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其實他心裡,遠遠沒有臉上表現的這麼平靜。
那個柔軟而倔強的女人,他真的害怕她會有事。
否是,也不會這麼按捺不住的,主動打這個電話給墨潇然了。
沉吟許久,他方才緩緩籲出一口氣,望着窗外天邊那一抹破曉的日光。
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他眯起眼,面容沉靜。
話筒那端,上官映雪有些急迫的問道:“怎麼樣,墨子寒他……怎麼說?
”
她心裡既期待,又害怕,害怕那個答案不是她所想要聽到的。
可如果不是的話,也未必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的心情,從未像此刻這樣糾結過。
“他答應了。
”墨潇然卻瞥她一眼,輕飄飄的吐出四個字,帶着勢在必得的得意,以及能脅迫墨子寒說一不二的、報複般的快感。
墨子寒再沉得住氣,他也能感覺得到,他是着急了。
否則的話,也不會才過去一個晚上而已,他就主動打這個電話給他了。
這一點,讓他覺得很是痛快。
既然如此,他怎麼也得好好的晾他一下了。
男人嘴角揚着笑,斜睨着僵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笑,“也是時候,該通知上官家的人了。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他們是會選擇救你呢,還是會救白明月?
畢竟,她才是宣柔心和上官肖邦的親生女兒,上官景辰的親妹妹……”
不等他說完,女人已經憤怒到有些失控的打斷了他的話,“閉嘴!
這隻不過是我配合你作戲而已,隻是作戲。
”
她雙肩劇烈顫抖着,呼吸急促,墨潇然的話,無異于狠狠的踢到了她的痛處。
她強調的道:“墨潇然,我警告你,最好别想對我怎麼樣,否則……”
“呵,何必這麼生氣。
”墨潇然卻老神在在的看着她微微的笑,漫不經心的道:“我不過是随便說說而已,映雪,我怎麼會忍心傷害你呢?
”
“哼,墨潇然,我不管你想做什麼,總之你記住,有我,你才能有機會拿到上官家的東西。
”
墨潇然一笑,“這是自然。
”
隻是笑容有些變冷,要脅他嗎?
他墨潇然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要脅。
不過,眼前的女人顯然因為嫉妒而有些失去了理智,他現下犯不着跟她計較。
上官映雪狠狠的瞪他一眼,起身走到一邊。
她的眼裡,是掩不住的嫉妒和不可置信。
墨子寒居然答應了,他為了救那個女人,居然連這種條件都能答應?
為什麼?
為什麼?
!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竟然會這樣愛她,她不相信!
女人狠狠咬緊了牙,用力攥緊了拳,尖銳的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肉裡,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此刻,她有多麼嫉妒,就有多麼的痛恨!
痛恨她失去了所有,那個女人卻能擁有墨子寒的愛,擁有所有的幸福。
她真恨,也真不甘心啊!
可是再怎麼不甘心,也已經改變不了,這個男人已經不屬于她的事實了。
但是,她就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白明月和墨子寒白頭偕老嗎?
不,她不能、也絕不允許!
原本就該是屬于她的東西,她得不到哪怕就是毀了,不絕不允許别人擁有。
上官映雪握緊了拳頭,整個人的神情都有些癫狂起來,她不會讓白明月好端端的被救回去的。
“墨蕭然,我想先去見見那個女人!
”她臉色有些發狠,眼眸裡透露出一絲算計的光芒。
她不是很風光,不是很幸福嗎?
那她就要看看,落到了他們手上,白明月那個女人現在是怎樣的狼狽!
嘴角溢出一絲清清冷冷的笑意,她眼裡迸出的寒光,有說不出的滲人。
墨潇然盯着她看了看,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怎麼,這個時候見她想做什麼?
”
他這一輩子都是這樣了,嫁給自己的人,也從來沒有對自己有過多少真心。
這些年來他有過無數女人,在情愛一事上面浪着,也沒有付出過什麼真感情。
一是不信,二來不屑。
就如同當年墨子寒出事,他輕而易舉的就搶走了和他青梅竹馬的上官映雪。
他得意的同時,越發覺得女人虛僞。
所以到底誰有沒有真心,他的心裡跟明鏡一般。
但看得開,想得通,卻得不到,未免有些不甘心。
就比如墨子寒和白明月,他們越是恩愛,便越是讓他嫉妒。
因為,墨子寒居然還能有深愛他的女人、幸福美滿的家庭,而他呢?
他卻不能擁有。
在他看來,白明月那個女人,和上官映雪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比起來,要強太多了。
這麼一來,說到底他和上官映雪都是同一種人。
他們過得如此不幸,又怎麼能允許别人比他們更幸福過得更好呢?
