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話奇葩同類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阮小緯撥弄着眼前的花枝,那熱烈的紅色激蕩着他的心,原來這就是老師曾經告訴他的,傲梅铮铮鐵風骨,他想,他也該像這驕傲的梅花一樣,勇敢一點,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世上最堅強的人就是擁有羁絆的人。
他挂念着皇兄挂念着冷宮裡的欣兒,他想帶他們去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過雲淡風輕的日子,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國仇家恨,隻有親人。
“公主!
公主您慢點!
”
阮小緯正發着呆,蓦然聽到一聲驚呼,緊接着是門口侍衛的聲音。
“請公主留步。
”侍衛剛正不阿地履行着自己的職責。
緊接着,阮小緯就聽見一聲清脆的痛呼,“好疼!
”快步走到院門口,門口把守的侍衛看見他出來,臉色有些蒼白,徒勞無功地擋在他面前,“請公子回房。
”
透過侍衛,阮小緯看見一個着綠色宮裝的小姑娘跌倒在地上,旁邊一個丫鬟急得團團轉。
那小姑娘不過十五六歲,一張圓嘟嘟的小臉很可愛,嘟着嘴要哭不哭的表情讓人心疼。
阮小緯輕輕撥開侍衛,“不礙事的,我隻是看看她。
”
侍衛不敢攔着阮小緯,眼看他朝那宮裝女子走去,甚是焦急,想到主子回來後他的下場,侍衛整張臉已經白得沒有了皿色。
“你怎麼了?
”阮小緯蹲在小姑娘身邊輕聲問。
紫陽擡起頭,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的爹爹是這個世上最俊美的人,她原本以為再也沒有人能夠與她的爹爹媲美。
然而眼前的青年不僅有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顔,更有着一雙美麗的眼睛,那眼眸深處的神采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去親近。
她原本隻是好奇這座禁院裡到底住着什麼人,卻沒想到會遇到這麼一個妙人兒。
當下小臉蛋兒紅撲撲的,紫陽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不好意思。
阮小緯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沒有戴面具。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要知道,這個時候如果有什麼人經過這裡,看到他的模樣,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畢竟曾經追捕他的畫像遍布天南海北。
紫陽低垂着眉眼,不好意思地把腿往身後縮,她覺得自己這個樣子糟糕透了。
“别動。
”阮小緯适時握住了那白嫩的腳踝,看着腳踝處被擦破的地方輕聲道,“已經流皿了,别亂動。
”阮小緯将人扶起來坐在一邊的石凳上,叮咛道,“别亂跑,我去拿藥。
”
紫陽雖然對着偏偏佳公子一見傾心,但到底記得自己的身份,她并沒有過多地表現出來對那人的好奇,隻是安靜地坐在石凳上等待。
不多時,那人去而複返,手上捏着瓷瓶和一抹雪白的布帛。
男人的掌心很溫柔,細細地給她擦去皿迹,撒藥之前,怕她疼,還不自覺壓低了聲音哄她。
紫陽戀戀不舍地走了,臨走時,拍了拍額頭上的玉簪,心想回頭一定要讓清清來探一探這人是誰,為什麼被禁锢在大溟皇宮裡。
阮小緯轉身走到門口,看着一頭冷汗的侍衛,輕輕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
”
侍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屬下謝公子袒護之恩。
”
“隻是,我日日被禁锢在這深宅大院,長日無聊,你們主子不在的時候要是能在這大院子裡走走就好了。
”
“這……”侍衛有些猶疑,他是知道自個兒的主子對這人的感情的,他們這些看似普通的侍衛,可都是經過主子千挑萬選才有資格在這院子裡當差,可是公子确實可憐。
侍衛想,左右這西宮還有好幾道宮門,公子也不可能走得出去,何況剛剛公子還護了他,侍衛終于開口道,“屬下每三日輪值一次,輪到屬下時,公子可自由在這外院行走,隻是請公子答應屬下,不得進入前殿,也不能再像今日一樣不戴面具就出來。
”
“好,謝謝你。
”阮小緯對侍衛笑了。
那如花的笑顔讓侍衛整個人呆住了,他似乎終于了解了主子對這人的情結,換了誰都想博他一笑,他甚至開始為自己與公子這點額外的親近感到高興起來,他已經開始期待下次的輪值了。
就這樣,在侍衛和阮小緯的有心隐瞞下,這樁意外還真就沒有傳到宇文焘的耳朵裡。
隐了身形的清清在阮小緯住的院子裡亂蹿,他白天都在睡覺,根本不知道他的小主人有了惦記的人。
給了他一個瓷瓶,就讓他來找人。
清清歪着腦袋歎氣。
正煩惱的時候,清清看到了一個男人從他面前走過。
這已經是晚上了,院子裡把守的人不少,清清獨獨注意到了這一人,倒不是這男人俊得驚天動地啦,雖然他的确很俊,原因在于那跟在男人後面的東西。
這個東西呢,人是看不見的,因為是護脈神龍嘛。
那條小青龍還很年幼,盤桓在男人肩頭,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注視,轉過小腦袋來看了他一眼,随即那條小青龍興沖沖地沖了過來,直直地撲到清清身上,龍尾卷住清清的身子,好一陣玩兒鬧。
清清對天翻了個白眼,他想這小東西真是一個人,啊不對,應該是一條龍寂寞久了,見着他這同類歡喜得很。
清清老氣橫秋地摸了摸那不停在他身上蹭來蹭去的小龍腦袋,“你還不能化成人形啊?
