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衆朝臣走出大殿,溫潤如玉的蘇禦史邊走邊笑的開懷。
“蘇大人,你這是想到了什麼,笑的這麼開心?
”吏部尚書唐炳山上前來問道。
“還不是想起陛下說的停止選秀的事情,我也自認是和陛下一起長大的,唐大人可知道,若是有的朝臣不死心,愣是想要制造機會把女兒或者家中的女子送進宮,你猜會有什麼結果?
”
唐炳山搖頭笑道:“我家中隻有三個兒子,倒是沒有女兒,這個真不清楚。
”
蘇平雲笑道:“若是誰真的用心計把家中的女子送進宮來謀前程,估計他的官也就做到頭了。
”
“會這樣嗎?
”想用女人謀前程,反而會斷送前程?
“咱們這個陛下可是視妻如命,而未來的皇後娘娘善妒,這可是不争的事實,皇後娘娘不高興,陛下的日子自然就不好過,那罪魁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也幸虧唐大人沒有女兒。
”
唐炳山頓時不在意的笑道:“莫說是沒有女兒,就算是有的話,我也不會讓女兒進宮的,這樣豈不是幾乎都見不到自己的閨女?
還是免了。
”
“陛下說得對,做官若是不為民謀福祉,真的不如回去做個富家翁了。
”
但是他們可想而知,若是這停止選秀的诏書一下,将會有多少人家的利益徹底的斷掉,尤其是京城,恐怕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要小動作不斷了,希望他們不要做得太過,免得最後家破人亡,這位陛下的心機,可不是一個劉彥加錢淮安可以相比的。
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他也隻會在旁邊拍手看笑話了。
“錢大人呢?
”容大人如今已經上了年紀,這祭酒的位子也做不了多久了,隻不過如今陛下初登基,天下将興,他不舍得這麼早離去,過去的十多年大榮朝内裡殘破不堪,如今終于到了複興的緊要關頭,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辭官。
“錢大人去了上書房,太子殿下也到了啟蒙的時候。
”李朗月回答自己嶽父大人的話。
錢瑾之教導團子自然不是什麼普通的學識,全部都是為君之道,帝王之道,這是隻有太子可以學的。
等坤甯宮修繕完畢之後,就是東宮的修繕,那裡原本是前太子劉元哲所居,景帝不喜歡自己的兒子住在别人住過的地方,但是東宮的地方卻不是可以随意搬遷的,故而那裡需要全部的整修,這裡面的銀子,自然就是這幾年他們自己賺的,國庫裡面的他不打算動用,隻因為東宮是他們夫妻為兒子準備的地方。
而此時的京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五月的封後大典。
曾經很多和唐敏不靠的命婦此時大部分都因為夫君犯事而遷回老宅,餘下的自然也是有和唐敏交情不深的,心裡也是忐忑,然而自己的夫君并沒有被罷官,她們也沒有迫切的靠上去,畢竟早晚都是會見面的。
這其中最高興的也要數馮明玉幾個,隻因為就在剛才,忠義侯府接到了陛下的聖旨,陸侯爺居然做了官,而且還是巡察禦史,這可是很重要的官職,若是心術不正的坐上這個位置,那可就不是一般的禍害了。
或許是陛下也考慮到陸侯爺不是個喜歡涉足朝堂的人,才給了他這樣的一個官職,可以到處去走走。
“方公公,不知娘娘是在宮裡還是在王府裡。
”馮明玉塞給方平一個封紅,卻被方平給推拒了,推搡兩次,見他就是不接,馮明玉也沒有勉強。
方公公笑道:“今兒中午娘娘要進宮陪着陛下一起用膳,若是侯夫人想要見娘娘的話,或許要擇日再挑選日子了,這段時間陛下說,長公主都會和娘娘細說宮中的事情,恐怕寬裕的時間并不多。
”
“這樣啊。
”馮明玉也沒有失望,畢竟下個月就是封後大典,這可不就是很忙。
這次進宮,唐敏那枚雕刻着“端慧”的腰牌再也沒用了,李朗月早已經提前出來等候,見到那馬車,上前兩步請安。
“下官見過皇後娘娘。
”
唐敏步下馬車,見到李朗月,雖然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是因為容秋婵的關系,也算是熟人。
“李大人免禮,表哥在忙嗎?
