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被改變的人生3
“擡個凳子來給二皇子放腳,墊上軟和的墊子。
”
李公公見桐柯半天沒反應,趕緊拐了她一肘子。
桐柯一邊動作一邊暈乎乎地想,她剛才真的看見太子殿下笑了?
!
他們都以為太子殿下壓根兒不知道怎麼笑呢。
這廂正喝着粥呢,毓妃娘娘就帶了一群奴才浩浩蕩蕩地殺過來了。
宇文寒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的人,心道這原本也是個美麗溫婉的女子,卻被嫉妒蒙蔽了雙眼,變得醜陋不堪了。
本來,孩子是人家的,人家愛怎麼折騰關他什麼事兒,說得難聽點,若給折騰死了,于他那真是百利而無一害,但是不知為什麼,想到被虐待的是懷裡的小家夥,他從來波瀾不驚的心湖就不可遏制地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小家夥每次見着他都偷偷拿亮晶晶的眼睛看他,一次兩次他倒真沒放心上,隻是漸漸的,他開始覺得無趣的祭祀和典禮變得不那麼枯燥無味了,甚至開始有些小小的期待,這種想見到某人的念頭應該就是期待吧。
毓妃沒想到對方不過是個才七歲的孩子,就那麼沉默不語地看着她,也能讓她膽怯,心裡更是恨,恨那個賤人,恨眼前這個賤種,如果不是他們娘兒倆,那她就是萬人之上母儀南溟的皇後娘娘,皇上依然會像從前那樣寵愛她,而不是像現在一年半載都想不起來她宮裡一趟,她如今跟身在冷宮沒有什麼區别。
她原本以為給皇上生個皇子,境遇就會有所改變,沒想到弄巧成拙,皇上幹脆不再去她宮裡了。
毓妃心裡火燒火燎的,再看到自己肚子裡出來的種竟然趴在敵人懷裡滿心依戀,她就恨不得把那不争氣的小坯子活活打死!
“聽說皇兒沖撞了太子,本宮想太子也應該教訓夠了,還請讓本宮将皇兒領回去好好教養。
”
宇文寒輕輕拍了拍懷裡不安的小身子,“本宮怕毓妃娘娘教不好自己的皇兒,若是讓父皇知道堂堂南溟的皇子被人鞭打得遍體鱗傷,不知道父皇會何等震怒。
娘娘連小皇子的安危都顧不了,怎讓本宮不擔憂?
”
毓妃面上一白,雖然她們娘兒倆不受寵,但是焘兒畢竟是龍種,若這事兒真抖到皇上那裡去了,那她真是沒有好果子吃,她知道這個小賤種是想拿焘兒威脅她,即使百般不喜百般厭恨,但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而且她還想靠着這孩子翻身,現如今,隻好先以退為進了。
毓妃克制着臉上的表情,“本宮也正着人徹查此事,若讓本宮查出來是誰,本宮決不輕饒!
皇上日理萬機的,太子還是莫拿這些小事叨擾你父皇吧。
”
“本宮省得,謝毓妃娘娘教誨。
來人,送娘娘回宮。
”
這是不準備放人了。
毓妃不能一直在這兒幹杵着,隻好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恨恨地走了。
宇文焘把自己往哥哥懷裡又縮了縮,一副悶悶不樂的小模樣。
宇文寒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下去,這才把小家夥往懷裡抱了抱,“焘兒。
”
宇文焘擡起頭,哥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呢!
“你記住,别去搭理不相幹的人,你隻要認清誰是真心待你的就好。
”
宇文寒知道這小家夥還聽不懂,他抱着小家夥的身子輕微搖晃,感受到小家夥的不安和惶惑。
對于宇文寒來說,他很早就明白,在這宮裡,骨肉親情根本沒有什麼價值,人與人之間隻有利用和被利用,然而顯然小家夥還不明白,他還太小,割舍不下所謂的親娘。
毓妃根本就護不住他,想到這裡,不經思索的承諾脫口而出,“哥哥承諾你,會永遠在你身邊,永遠。
”
“永遠永遠?
”宇文焘歪着小腦袋問,他顯然不知道永遠是多遠。
“就是,哥哥和你,”宇文寒摸了摸小家夥的小腦袋,“一直在一起,不分開。
”
小家夥似乎聽懂了,一雙小手抱住哥哥的脖子,焦急地确認,“永遠永遠永遠?
”
“嗯。
”宇文寒點頭。
小家夥又問了一次,宇文寒依然點頭。
宇文焘終于放下了那顆小小的心,他不知道為什麼,比起母妃,他更喜歡哥哥,想到可以跟哥哥永遠在一起,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母妃,但是他好開心。
“哥哥!
哥哥!
哥哥!
