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景辰出事的消息是瞞不住了,上官集團公司高層已經收到消息。
就算他們目前隻是懷疑,但上官景辰現在這個樣子,短時間内是絕不可能回到公司出現在衆人面前。
在這種情況下,宣柔心隻能以董事長夫人的身份,回到公司暫時代替丈夫和兒子主持公司大局。
但這種局面,也不能一直繼續下去。
猶其是公司董事會已經提出下周一召開股東大會,宣柔心就算有心反對,但以一已之力,也難力排衆議。
即使她心裡很清楚,那群董事們想要就此召開股東大會,不過是質疑上官景辰的身體是否如她所說的,隻是受了點輕傷,暫時不方便露面而已。
而如果上官景辰不能出現在股東大會上的話,董事會極有可能會暫時選出新的總裁代理人,負責上官集團的工作事項。
而這,是宣柔心絕對不希望看到的。
在這種情形之下,上官肖邦那裡已經是瞞不住了。
“景辰他……沒事就好!
”得知事情經過的上官肖邦沉默許久,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對兒子的關心。
“老公,你放心,兒子他不會有事。
有我在,公司也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
”宣柔心心頭酸楚,語氣卻十分堅定的說道。
年輕時候那個驕傲、強勢的宣家大小姐,仿佛又回到了她身上。
上官肖邦握緊她的手,十分用力。
他臉色蒼白憔悴,看着宣柔心的眼神卻炯炯有神。
那是一種對于對方,全心全意的信賴。
“老婆,我相信你。
公司的事情暫時交由你全權處理,不過你記住,凡事盡力就好,不必勉強。
”上官肖邦沉聲道,對于妻子,既信賴又覺得虧欠。
“放心,我心裡有數。
”宣柔心點頭,想了想,又說了一句:“幸好,我們還有兩個女兒,我已經把映雪重新安排進公司了。
至于明月,都到這個時候了,她一定會答應我進入公司的。
”
上官肖邦面色微滞,眼裡閃過一抹複雜。
兩個女兒,一個是自小養在身邊,卻和自己沒有皿緣關系的。
而另一個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卻剛相認沒有多久。
讓她們同時進入公司,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更何況,他心裡很清楚,因為墨子寒的緣故,映雪對明月是一直心存芥蒂的。
可是眼下,除此之外已别無他法。
上官肖邦内心幾番權衡之下,終是沒有說出自己的顧慮。
上官景辰的病房所在樓層入口處,江琪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來這裡了。
門口守着兩個身材壯實一臉嚴肅的保镖,無論她怎麼威逼利誘,都無法進去半步。
宣柔心下了死命令,絕不允許她進去半步。
江琪沮喪之餘,仍是不甘心。
此刻,她伸長了脖子往裡面望去,滿懷期待的等着剛才答應替她帶話的白明月出來。
她相信上官景辰要是知道她一直守在這裡,并且想要見他,一定會很開心,也一定會命人讓她進去的。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病房内,當白明月将她守在外面的事情告訴上官景辰時,上官景辰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吐出兩個字,“不見!
”頓頓,他又頗為費力的道:“讓她走!
”
對于他的回答,白明月并不感到意外,上官景辰徹底清醒過來的第二天,他問的第一句話便是,“江琪……她有沒有事?
”
而得知她沒事之後,他隻說了一句,“别讓知道我現在的樣子。
”便什麼也沒有再說。
他不想見江琪,白明月也沒有再說什麼。
隻是又說了一句:“這幾天,她一直守在外面。
”
而她之所以答應江琪,替她進來給上官景辰帶話,隻是因為不忍拒絕她的請求,同時也想讓上官景辰知道,江琪一直在守着他,或許他心裡會開心一些吧。
可上官景辰隻是沉默,半晌,他被重重紗布包裹着的,隻露出兩個眼睛的頭部輕微的點了一下,眼神有些黯然,“讓她走!
我這個樣子,不想讓她看到。
”
他聲音有些沙啞,說話的一字一句,說的極為緩慢。
白明月點頭,“好,我會跟她說的。
”眼角有些酸澀,白明月俯下身,湊近他耳邊輕聲低語道:“哥,就算為了她,你也得盡快好起來。
”
上官景辰露在紗布外面的嘴角動了動,他似乎想要笑一笑,既是安慰她,也是表示自己的想法。
可最終,他嘴角仍是噙着僵硬着,苦澀而又無奈。
他也想能快點好起來,可有誰知道他此刻,渾身包裹着紗布像個僵硬的木乃伊,一動不能動。
那種形同廢人一樣的感覺,幾乎讓他崩潰。
然而可笑的是,他現在連這種憤怒和不滿的情緒都無法表達出來,多麼可悲。
最終,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似是累了想要休息。
白明月沒再出聲打擾他,隻是給他掖了掖被角。
随即轉身離開了病房,她沒看到身後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眼角倏地滑出的一滴清淚。
白明月一出去,江琪便焦急的連連問道:“明月,景辰他怎麼樣?