”
“陛下在和太子閑談,娘娘請。
”
踏進勤政殿,前面的禦案前并沒有景帝的身影,倒是在偏殿有他們父子的聲音。
“爹爹是說要讓我自己住嗎?
”團子聽到他以後要單獨住一座宮殿,而且離着母親還那麼遠,小家夥就有些不太高興了。
“自己住有什麼不好的?
你現在是男子漢不是?
”
“嗯!
”可是就算是男子漢,也沒規定就要住的那麼遠,再說他現在年紀還小呢。
“所以自己住多自在。
”景帝繼續說道:“除了每日上午跟着先生讀書之外,想怎麼玩都可以,哪怕是出宮玩,也沒問題的,這裡離着宮門多近。
”
“爹爹說的是。
”這倒是真的,今天上午他可是和爹爹一起去娘親住的坤甯宮去看了,隔着城門特别遠,雖然可以從北門出去,然而從北門再繞過來,那距離就更遠了,“那爹爹為什麼可以和娘親住在一起?
”
“……因為你娘親是爹爹的媳婦,以後你也是要和你媳婦住在一起的。
”這熊孩子,毛還沒長全呢,就想着拆散他爹娘了?
團子這個時候卻一本正經的看着自家父親,乖巧的道:“那以後你和我媳婦住,我和娘親住好不好?
”
聽到這話,景帝面上一僵,他需要糾正一下,這兒子絕對是親兒子。
唐敏在外面笑的腸子都快要打結了,卻被兒子這句話給差點噎死。
太子爺當真是厲害,坑完了爹就開始坑娘,若不是生他的時候疼的要命,唐敏真的要懷疑這小家夥是充電話費送的。
“傻小子,這種事情怎麼能換呢。
”景帝糾正。
“娘親!
”團子一眼看到殿門前的唐敏,跳下錦榻就沖過來,抱着唐敏的大腿撒嬌,“娘親,以後團子就要住在東宮了,不能天天陪着而娘親了。
”
“誰用你天天陪着?
”唐敏故作惱怒的瞪了兒子一眼,然後對景帝道:“你就知道整天和他說些有的沒的,憑白的教壞了兒子。
”
說罷,她不再看一臉無辜的景帝,拉着兒子走到錦榻上坐下,看着他道:“聽着團子,你今年四歲了,對娘親來說,你就是娘親的依靠,怎麼還能靠着娘親呢?
你現在就要用功的讀書,然後用自己的實力将你爹擠下那個位子,以後就罰你爹帶着娘親去遊山玩水,逍遙快活。
”
“那我呢?
也可以跟着娘親去遊山玩水,逍遙快活嗎?
”團子似懂非懂的問道。
“你還不可以,等你長大了,也會遇到一個讓你喜歡的女子。
記住,是等你長大了,明辨是非的時候,而不是現在……”說罷,她長歎一口氣,捧着兒子的小臉,和他額頭相抵,“兒子,剛才的話你都忘記,娘是說着玩的,你隻需要記住,在娘的心裡,你就是男子漢,而男子漢早晚都是需要獨立的,所謂的獨立就是,哪怕自己一個人,也要做到頂天立地,知道嗎?
