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話我的陽光
一直在教小糯米團子寫字,小糯米團子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學起來很快,已經能寫不少字了。
阮小緯雖然不知道“大大”是什麼意思,但是卻很高興,因為他直覺那是很親密的叫法,他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宇文焘回來。
宇文焘在外屋待了一會兒,确定身上沒有寒氣了才進屋,看到阮阮笑眯眯的樣子,不覺勾起了唇角,“什麼事這麼開心?
”
“過年了。
”阮小緯仰起頭看宇文焘。
宇文焘修長的手撥了撥阮阮耳邊的發,聲音有些低啞,“對不起,阮阮。
”
你的國家,你的孩子――對不起。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阮小緯一震,這是第一次,男人在他面前坦然面對這兩宗罪。
阮小緯突然有些心慌,原本他隻想假意的跟男人和好如初,以放松男人的戒備,然而這一刻他才發現,這段時間他是真的很開心,卸下仇恨原來這麼輕松,可是他明明知道他不能,那些冤死的靈魂,還有他無辜的孩子,甚至是為他而死的惜惜,都在控訴他,控訴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阮阮明顯的僵硬讓宇文焘心底一沉,他突然後悔不該在這樣的溫馨時刻說起這些事,他原本就擔心,春節這樣美好的節日會勾起阮阮的恨。
阮小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個,你知道‘大大’是什麼意思嗎?
”
很僵硬地轉移了話題,然而宇文焘卻不忍揭穿,隻是順着道,“在一些偏遠的部落裡,最小的孩子會這樣稱呼父親。
”
阮小緯心底一軟,那股悲傷和憤恨都被這個解釋給淡化了,那個孩子是在叫他“爹爹”。
他原本以為這一輩子再也聽不到任何人叫他爹爹了。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
“哦,我今天看話本呢。
”阮小緯人還是有點僵硬。
下一刻,男人握住了他的手,他擡起頭看着眼前俊美無俦的男人。
“走,我帶你去放煙火,你可以在煙火下許願,所有的願望我都替你實現。
”
阮小緯明知道男人在撒謊,可是面對男人難得的示弱,他終于沒能忍心打破,隻是笑着點頭。
走到門口,小喇叭和月琦帶着一幫捧了煙火的下人站在院子裡,見他們出來,立刻跪下,“恭祝殿下和公子福壽永存!
”
“起來吧!
”
阮小緯從懷裡掏出兩個小紅布包遞到小喇叭和月琦手上,“這些日子承蒙你們倆照顧了。
”
小喇叭和月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都有些恍然,“照顧公子是奴婢們該做的,奴婢們受不起。
”
“給你們你們就收着吧,記得你們公子的好就是。
”宇文焘揮揮手。
小喇叭和月琦很是感動,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從主子手裡得到新年的賞賜,确實第一次從主子手裡得到小紅布包,他們來自民間,知道小紅布包代表着一種祝福。
那夜,西宮的煙火放了很久,還惹了皇後的訓斥,說二皇子年紀不小了,盡玩些小孩的把戲,不知長進,但卻被太子殿下駁回了,太子殿下說,新年佳節熱熱鬧鬧才好。
這一夜,宇文焘抱了阮阮,阮阮沒有反抗,反而還有些迎合,恍惚中,讓他覺得回到了初相識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阮阮還是一國之君,卻單純得讓人咋舌,他原本以為,這天下所有的君王都該像那個混蛋一樣,不擇手段冷酷無情――原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阮阮就走進了他的心裡。
看着懷裡倦極而眠的人,宇文焘閉上了眼睛。
不,不是希望,他要從今以後的每一年都和阮阮一起生活,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誰來阻擋。
“咿咿呀呀!
”小主子,睡了吧,都快天亮了。
小啞巴第無數次地勸說。
那位公子走的時候,小主子明明很乖地回到床上躺好了的,但是公子走了沒多久,小主子卻又爬起來一個人站在院子裡了。
寒冬的夜裡太冷了,小啞巴沒有辦法,隻好把被子抱出來将小主子裹得嚴嚴實實的。
天慢慢地亮了,到處一片霧蒙蒙的。
正在小啞巴抓耳撓腮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
“你看,天亮了,所有的黑暗都過去了,我一直等待的陽光,終于來了。
”
小啞巴吓得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他沒有聽錯,他的小主子竟然說話了,還口齒清晰!
雖然說的話他不懂。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主子,感覺小主子跟被人附身了似的,一點都不像個孩子。
大霧朦胧裡,宇文欣笑了,該是他這個雜種出手的時候了!
元宵,不管在哪個朝代都是一個大節日,是要普天同慶的。
隻是在大溟,除了普天同慶,這一天,還要祭祀祖先,按照慣例,這要帝王親自前往,若帝王不能前往,則派太子代替,今年大溟元宵節的祭祀早在年前就已決定由太子代天子前往。
阮小緯今日心情很好,雖然他極力掩飾,但是眼角眉梢依然掩不住期待,已經很久沒有騎過這麼長時間的馬了,身體有些吃不消,但是阮小緯一直很亢奮,因為他可以透過無數個腦袋看到前面那個英挺的背影,他的哥哥。
月琦看了看主子越來越黑沉的臉,終于開口道,“要不把公子叫上馬車來?
