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景辰走後,上官映雪陪着宣柔心在醫院的VIP病房休息。
到底不是鐵打的人,整宿熬在重症監護室門外,換成是誰都會受不了的。
不過等宣柔心終于撐不住睡着時,上官映雪悄悄溜出病房,撥通了一個電話。
“映雪?
”那邊許久才接聽了電話,頗為疑惑。
上官映雪擰眉,卻是壓低了聲音:“你最近要小心一點,别讓我哥查出這次的事情和你有關。
”
雖然覺得這事一定查不到自己頭上,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上官景辰的妹妹。
上官景辰一定不會懷疑到她頭上,然而方才上官景辰的态度,還是讓她有些不安。
男人輕笑一聲,透着幾分邪氣,“映雪,你這是關心我嗎?
”
上官映雪攥拳,咬牙不無憤恨的道:“墨潇然,要不是怕你出事會連累到我頭上,你以為我會管你的死活嗎?
你把我害慘了知不知道?
這次的競标這麼重要,你居然沒告訴我我。
”
她是真沒想到,這次的标底洩露會如此嚴重。
想着不過是市政府安排的一次競标,就算失手也不過是丢了個項目罷了。
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更害得上官肖邦氣得當場病發。
不管怎麼說,她到底是上官家養大的女兒。
就算給她再多的好處,要是事先知道這些的話,她說什麼都不會答應墨潇然,更不可能與他合作的。
然而現在,她已騎虎難下。
再傻她也能肯定,她和墨潇然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要是有事,一定會把自己供成來的。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墨潇然自然早就料到了。
“映雪,何必生氣呢,再怎麼損失,也損失不到你頭上的。
等着看好了,我許諾過給你的好處,一定會加倍給你的。
”
他說得極其笃定,聲音裡更帶着幾分志在必得的笑意。
上官映雪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來,緊張又有些害怕的問道:“你……接下來想怎麼做?
”
墨潇然陰沉一笑,“等着看好了!
”
上官映雪正要說話,這時,話筒那邊傳來女人的一聲輕吟,“哎,親愛的,誰這麼晚了還給你打電話,煩死了!
來嘛,人家還想……”
那聲音嬌軟如水,嗲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上官映雪臉色一沉,不等聽完便直接挂電話,挂之前憤憤不平的丢下三個字:“不要臉!
”
不用想都知道,墨潇然現在一定和哪個狐狸精在床上鬼混。
真沒想到,他都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
想起最近時常見到報的,關于建業集團總裁墨潇然的風流绯聞。
媒體報道的時候,還不忘捎帶着把她這位,建業集團墨總的前妻給跟着介紹一下。
這讓上官映雪憤怒至極,感覺像吞了隻蒼蠅。
同時又有着深深的無力感,難道她這輩子,都沒辦法徹底擺脫墨潇然嗎?
她心想,這是她絕不願意看到的!
第二天,關于上官集團總裁病倒、上官集團丢了一個重要的招标案新聞,在新聞媒體、網絡直播中,被撲天蓋地的報道。
上官集團的公關部忙得焦頭爛額,在他們的努力下。
一些不利于公司的重要消息被壓了下來,除了上官肖邦重病住院,以及一些關于集團不痛不癢的合作消息,并沒更多的内幕被披露出去。
墨子寒和白明月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半。
看到他們過來的時候,宣柔心明顯精神一震,“子寒,明月,你們終于回來了。
”
她說道,這個一貫強勢的女人,此刻形容十分憔悴。
顯然上官肖邦病重,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基本不亞于上次得知白明月當年被抱走的真相。
白明月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宣柔心從她出現之後便一直看着她,目光沉痛,卻又含着幾分期待。
然而她等了許久,終究還是沒等到她所期待的,從白明月嘴裡叫出來的那兩個字。
失望之餘,也有說不出的難受。
白明月唇瓣緊抿,别開視線不敢和她對視。
明知道宣柔心在期待什麼,可她還是沒有辦法,叫出那兩個字。
心裡很痛苦,也很難受,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墨子寒不着痕迹的握住她的手,緊緊攏在掌心。
“伯母,伯父他現在怎麼樣了?
