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為美人而舍天下4
“屬下……”
“大将軍隻是來問問我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
”璃悅言笑盈盈,“感謝将軍的關心,璃悅已經不礙事了。
”
看君上那般緊張公子,撒拔神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作為天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神勇大将軍,若讓撒拔皇族在這一代絕了後,天啊,他光是想象百年之後下到地底見到自己老子暴跳如雷的情景就止不住腿抽筋。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君上,斷袖是不對的!
“小悅,你怎麼了?
”撒拔翰看小悅一直在發呆,擔憂地問。
“撒拔翰,你看着我的眼睛,”璃悅雙手捧住男人的臉,讓那雙深邃的眼睛直直看着自己,“你告訴我,你想要女人嗎?
”
撒拔翰大驚失色,“是不是哪個不要命的老東西在你耳邊嚼舌根了?
我就知道,不該對他們這麼縱容,看我回頭不扒下這群老東西一層皮來!
”
“撒拔翰,你先别激動,你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
“小悅,”撒拔翰握住那雙比他小得多并且白皙柔嫩的雙手,“我不想要女人,我誰都不要。
我現在才知道,我苦等三十年,是為了等誰。
小悅,我不管你是妖也好,仙也罷,我都隻要你。
”
“可是,你怎麼能如此任性?
你是撒拔皇族唯一的後人,如果跟我在一起,那麼撒拔皇族從此就絕後了,你要怎麼辦呢?
”
“我……”撒拔翰不覺舔了舔幹燥的唇舌,“小悅,我确實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你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
“什麼辦法呢?
找一個你不愛的女人,利用她給你生一個孩子?
”璃悅問得很平淡,似乎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但是撒拔翰手心都冒汗了,小悅這麼一副冷淡的樣子分明是生氣了,是,他是有這麼想過,那些老東西一天又一天地催,煩死人了!
他原本想弄出個孩子,那群老東西也就閉嘴了。
撒拔翰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個人這麼多年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怎麼遇到小悅之後一切都失控了呢?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會對誰一見鐘情的人,那是傻子才會有的行為,怎麼想都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啊,如此浪漫的事兒,跟他這麼五大三粗的人是怎麼搭上邊的?
“撒拔翰,這樣好嗎,我給你三年的時間,這三年裡,你我如同夫妻一般相處,三年後我離開,你去找一個女人成親生子,我們從此各不相幹。
”這是璃悅最大的妥協,子嗣的問題其實很好解決,他隻是不希望兩人之間的感情牽扯了别的東西,那樣會對不起他這五百年來刻骨的思念。
如果撒拔翰沒有一輩子與他終老并且接受沒有子嗣的決心,他是不會輕易把自己交出去的,因為一旦交付自己整個身心,那他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他知道,自己比誰都自私,可是,麒麟族也許隻有他一人了,他不能冒險。
“不!
你休想!
”撒拔翰霍地站起來,他不可思議地瞪着小悅,這是他們相識後他第一次對小悅大小聲,“璃悅,我不會放你走的!
”
“即使是你娶了妃立了後?
”璃悅的聲音有點冷,“你要把我困在你身邊日日看你和别的女人歡天喜地?
”
“我不會的!
我說過,你給我時間,我一定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撒拔翰不安地搓了搓手。
“我累了,撒拔翰,你走吧。
我今晚不想看到你。
”璃悅背對着撒拔翰,不再說話。
撒拔翰氣得跳腳,可是看到小悅孤單的背影又很心疼,他想一把将小悅抱在懷裡,告訴他,管他什麼天苑什麼子嗣,他什麼都不要了,他隻要小悅!
可是,他雖然霸道任性,但是也還知道自己擔着家國天下,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男人就置整個天苑于不顧?
撒拔翰拂袖而去。
璃悅走進洞窟,伸手輕撫那坐台上的玉麒麟,“清清,你說我該怎麼辦?
”沉睡前,他将清清以玉簪的形式封印在自己掌心,被撒拔翰救了之後,撒拔翰為他找到了這冬暖夏涼的洞窟給清清将養。
璃悅明知道清清不可能聽到他說的話,可是他找不到人訴說。
也許是他操之過急了,可是,在那沉睡的五百年裡,撒拔翰是他唯一的記憶,他怎麼舍得放手?
“清清,我是不是把撒拔翰逼得太過了?
”
璃悅在洞窟坐了一個晚上,撒拔翰在禦書房醉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醉醺醺地去上朝了,把一幫子元老罵得毫無招架之力。
撒拔神闖看着醉倒在龍椅上的君上,歎息扶額。
“大将軍,這成何體統?
”三朝元老之一的代長老雪白的胡子氣得都快飛起來了,“都是那個璃悅,他沒來之前,君上雖然胡鬧但卻還曉得輕重。
你看看自從他來了之後,君上都成什麼樣子了?
