
”又心疼地看看錢亦繡說,“爺清楚,這個點心齋是繡兒弄出來的,但爺爺卻是不能給繡兒這裡的股份了。
不過繡兒放心,錦繡行你和你哥哥一家一半。

  錢亦繡笑起來,三貴爺爺真是個可愛的小老頭――其實,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但三貴爺爺的确已經像個老頭了。

  錢亦繡見錢三貴拄着拐往外走,也想跟着去。
錢三貴笑道,“無事,你太爺和大爺爺他們是講道理的人,爺給他們解釋清楚了,他們自然會同意。
天黑了,你們在天好好呆着,你奶陪着爺去就成。

  晚上,錢亦繡和小娘親都上床了,白珠突然來報,“我爺爺說老爺犯病了,已經人事不醒,被人送了回來。
太太正在哭呢。

  錢亦繡聽得魂飛魄散,趕緊起來穿衣。

  程月聽了也哭起來,“怎麼辦,公爹會不會死呀?

  錢亦繡安慰小娘親道,“無事,爺爺原來的病那麼嚴重,還不是又好過來了。
娘不急,等你睡一覺起來,說不定爺爺的病就好了。

  她出了望江樓,同淚流滿面的錢滿霞一起去了正院,月亮門口又碰上了急急趕來的錢亦錦。

  卧房裡,吳氏哭的快暈過去了,嘴裡念叨着,“當家的,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何氏和小翠正扶着她勸解。

  錢滿川和錢滿河都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

  見他們來了,錢滿川忙上前說,“你們莫急,已經讓人去請林大夫了。

  幾人見錢三貴臉色鐵青,雙目緊閉,也是吓得大哭起來。

  錢亦繡擡頭尖聲問蘇四武道,“我爺是怎麼回事?

  錢四武哭着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沒讓我進屋,我隻聽見屋裡吵得挺兇。
後來,老爺就昏過去了。

  錢亦錦抹着眼淚問錢滿川道,“我爺去你家的時候是好好的,站着走出去的,為何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你們吵什麼?
明明知道我爺身子不好,為何還要吵他?

  錢滿川紅了臉,哼哧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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