”
“團子知道。
”小家夥點點頭。
“知道就好,時辰也不早了,咱們擺飯吧。
”
用過午膳,唐敏哄睡了兒子,這才和裴錦朝坐在一起喝茶,自然因為她懷着身孕,是喝不得茶的,禦膳房做的是水果茶。
“以後倒也不用每日陪着你在宮裡用飯,這一來一回的麻煩,我也懶得走路。
”外面的天氣很舒服,太陽暖暖的,以至于她總是很困頓。
景帝看着她懶洋洋的神态,笑道:“今日是特别的,下午我帶你去看看坤甯宮和東宮,都按照咱們的意思布置。
坤甯宮和東宮的格局是不能動的,否則那将會是大工程,無非就是把舊的物件收拾掉,換上新的,裡面的家居擺設重新設置,兩邊都有人同時修繕,人手足的話也不過就需要小半個月的時間罷了。
至于坤甯宮因為很多年都沒有住人,卻是需要重新粉飾,那需要先通風,不過等到封後大典的時候也是可以住進去的。
“坤甯宮不是封了嗎?
”
“封了自然就可以解封,那裡位置是最好的,環境清幽,這些年雖然沒有人住,但是卻都有人打掃清理。
”
小憩過後,倆人就相攜先去了東宮,然後才去了坤甯宮。
坤甯宮位于後宮中路,與乾清宮一前一後,少了現代故宮裡的交泰殿。
在大榮之前,乾清宮叫盤龍殿,而坤甯宮則是叫做栖鳳宮,很顯然現在的名稱都是開國皇帝的手筆,若是在最初知道前朝時的名字,再看看現在,唐敏就應該能知道開國先祖必然不是古代人,隻是最開始并未接觸到這一層。
坤甯宮呈現凹字形構架,正前方是正殿,分為前後兩進,後面則是日常起居的寝宮,而且坤甯宮内還分别有六座不同的殿宇,包括東西配殿和暖閣,且這裡的小廚房也很是寬敞,在後殿之後還有一座獨立的小花園,因長久無人居住,這裡的花雖然品種繁多,卻總有些消沉,整座宮殿因為尚未修繕好,也有些灰敗,雖然亭台樓榭,飛檐琉璃,也難掩其被擱置幾十年的痕迹。
如此好的一座殿宇,就因為長久無人居住而被擱置,也着實可惜。
至于在中路兩邊則是東西六宮,坤甯宮後面則是禦花園,裡面的樣子唐敏已經很熟悉了。
逛完之後,兩人回到勤政殿,景帝去批閱奏章,而唐敏則是和兒子在這邊鑽研棋藝,一直到黃昏日落,一家人方回到王府。
次日,長公主就找上了門。
當聽到下人來報,說是長公主求見的時候,唐敏頓覺有些恍若隔世之感,至于說無顔見面,那倒沒有,若真的論起來,沒臉見面的也應該是長公主。
“快請!
”她的小腹已經隆起,現在也有五個多月了,這個孩子和團子一樣,一點都不折騰人,雖然團子說想要個妹妹,雖然她也想着要個女兒,但是具體是男是女,還是要等兩個月孫老才能診斷的出來。
而且診斷的結果是否百分百的準确,這也是不敢保證的。
“見過皇後娘娘。
”長公主一進來,就福身行禮,唐敏趕忙上前将她攙扶起來。
“長姐這樣做,倒是讓我汗顔了,快請坐。
”
長公主看着她大腹便便的樣子,笑道:“幾個月了這是?
”
“已經有五個月了,長公主怎麼還未回封地?
”坐下後,唐敏問道。
“本來是打算回去的,而且陛下重新給王爺劃分了封地,就在雲南府,如今平南王一脈已經被滅,雲南地處大榮和南疆邊境,說是不放心别人,今年若是回去的話,年底必然是不能回京的,想必這幾年是回不來了,因很快就是封後大典,屆時各地的藩王還是會進京,我們也就不多跑這一遭了,就留待大典之後再走。
”
唐敏點點頭,平南王一脈被滅她倒是知道,“那錢家三小姐可是有礙?