早朝早朝不好好上,奏疏奏疏不好好批,我們的勸谏也全不放在眼裡,君上是想氣死撒拔皇族的列祖列宗嗎?
”
“他們本來就已經不在了。
”撒拔神闖小聲咕哝,面兒上倒是趕緊安撫,“代長老别着急,君上隻是一時鬼迷了心竅,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
“過一段時間?
”白長老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我看就是過一輩子君上也好不了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人帶他不走,鬼帶他走得風快!
璃悅就是那個居心叵測要把君上帶偏的惡鬼!
我們絕不能讓他得逞!
來人,我們趁君上未醒,替撒拔皇族清理門戶!
”
“長老不可!
”
“大将軍,你該知道皇宮的規矩,年滿十八的皇子都必須出宮居住,更何況是一個來曆不明的男人,他根本不該住在皇宮!
”三個長老氣勢洶洶,文武百官同仇敵忾,撒拔神闖也有些動搖。
長老們說得沒錯,這一切都是璃悅公子引起的。
他每次看到君上和璃悅公子在一起,都覺得君上像被什麼附體了似的,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難不成這璃悅公子是妖非人不成?
他每次聽兩人講話都雲山霧罩的,看那氣氛,兩人像是認識了幾輩子似的。
可是他和君上從小一起長大,印象裡根本沒有出現過這個人。
為了永絕後患,撒拔神闖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帶着三朝元老和文武百官進了後宮。
璃悅看到來勢洶洶的一群人,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璃悅!
你禍國殃民,我等今日就替天苑除害!
來人,把他綁起來!
”
“等等!
”撒拔神闖連忙阻止,“不是說好不動粗的嗎?
”
“動粗?
”代長老不屑,“你看大将軍,你也把這家夥當成女人對吧?
隻有對待女人才有所謂的動粗。
”
“代長老,不可!
”撒拔神闖拿眼神暗示幾位長老,若是君上醒來知道這事兒怕是不能善罷甘休。
然而幾位長老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大将軍,你想想天苑千年基業!
”
趁着神勇大将軍分神,代長老手一揮,一群禁衛軍氣勢洶洶地圍了上去。
璃悅站起來,彈了彈身上本就不存在的塵土,“撒拔翰呢?
”
“放肆!
君上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嗎?
”白長老怒斥。
“公子,”撒拔神闖為難地道,“君上也不願意這樣,但是,你懂的。
”
是啊,我都懂。
比起我,你最終還是選擇了天苑的黎民百姓。
你這是在報複我嗎?
報複我當初因為家族壓力而沒有堅持跟你走到最後,還把你傷得那麼深。
“你讓我再見他一面,我把話說清楚就走。
”
“公子,”撒拔神闖低下頭,咬咬牙道,“君上不想見你。
”
“是嗎?
”璃悅輕輕地笑了,“好,我去拿我的東西,這就走。
這些日子以來,謝謝大将軍的照顧了。
”
沒有流皿也沒有喧嚣,璃悅一個人靜靜地走了。
文武百官和三位長老看到那人仙氣飄飄的背影,都有些愣怔。
其中一位文官道,“我們會不會太過分了?
怎麼看他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叵測居心。
”
“人心隔肚皮,你懂什麼?
”代長老惡狠狠地瞪回去,把心底剛剛冒出來的那一點點心虛又給敲了下去。
整個天苑冰天雪地的,璃悅抱着清清的石像,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得很是吃力,不知為什麼,冰雪并沒想那日一樣自動融化。
璃悅一步不停地一直走,隻有麻木了四肢,才能讓心停止疼痛。
原來,被抛棄是這樣刻骨銘心的痛,撒拔翰,對不起。
他突然想起,五百年前,他和撒拔翰的最後一次見面。
那個時候,爹爹已經知道了他戀上一個外人,再加上藍珈島加強了對燕北雪山的侵略,爹爹命令他速回燕北雪山,從此忘掉那個山下的男人,否則就和他斷絕父子關系。
他不得不照做。
沉睡的五百年裡,出現在他夢裡最多次的就是撒拔翰看到他和那個男孩赤裸相對時痛不欲生的臉。
他是多麼可惡啊!
把一個好端端的一國帝王硬生生地掰彎,卻在最後關頭抛棄了人家。
這就是報應啊!
都是他應得的。
比起他的殘忍,撒拔翰還是心軟了,連親自趕他走都做不到!
可是,撒拔翰,你知道嗎?
這樣的你,更讓我心動,我幾乎要動搖了,是不是為了你放棄那些無所謂的原則和堅持?
天空裡,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将雪地上留下的那一串又一串孤單的腳印一點一點覆蓋,漸漸連一點痕迹都看不見了,沒人知道,曾有一個心碎的人踽踽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