所以,他其實猜得到上官映雪想要做什麼。
“自然是有話要對她說。
”上官映雪咬牙,克制的道。
“我可以讓你去,不過,在沒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之前,這個女人你最好别動。
要是壞了我的事,後果……你是知道的。
”墨潇然面色陡地一寒,眼裡透出警告。
他本不想節外生枝,大可以拒絕上官映雪。
但上官家那邊還需要她的配合,思慮再三,覺得不妨答應她,給她一點甜頭也好更好的讓她聽憑自己的擺布。
畢竟,女人一旦被嫉妒和憤恨沖昏了頭腦,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讓她發洩一二,也不是什麼壞事。
上官映雪唇畔勾起一絲譏諷的笑,看着他眼神頗為不屑,“怎麼,你就這麼怕我把人給弄死,你得不到任何東西?
”
墨潇然也是輕飄飄的笑了,“你以為我得不到,你會好過麼。
我能答應讓你去,你應該知道好歹。
”
“我、知道!
”上官映雪咬牙,狠狠的說道,“你放心,你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等我拿到東西,再收拾這個女人也不遲。
”
墨潇然輕笑,“你知道就好。
”
他合掌輕拍一下,穿着黑色西裝的,與他形影不離的私人助理走了過來。
“墨總,您有什麼吩咐?
”那人走到跟前,彎腰畢恭畢敬的道。
“帶她去見見那個女人吧。
”
“這……恐怕不妥吧。
”下屬是忠心為他辦事,跟随他多年的人,有些瑾慎的提醒道,對上官映雪不無防備。
“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墨潇然的瞳孔變得越發黑了一些,整個人的語氣也顯得更加沉冷了。
“是,墨總。
”下屬不敢再多話,看了眼上官映雪,轉身在前面帶路。
上官映雪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外面,已經有一輛車等着了。
不過,上車之後便有人蒙上了她的眼睛,一路是被人蒙着眼睛過去的。
對方對她雖然客氣,卻是冷冰冰的,沒有她任何反駁的餘地。
上官映雪恨得咬牙,沒有想到這個墨潇然居然對她也提防了起來。
隻是不管怎麼樣。
她這一次來,并不是打算就這麼回去的。
剛剛還好好的天,此刻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一朵烏雲飄了過來,将整個上空都給遮蓋住了,顯得無比的陰暗。
不知道何時,車已經開到了目的地,停了下來。
她被人帶下了車,再也按捺不住的一把扯下了眼罩。
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後,還是微微怔了怔。
這裡郊區一處偏僻的廢料廠倉庫,已經被廢棄很久了,到處都是雜草叢生。
“上官小姐,人在這裡了。
”黑衣保镖淡淡的道。
上官映雪揚唇不禁笑了出來,那個女人,昨晚上就是在這種地方度過了一晚嗎?
這讓她覺得痛快極了。
優雅的拂了下鬓邊的發,她踩着高跟鞋走了過去。
早有人上前一步,打開了倉庫鎖着的大門。
隻聽吱啦一聲,厚重而沉舊的倉庫大門被打開,倉庫裡被綁着手腳坐在地上的女人不禁閉起了眼睛。
由于呆在黑暗的環境中許久,她的眼睛一時無法适應外面湧進來的強烈光線。
嗒嗒嗒,高跟鞋落地聲響起,直到上官映雪走到了她跟前。
白明月睜開眼睛,仰頭看着居高臨下,帶着審視和奚落的目光,輕蔑的盯着她看的上官映雪。
不由得怔了怔,旋即了然。
雖然驚訝,卻并沒有多少意外。
上官映雪會對她做出這種事情,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從她被綁架的時候,就已經設想過各種可能了,自然也不會沒有懷疑過上官映雪。
不過或許是之前有過類似的經曆,所以她雖然恐懼、擔憂,不明白對方想要做什麼。
但也沒有害怕到難以忍受的地步,因此,她此刻臉上的表情,還算得上是冷靜的。
“上官映雪?
又是你。
”她輕聲說了一句,近乎歎息,更多的卻是苦澀和無奈。
她心裡很清楚。
這個時候,擔心什麼的都是多餘的。
一直以來她心裡都很清楚,上官映雪很恨她。
猶其是,她們的身份秘密被揭開,上官家認回了她以後。
她一直覺得是自己搶走了屬于她的一切,對自己恨之入骨。
這一點,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了。
隻是她沒有想到,哪怕時至今日,她依然沒打算放過她,并且再次選擇了這種極端而又瘋狂的報複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