”
“她人雖然不讨喜,卻也不壞,陛下留了她和兩個孩子一條命,如今她已經帶着孩子回京,兩個孩子被留在了錢家,她則是青燈古佛,了此一生了。
”
“若是那兩個孩子有錢二公子照拂着,以後說不定也會成才,希望不要被有心人利用,辜負了表哥的一番好意。
”
“說的是,咱們大榮現在剛經曆過風雨飄搖的動蕩,希望以後莫要再這樣了。
”
等長公主說明來意,唐敏才知道這次的大典可着實不簡單。
不隻是各地的藩王要進京,就連周邊的幾個國家也是要派使臣前來朝賀新帝登基,屆時可謂是盛況空前,而她這個國母的一舉一動必然也是萬衆矚目。
所以長公主就自請留下來幫着唐敏,教導她如何應付那臨場是的一切和變故。
唐敏自然是萬分的感激的,輕聲道:“我以為長姐會埋怨我們的。
”
“這也不過是因果報應吧,當年我沒有救下陛下,這麼多年來心裡一直都是遺憾的,雖然隻是堂弟,但是自小我就把他當做親弟弟一般疼愛,大弟弟不在了,那是他無緣帝位,隻是陛下當年被毒殺,我卻第一時間想到這必然是二弟所為,等我趕到京城的時候,陛下的屍身已然入殓,後來五叔和五嬸被斬首,我依然是救援不及,陛下沒有虧欠我,至少二弟現在還活着,也算是給我留足了顔面,我是感激他的。
”
這話倒是沒錯,劉彥之所以還能活着,完全就是表哥看在這位長公主的面子上,否則的話,憑着表哥對劉彥的仇恨,如何能讓他這個廢帝繼續活在世上。
一輩子被關在永巷,對那劉彥來說,也是極大的折磨了,而且身邊居然還有于婉甯陪着,也不知是福是禍,希望那個女人别再起什麼幺蛾子,不然的話,這次她必然會将于婉甯折騰到死。
随後長公主把身邊的老嬷嬷喊過來,說道:“這位是自小就照顧我的嬷嬷,她對宮裡的很多事情和規矩都很了解,你身邊的人自然也不能進宮後一知半解,就讓嬷嬷給你身邊的人說說吧,我在這邊和你說。
”
起初唐敏還覺得自己隻要用心,必然會很快學會的,然而就隻是一個吃飯就難倒了她,那咀嚼的速度和頻率都要精準,這算是吃飯嗎?
對于這樣的禮儀,唐敏是不贊同的。
但是長公主一片好心,她也不會在這種時候來反駁她的話,暫且就先這般學着吧。
接下來的這一個月,對唐敏來說是噩夢,長公主真的非常盡心盡力,禮儀以及如何禦下,還有與前朝命婦的相處之道,當真是詳細至極、盡心盡力,等裴錦朝察覺到的時候,那表情可謂是如覆寒冰。
這樣規規矩矩的媳婦,不是他想要的。
“規矩學的怎麼樣?