”
向來面無表情的宇文寒也被小家夥歡天喜地的模樣給逗樂了,他向來不輕易承諾,一旦承諾必定踐諾,隻要小家夥不背叛他。
歐陽雅若聽完李公公的彙報,笑得那叫一個風情萬種,“沒想到本宮還沒找她麻煩,她倒是自己撞上來了,當真活得不耐煩了不是?
那好,本宮就成全了她!
來人!
”
皇上來太子宮裡的時候,太子還未下學。
宇文焘很久沒見父皇了,猛一見着,人就怯了。
宇文霸對這個兒子也百般看不順眼,差人潦草地查看了一下他的身子,果然發現被人鞭打的痕迹,當時臉就黑了,氣得拂袖而去。
晌午時分宇文寒剛一回宮,就聽桐柯禀報說二皇子一直縮在被窩裡不肯出來。
“出了什麼事?
”
“回殿下,皇上來過了,看起來挺生氣的樣子。
”
宇文寒微微皺眉,幾步跨進寝宮,果然看見被子裡突出一塊兒來。
宇文寒上前,輕撫着被子裡的人,“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又把自己蒙起來了?
出來!
”
話音剛落,小家夥就掀開被子一把撲到他懷裡來。
宇文寒一邊輕撫着小家夥的身子一邊問,“怎麼了?
”
小家夥摸着自己小心肝的地方,“痛痛!
”
宇文寒面色一沉,“宣太醫!
”
“回殿下,這會兒恐怕宣不着太醫。
”李公公為難地站在一邊。
“什麼?
”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二皇子一眼,欲言又止。
“焘兒,先躺下來,哥哥去吩咐給你弄點吃的,乖,聽話。
”
安撫了小家夥,宇文寒走出寝宮低聲問,“出了何事?
”
“回殿下,皇上不知打哪裡知道了小皇子的事兒,為此大發雷霆,辦了毓妃娘娘。
”
“怎麼辦的?
”
“鞭刑。
”李公公聲音低了些,“下手狠了,這會兒所有太醫都被皇後娘娘宣過去了,怕是,”李公公偷偷看了一眼寝宮,聲音更低了點,“怕是不行了。
”
宇文寒心底一沉,已經大概知道是誰出的手了,那女人死不足惜,隻是母後這次到底是過了。
宇文寒閉着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道,“你下去吧。
”
“那太醫的事兒?
”
“不用了。
”
“你們統統都下去吧。
”宇文寒揮退了衆人,“衛叔。
”
“小主子有何吩咐?
”暗夜裡出來一人,恭敬地站在宇文寒面前。
“你給他瞧瞧。
”宇文寒把小家夥往身上抱了抱。
宇文焘好奇地看着這個渾身黑不溜啾、連臉都看不清楚的人。
衛铮是有些驚訝的,他的存在,除了小主子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今天,他卻毫無顧忌的讓他現身,雖然對方隻是個小孩子,但是到底是不妥的。
衛铮查看了一番,“小主子,二皇子沒事,心口痛可能是突如其來的情緒引起的,比如,至親的人有個三長兩短,作為最親的人總會有些感應。
”
這些話宇文焘聽不懂,他還在好奇地研究黑黑的叔叔。
宇文寒立刻就明白了衛叔的意思,低頭看着懷裡可憐的小家夥,宇文寒做了個決定。
“衛叔,有件事要麻煩你。
”
南溟皇宮的規矩,宮妃死前一刻都會被獨自留在寝宮,跟自己的人生告别。
此刻空無一人的寝宮裡陰森森的,沒有一個人。
毓妃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渾身的疼痛已經在離她遠去,這一刻,她最想見的竟然不是她心心念念愛了一輩子的那個可恨男人,而是打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被她善待過的那個孩子。
現在想想,那個孩子,眼角眉梢長得多像她啊,那麼可愛那麼惹人疼,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那樣的狠手。
當那一鞭又一鞭抽打在她的身上時,她才知道,被自己深愛的人淩虐有多麼痛苦。
她的孩子,原本在這個世界上就隻有她這一處港灣,她卻不但沒有眷顧他,反而給了他最大的傷害,這都是報應啊!
隻是,她要走了,誰來照顧那個孩子呢?
他才兩歲,這後宮都是歐陽雅若的人,她的孩子要怎麼才能逃出生天?
“焘兒……嗚嗚嗚……咳……”
“看在你還記得你有這麼一個孩子的份上,我這一趟倒是沒有白來。
”
一個冰冷的聲音很突兀地響起。
毓妃吓了一跳,費力地睜開眼睛,她看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站在離她床前不遠的位置,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又閉上眼睛睜開,她沒有看錯,老天爺還是眷顧她的,讓她在死之前見到了最想見的人。
宇文焘左手被哥哥牽着,右手緊緊地攥着兇口的衣服,他有點害怕,母妃看起來好痛的樣子。
宇文寒微微低頭,“焘兒,去看看你母妃,去跟母妃告個别,告訴母妃你以後會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