”
小龍腦袋點了點。
“今兒遇到也算緣分,我就幫你一把。
你過來。
”
小青龍把腦袋伸到清清面前,清清擡起爪子拍在小青龍腦袋上,片刻後,隻見小青龍腦袋上騰起一片白霧,待白霧散盡,清清的爪子上就撈着一個白嫩嫩的光屁股小嬰兒了,小嬰兒張開小嘴對着清清傻乎乎地笑,連一顆牙都還沒長。
清清覺得很新鮮,對着那張柔嫩的小臉又捏又揉的。
知道護脈神龍不能随意洩露天庭機密,清清并沒有問小青龍為什麼跟着那男人。
每一代皇家都隻有一條護脈神龍,而神龍靈力非凡,會自己選擇主人。
這條小青龍選擇的竟然不是大溟的太子而是二皇子,清清覺得挺有趣。
不過這意外的相遇倒是幫了清清大忙,他通過這個白嫩的小嬰兒找到了他要找的家夥。
當清清看見那安靜地躺在男人懷裡的人時,清清突然定住了,然後小青龍就看到兩行熱淚從他新交的夥伴臉上流了下來。
清清混沌的腦袋終于清醒了,相逢來得太過突然,他的靈魂還沉浸在曾經的永别裡。
他沉睡千年,并不想醒來。
見着眼前的人,他終于明白了,是主人在呼喚他。
清清的小爪子擡了幾擡都沒有放到那人熟睡的臉上,盯着自己的利爪,清清很懊惱,他不應該因為主人不在身邊就不修邊幅的。
清清在房間裡左顧右盼,最後總算讓他發現了牆上的一柄彎刀。
清清将彎刀取下來,對着自己的爪子三下五除二好一陣削,直到爪子已經光滑平整了才略微滿意。
清清重新走到床邊,看到大溟的二皇子占有似的抱着他主人的腰,清清很不爽,爪子一撈就将男人遠遠地抛到了地上,隻見那原本因為清清削爪子的模樣目瞪口呆的小青龍嗖的一聲竄過去,堪堪接住自己被下了昏睡訣的主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卷住了放到旁邊的軟榻上去。
清清蹭蹭趴上床,窩在了主人的咯吱窩處,像很多年以前一樣睡着了。
小青龍歪着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新夥伴的舉動,最後幹脆不想了,隻是蜷縮成一團,窩在主人腰腹處靜靜地睡去了。
麒麟,是千古瑞獸。
所以,就跟宇文焘看不見小青龍一樣,不是被選中的人根本看不見。
宇文焘皺着眉頭醒過來,臉色黑沉。
他昨夜竟然睡得這麼死沉?
緊接着,宇文焘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居然沒有睡在床上,而是獨自睡在軟榻裡!
宇文焘第一個反應就是跳起來奔到床邊,待他看見酣睡着的阮阮時,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宇獅!
”
宇獅不知道主子為何表情這麼難看,心道難不成又和公子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宇文焘眯着眼睛,“宇獅,你可以啊!
真是越來越廢物了!
昨夜有人闖宮你竟然都不知道!
我養你們這群飯桶有何用?
”
宇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主子明察!
昨夜屬下一直在門外把守,并未看到什麼可疑人物。
主子房裡也沒有任何響動!
”
“沒有任何響動?
那你告訴本宮,本宮是如何從床上被搬到軟榻上的?
難不成本宮夢遊?
”
“什麼?
”宇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看宇獅的模樣,宇文焘就知道他是真的不曉得。
宇文焘心裡一陣驚濤駭浪,以他的功夫,數百裡外的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更遑論是有人近他身還搬動了他!
來人功夫竟然如此之高嗎?
宇文焘壓根兒不相信這世上有幾個人功夫能出他其右。
“從今天起,加大防守力度,尤其晚上的時候,都給本宮精神着點!
”
“是,主子!
”
待宇獅走後,宇文焘若有所思地看着床上剛被他點了睡穴的人。
這世上如果有一個人能夠在睡夢中靠近他,又讓他沒有防備,那這個人非阮阮莫屬。
隻是阮阮對他下藥做什麼?
仔細感覺了一下,宇文焘發現周身并沒有被用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