”這天晚上景帝看着自家媳婦問道。
唐敏表情恹恹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幽怨:“麻煩,痛苦,非常讨人厭。
”
聽到媳婦這樣抱怨,景帝的心情才突然變得明媚起來,這樣才對嘛,那樣一闆一眼的媳婦才不是他愛的姑娘呢。
上前,将唐敏抱在懷裡,擁着她往床榻上去了,“明兒就能休息了,後天就是封後大典,到時候你帶着團子一起過去,咱們一起,隻需要在那日做做樣子就可以,後宮也沒有别的人,以後你想如何便如何。
”
“我心裡明白,今兒晚上你回來,瞧着你那小眼神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規矩,再說也是,若是我規矩起來,咱們以後的包子指不定什麼時候來呢。
”
這般的葷話,估計也就自家媳婦才能厚顔說出口,但是卻深深地取悅了景帝,害得他險些連衣裳都顧不得脫掉。
情迷之際,唐敏才探出汗濕的頭說道:“别太放肆了,省的後天我沒體力應付那冗長的禮儀。
”
“好,今晚放肆一些,明晚讓你休息。
”看來是他還不夠盡力,還讓這姑娘有說話的空閑。
“我肚子裡有娃,别折騰了孩子。
”自從孫老說可以适當的房事之後,裴錦朝就總會隔上十來日來一次,動作倒是不劇烈,但是時間……長的讓唐敏發瘋。
“乖,敏敏,孩子睡着了,我會很小心的。
”
“……”
一個月之後,當初停止選秀的诏書已經昭告天下,多少有了心上人的姑娘心裡都感念陛下對皇後的深情,而多少盼望着用自己的女兒謀的前程的人家,都在貶責皇後娘娘的善妒,這根本就是不和規矩的,這曆朝曆代都沒有獨寵一後的皇帝。
天底下哪個男人不好色,皇帝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如今他們的美夢落空,哪裡會容得下唐敏,所謂母儀天下,賢良淑德,這善妒首先就是犯了七出之條。
唐敏的品行根本就不配為後,而一些個落魄的讀書人更是直接就此時大家諷刺,但也是讓有些人狠狠的出了名。
隻是不管外界如何,哪怕就算是你說破了天,隻要景帝的心一日還在唐敏的身上,她就絕對容不得他容納别的女人,想要進宮?
行啊,不怕死的你就盡管往她面前湊,整死你。
封後大典如期而至,唐敏也在前一日就住進了坤甯宮。
天不亮,她就起身,在香草和香影的伺候下,去到了内殿的池子内沐浴,然後就是有專門的宮婢伺候着更衣和梳妝。
那鳳袍足足有七層,一層裹着一層,孕婦的體溫本來就高,再加上這麼多的衣裳,真的是非常的熱,而且這禮儀需要一直保持在中午的宮宴結束,她還真怕自己堅持不住。
她唯一慶幸的是,這幸虧是在五月裡,天兒還不是熱的厲害,否則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罷工。
後期是如何接受的金寶金冊,以及和皇帝一起接受群臣的跪拜,在之後就是祭拜太廟,以及各種冗長的禮儀,她在這期間跪拜了好多次,但是每次都有皇帝在旁邊小心翼翼的攙扶,生怕她有一點閃失,若非古代的規矩太過厚重,估計景帝連這些都給省下了。
一切的禮儀結束之後,雖然動作不大,唐敏卻也已經開始喘息起來。
景帝叫來轎攆,讓新提拔的坤甯宮總管太監甯喜小心的伺候着回了坤甯宮。
抵達坤甯宮之後,姜姑姑對香影道:“你去準備娘娘的衣裳,待娘娘沐浴過來換上,還要去雍和殿參加午宴。
”
香影轉身就往内殿去了,姜姑姑則是伺候着唐敏去了池子裡重新沐浴,等脫下她的衣裳時,裡面的三層都已經濕了,而且還能看到冒出的熱氣,足以見得她體溫有多高,若是繼續下去,難保不會中了暑氣。
等再次洗漱一番,唐敏才長舒一口氣,對姜姑姑笑道:“終于算是活過來了,真熱。
”
姜姑姑笑道:“中午用過午膳之後,這禮儀就結束了,不過明日還要接見鄰國的使臣,卻也不似今日這般的繁瑣,娘娘倒是可以喘口氣。
”
“這次接見外國的使臣需要多久?
”唐敏有些洩氣的問道。
“據聞這次的使臣都沒有帶内眷,想必娘娘可以輕松許多,隻需要在最初和最末參加宴席即可,但是每年初一的宮宴卻是省不得的。
”
唐敏點點頭,道:“這樣倒是沒關系,宮宴也不是參加一回兩回了。
”
重新出現在雍和殿,唐敏看到兩邊那些朝臣,這次并不多,但是那些藩王,京中的國公侯府伯府都在今日出席,人數倒也是不少。
走上前,景帝伸手接住她,然後小心的扶着她坐下。
“今日可是累着了?