有沒有醒過來?
你有沒有告訴他我在外面等着他,我想要見他?
”
她說着,有些激動的上前一步,想要走進去。
然而這一次,她還是被那兩個不苟言笑的保镖給攔住了。
她咬牙恨恨的瞪着那兩個保镖,卻又沒有辦法,隻能目露懇求的看着白明月。
對此,白明月也沒有辦法。
這是宣柔心親自安排的人守在這裡,沒有她發話,就算上官景辰想要見江琪,隻怕這兩個保镖也不會那麼輕易放她進去。
這話,其實她對江琪說過的,隻是她不肯相信罷了。
白明月走過去,她搖了搖頭,直接說道:“江小姐,抱歉,哥哥他現在并不想見你。
”
“為什麼?
”江琪不由愣住,旋即用力搖頭,“不、不可能,他怎麼會不想見我?
一定是你沒跟他說清楚,一定是你沒說清楚對不對?
”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很不客氣,甚至帶着幾分質問。
白明月也不生氣,隻是平靜的看着她,并沒有任何隐瞞的直接告訴她:“他說,不想讓你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江小姐,你能明白他的意思嗎?
”
江琪聞言,頓時怔住,她怔怔的看着蘇簡妩,半晌呐呐無言,好半天才喃喃的,似是問她,又似自言自語:“不想讓我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麼?
為什麼不想讓我看到?
”
她眼裡漸漸有水霧凝聚,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卻仍有些不敢相信。
白明月心下微歎,輕聲勸道:“江小姐,你回去吧。
如果你是真心為他好的話,就應該明白,既然他不想讓你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證明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為他傷心,為他難過,明白嗎?
”
江琪終于忍不住擡手掩唇,嘴裡發出細碎而壓抑的低泣,眼裡的淚終于滑落。
這些話其實她心裡都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當這些話被說出來,她心裡的痛終于無法承受。
“他……是不是傷得很嚴重很嚴重?
”她哽咽着問道。
白明月微微遲疑,卻還是點頭,“是!
”
“……他的傷……是不是……是不是很難好了?
”仿佛有些難以承受,江琪哭着問道,聲音斷斷續續。
這個問題,白明月聽着心裡同樣難受。
下意識的抿緊唇瓣,她别開視線不去看江琪含淚的眼睛,眼裡已有濕氣彌漫。
然而這一次,沒等她回答,江琪已經毅然決然的說了句,“算了,不用你回答我。
就算他好不了也沒關系,隻要他還活着就行。
”
她抹了把眼淚,定定的看着蘇簡妩,最後又說了句,“隻要他活着,我就一定不會放棄他。
”
是的,這個在生死關頭,拿命護住她的男人,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棄他。
說完這話,江琪轉身正要離開,卻看到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宣柔心,以及她身邊站着的墨子寒。
宣柔心也是剛剛才和墨子寒一起來的醫院,剛好聽到江琪最後說的那番話。
此刻,她看着江琪神情有說不出的複雜。
江琪卻是怔了怔,最終還是低着頭,從宣柔心身邊擦過。
宣柔心有多恨她,她心裡是知道的。
愧疚之餘,她也不想在她面前自找沒趣。
不過,就在她走向電梯時,墨子寒忽然叫住了她,“江小姐!
”他聲音仍是淡淡的,隻是說了一句,“你現在可以出院了。
”
“什麼?
”江琪愣住,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墨子寒側眸看向她,目光帶着幾分涼意,落在臉上沒有半點溫度,甚至,隐隐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不過,我希望這次的車禍事件,除了警方,江小姐不會再向其他人提起。
”
既然上官景辰出事的消息已經洩露出去,那麼江琪也沒有留在醫院的必要了。
他雖沒有明說,但江琪已經猜到了幾分。
她雖然脾氣直,性格又沖動,但不代表她沒腦子。
她抿起唇角,微微攥起了拳,眼神多了一絲冷意。
白明月覺得這麼對待一個女孩子,還是上官景辰喜歡的人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