”
小喇叭苦思冥想該用什麼理由才不牽強又不引人注意。
看到自己兩個心腹的模樣,宇文焘更是氣悶,原本他是想不顧别人眼光把人放在馬車裡的,但奈何,阮阮不肯,說是不能壞了規矩。
宇文焘眼神森然,他當然明白,所謂的不能壞了規矩不過是個幌子,阮阮心心念念地不過是想看到他那個嫡親親的皇兄!
他很不爽,明明到了山上就能見到了,非要表現得這麼迫不及待,哼!
月琦眼睛一亮,“殿下,坐了這麼半天的馬車,想必殿下一定乏了,要不下去騎騎馬吧?
”
宇文焘黑沉的臉立刻放晴,真該死,他怎麼沒想到?
一遇到阮阮的事他就不似往常那麼冷靜。
“哎,主子!
”小喇叭追着出去,“這不好吧?
”
月琦從後拉住小喇叭,“總管忘了我們主子是什麼人了?
想必今天跟着的大臣們也心裡有數,要是我們主子一路都乖乖地待在馬車裡,想必那群老家夥才該擔心了呢!
”
阮小緯正看得癡迷,蓦然旁邊駛來一駿馬,正是宇文焘的愛馬。
阮阮微妙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宇文焘的眼光,他眯了眯眼,心裡很不爽,“莫非爺還打擾了你的興緻不成?
”
阮小緯勒緊缰繩,讓馬慢了下來。
宇文焘不禁轉回頭,“你幹什麼?
”
“請殿下先行。
”
阮阮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樣,恨得宇文焘牙根兒疼,他看着那低垂着的小腦袋,心裡暗暗發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阮小緯是宇文焘的!
“大人,殿下請你上馬車去。
”小叮當走到阮韶馬前,面無表情地道。
阮韶微微皺眉,“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屬下人微言輕,不敢逾矩。
”
小叮當心肝兒不停抽抽,但面上又不能做出聲色來,若是讓有心人知道馬上這位是他們爺心尖尖上的人,指不定得翻出多大的浪來。
衆目睽睽之下,小叮當也不好太引人注目,隻得往前走了兩步,表情還是那副表情,隻是壓低的聲音裡帶了哀求,“請大人别為難小的。
”
這種欺負人的事,阮韶向來是不屑做的。
冷着一張臉,阮韶調轉馬頭行到太子馬車前,不卑不亢地問,“殿下有何吩咐?
”
宇文寒冷冽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上來。
”
後面跟着的文武大臣都有點心顫,不知道這小侍衛哪裡得罪了太子殿下,聽殿下那語氣似乎不怎麼高興。
有那麼一兩個機警的,倒是偷偷打量了一下那個侍衛,看模樣撲通,也不像是個有什麼背景的,倒也沒放在心上。
太子殿下的馬車裡隻有太子殿下一人,由于馬車空間有限,阮韶隻得彎腰站在那裡,要他給宇文寒下跪那是不可能的。
“過來。
”宇文寒拍拍身邊的位置。
“殿下有何吩咐?
”阮韶自動忽略男人的命令。
“你的寶貝弟弟就在後面看着,你也不想惹出什麼亂子讓他擔心吧?
”所謂捉蛇掐七寸,宇文寒比誰都清楚阮韶的七寸在哪裡。
阮韶冷着一張臉走過去,被男人一把拉坐在身邊,緊接着,狐裘大衣展開來,他被裹進溫暖的懷抱裡。
從來馳騁沙場,阮韶真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嬌貴,不過是在外面騎了一會兒馬,原本不覺得寒冷,這一刻才發現自己手腳冰涼,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自從沒有了功夫,他特别容易手腳發寒。
“冷嗎?
”宇文寒攏了攏大衣。
“不冷。
”阮韶依然僵着身體冷着臉。
“你幹什麼?
”阮韶控制不住地低吼,因為宇文寒竟然擡起他的腳褪去了他的鞋襪。
“離天壇還有一些距離,你先睡一會兒。
人是親毛皮的動物,直接把腳放在大衣裡會更暖和。
”宇文寒邊說邊把人推躺在自己腿上,然後解下狐裘大衣展開蓋在韶身上。
狐裘大衣是按照宇文寒的身量訂做的,正好将阮韶從上到下蓋了個嚴實。
阮韶很想拒絕,然而,溫暖的裘皮裹住冰冷的腳丫,腳底立刻泛上一股暖意,流經四肢百骸,讓他整個人都舒服起來,他眨了眨眼睛,意識模糊之際想到自己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宇文寒的大手輕輕地在韶身上拍撫着,那雙總是凜冽的眼一錯不錯地看着懷裡安睡的人。
韶,你沒有發現嗎?
如今的你隻有在我懷裡才能安然入睡。
小叮當掀開簾子看到馬車裡的一幕,還沒說什麼,就被主子一個眼神瞪過來,識趣地放下了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