”
“嗯,衣裳都濕透了,這次還好點,先前可是七層的衣裳,哪怕是冬天我都沒穿那麼多。
”她抿唇輕聲抱怨道。
景帝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以後由着你就是,但是祭拜先祖,總是需要規矩一點。
”
“我們那邊就沒有下跪的,或許也隻有在結婚的時候,才會向雙方的父母行跪拜禮,不過這樣的也都已經很少了,若是被你那太祖知道,可是要鬧笑話了。
”
衆朝臣看到帝後二人那親密和諧的樣子,對于外界傳言的皇後善妒這一點,倒是有些懷疑了。
這或許根本就不是皇後善妒,而是陛下疼愛皇後,不忍看她難過,才不選秀的。
“三皇伯,您真的不打算還俗呀?
”裴錦朝看着左首的劉茂,笑着問道。
劉茂整了整衣冠,端茶喝了一口,“貧僧覺得還是這袈裟穿在身上舒坦,暫且是沒有還俗的打算。
”
“本以為可以讓三皇伯留在朕的身邊,這樣倒是可以時時的督促着朕。
”
“哪怕貧僧身在寺廟,也依舊會督促陛下的,别擔心。
”劉茂哈哈笑道:“再說,陛下身邊不是還有皇後娘娘嘛。
”
“皇後對前朝的事沒興趣,再說朕的外戚可都隻是平民,隻有朕的爹娘被朕封了一個閑散的國公,卻不願意享福。
”他的視線在下面掃過,也看到坐在前面的一些比較尊貴的朝臣家中的女兒樣子比較扭捏羞澀,“後宮女子多了,前朝就會多出一些擅權的朝臣,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朕不會犯那樣的錯,若是真的有人想要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朕會不會寵幸是一回事,首先她的外家這輩子就無緣朝堂了,希望那些有歪心思的人都做好準備。
”
“那皇後娘娘的胞弟是否也是如此?
”這次開口的是長樂侯府的老侯爺,如今雖然已經賦閑,但在朝為官的時候也算得上是大儒,這次陛下清除的錢氏黨羽就有不少是這位嚴老爺子的學生,因為他并未涉足其中,長樂侯這才抱拳了顔面,他的孫女雖然如今已經出嫁,但是在閨閣的時候和平南王府的武陽郡主關系卻很是不錯。
“皇後在朕九死一生之時,毅然嫁于朕為妻,是知己更是糟糠,别的女子豈能與之相提并論,朕雖然是皇帝,但首先是一個男人,身為一個男人若是連為自己生兒育女的妻子都不愛惜,何謂男人,這樣的人朕如何敢重用,長樂侯你雖然是大儒,但是也莫要挑釁朕的底限,以後若是誰敢在背後枉議朕的妻子,那就是和朕過不去,朕不管你們在自己的府中如何荒唐,朕的信念和底限,容不得你們擅自揣度和逾越。
”
“廢帝當初被架空權勢,皆因錢氏一黨在朝中攪動風雲,若是本官說的沒錯,那錢氏一黨大部分的人都是老侯爺的學生吧?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老侯爺年紀大了,如今的朝堂老侯爺還是莫要插手的好。
”陸晟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這般的無所顧忌,他不怕得罪人,哪怕當初忠義侯府被睿親王府連累,也沒見他有多順從。
長樂侯已經上了年紀了,雖然外界都說他是得上天庇佑,轉生逆襲的睿王世子,但是他就是和睿王不和,因此也不待見這位世子爺。
今日當着衆多京城名門的面兒,被一個後背落了面子,可想而知他心裡的憤怒。
然而還不得他開口,上面的皇帝卻開口了。
“今日是封後大典,也是立儲大典,希望諸位别讓朕不痛快,否則日後不痛快的就是諸位了,嚴鵬,仁和二年你做了什麼别以為朕忘記了,再繼續放肆下去,恐怕整個長樂侯府會因為你的口無遮掩而葬送。
”
仁和二年!