”墨子寒問道。
一旁的上官映雪盯着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眼裡幾乎沒迸出火花,死咬着下唇,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難受的幾乎讓她炙息。
她癡癡的望着墨子寒的臉,目光含淚。
曾幾何時,這雙手也曾緊緊的牽着她,對她許下承諾,會永遠和她在一起。
可是現在呢,他們現在變的連陌生人都不如。
“人還沒醒過來。
”宣柔心目光沉痛的搖了搖頭,仍是看着白明月,目光一瞬不瞬,她張了張嘴,終于忍不住,半是責備半是傷心的質問:“你爸爸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是不打算認我們嗎?
”
白明月雙肩一顫,不禁臉色發白。
爸爸這兩個字,本該是最親切的一個詞,可卻像一隻利箭,直接紮進了她的心髒。
她能感覺到的,除了痛還是痛,又如何接受。
沒有人注意到,一旁的上官映雪粉拳緊握,指甲深深的掐進肉裡。
嫉妒而又不甘的瞅着白明月,又哀怨的看着宣柔心,十分不滿。
她一直不說話,墨子寒不忍看到妻子為難,隻好插話道:“伯母,這件事情還是……”
然而話未說完,宣柔心便直接打斷他的話,“讓你認我們有那麼難嗎?
”
她有些激動的上前一步,逼視着白明月。
白明月不由自主的往後一退,宣柔心劈手,一把拽緊她。
不容她抗拒,更不容她閃躲,厲聲道:“就算你再不願意面對,也改變不了我才是生你的媽,你是我們親生骨肉的事實。
懂嗎?
”
一句話,同時刺痛了三個人。
宣柔心眼裡閃着淚光,眼裡有憤怒,也有深深的無奈。
她的性格,注定讓她沒那個耐性,耐心的等到白明月自己想通,願意認他們的那一天。
白明月咬着唇,生生忍着眼裡的淚。
然而當她擡頭,看到宣柔心眼裡閃動的淚光之時,一顆心更是難受的厲害,她有些慌亂的搖頭,“不,不是的,我……”
她不是不願意面對,也不是不願意認他們。
她隻是、隻是真的無法叫出口,因為她到現在還沒能完全适應,她的親生父母是上官肖邦和上官景辰的事實。
畢竟是從未有過交集,又一直以來,在兩個世界生活着的人啊,她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更沒有那麼理智的,迅速接受這些人和事。
唯有交給時間,也隻有等着時間慢慢過去,或許有一天她能想清楚,該怎麼面對他們,她真正的家人。
這是這段時間,她心裡的想法,隻是從來沒有說過。
然而,現在不用說也知道,宣柔心顯然是不願意的。
而當她得知上肖肖邦病重的那一刻,又何嘗不是沒有後悔過的。
正如宣柔心所說,難道她真要等到失去他們,才認他們嗎?
上官映雪在一旁,幾乎沒咬破下唇,心碎的看着宣柔心。
難道不管她怎麼做,都沒辦法取代她親生的女兒嗎?
可宣柔心現在眼裡隻有白明月,她目光哀痛,一直看着她。
白明月淚眼模糊,終于忍不住,哽咽着,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媽!
”
淚水終于掉下來,沙啞而又模糊的一個字,卻如有千斤重。
叫出那一聲‘媽’,白明月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原來,叫她一聲媽媽,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難,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别扭。
宣柔心也忍不住掉淚,一臉欣喜莫名的看着她。
她終于認她,對她而言不異于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的女兒……”她拉着白明月的手,剛想要抱抱她的時候,上官映雪卻已然崩潰,她如何能接受,一向愛她寵她,把她捧在手心裡的媽媽,現在卻是别人的親生母親。
她捂着臉失聲痛哭,扭頭很快跑開。
宣柔心慌忙回頭,看到的卻是上官映雪哭着跑開的背影。
這才意識到,她剛才的舉動,或許無意中傷害到了映雪。
到底是自己親養大的女兒,映雪是什麼性格她不是清楚。
可是,她也不能因為她,就不要自己的親生女兒啊。
宣柔心内心有說不出的煎熬,她心力交瘁,看向墨子寒。
墨子寒會意,點頭:“我會派人把她找回來。
”
白明月沒說話,扶着宣柔心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下。
宣柔心緊緊抓住她的手,久久不願放開。
半晌,她啞着嗓子,聲音艱澀的開口懇求道:“明月,無論如何,你和映雪都是我的女兒。
不管你們之前有過什麼過節,媽都希望你們、能放下,行嗎?
”
白明月沉默,不由得看向墨子寒,墨子寒什麼也沒說,隻是看着他,用眼神告訴她,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會反對。
許久,白明月低眸,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