這四個字好似魔咒一般,瞬間就讓老長樂侯的腰闆垮下去了,之後再也不敢說話,若非現在不得随意出去,恐怕他會立馬回家躲着。
“當年朕的父王和母妃是什麼品行,就算是你們那些昧着良心的人,也不敢說一句他們做出傷害過大榮朝廷的事,如今你還在這裡和朕讨論什麼為君之道,後宮如何,你有什麼資格,若是我大榮朝的大儒都像你這般無能,那才是我大榮朝的悲哀,這些年你的學生是如何禍害我大榮朝廷和百姓,天下人有目共睹,若是你再繼續無遮無攔,别怪朕要了你的腦袋。
”
很顯然,景帝這次是真的龍顔大怒,以至于當着這麼多朝臣的面,半點面子都沒有給老長樂侯留下,但是仁和二年,時任武英殿大學士的老長樂侯,一封【告天下書】,口誅筆伐的聲讨睿親王是如何将皇帝玩弄于股掌,擅權專政,批判的極其淩厲,當時造成的影響可謂空前,若非睿親王行得端正,恐怕會因為這封筆書而自裁。
或許在當時,他這位僅次于曲老爺子的大儒,就已經和錢淮安勾連在一起了。
他的做派,也真的是妄為人師,妄為鴻儒了。
自今日起,恐怕長樂侯就會被推送到風口浪尖,稍稍一點的不軌之舉,就可能被無限的擴大化,衰敗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隻是,這番敲打可是他自找的,如今這大殿上的人,誰看不出來,這不再選秀的決定,絕非出自皇後的意思,而是陛下親自做的決定,陛下有一句話沒有說錯,這老長樂侯是當真的昏聩無能了。
眼瞅着殿内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唐敏環視四周,笑道:“隻不過是随口問了一句,陛下何必要生氣,本宮都沒有生氣呢。
再說長樂侯也是為了陛下着想,為了皇室的子嗣綿延嘛,本宮的孩子雖然是太子,但是現在畢竟年紀還小,若是别的女子進宮也生下皇子,這大榮的天下以後指不定是誰的呢,誰讓本宮的外家是平民呢,這可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了,前朝廢帝的外戚如何,那是他們沒有站到巅峰,難保不會有别的女子獲得聖寵,誕下皇嗣,那外家就站到巅峰了呢?
”
皇後這看似是在勸着,但是每一句話都當真是戳人家的心窩子,這若是一個不小心點頭,那可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滅族的危險。
誰說皇後是個溫和的人,就這口才,不知不覺的就能讓人跟着她的話走,進而被不知不覺的摘了腦袋。
而再看下面,不知道多少人的腦袋都垂下了,很顯然心虛的人都被皇後說中了。
“今兒本宮的封後大典倒是其次,隻是别攪和了我兒子的好日子,那樣的話本宮可不依。
”
那溫溫柔柔的話語,誰也不敢輕視,甚至還覺得這就是刮骨鋼刀,稍微不留神命就沒了。
登基前陛下懼内,而登基後依舊如此。
下面的馮明玉看着唐敏,唇角卻帶着舒暢的笑容,她對身邊的陸老太太道:“母親,待幾日後各國的使臣離開之後,咱們進宮來見見皇後娘娘吧。
”
陸老太太這半年來,心情自然是無法平靜的。
隻是陛下着實太過忙碌,朝中的事情更是繁瑣且重大,哪怕知道她就是小姑子的兒子,她和老侯爺都想着詢問一下他這些年的情況,卻始終不得時機。
這次使臣離開之後,是真的要尋時間好好的說說話兒了。
當初若是王爺能繼承大統的話,哪裡會遭受那樣的事情,現在陛下的孩子應該也成年了。
“你說的是!
”
------題外話------
皇後娘娘,你說話這麼毒,你麻麻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