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鈞那一聲輕咳,不言一語,搖頭離開,實屬無奈。
女兒議了親,還不到一個月就要嫁人了,能得未婚夫如此寵着護着,他很高興,很滿意。
可是當着他的面,就把他女兒往歪了帶,還無視這麼多人,做出那等親密的動作,便是夫妻了,再外人面前也不可如此孟浪忘形好麼。
他很想教育下某男的,好歹顧忌下女兒家的薄臉皮吧,可是想到先前讓他注意用詞,很明顯啊,是一次失敗的教育,别說有半點反省了,有的隻是變本加厲。
這還隻是捏下鼻子呢,要是再說他兩句,天知道會不會跟他唱反調,繼而做出更過分的舉動來。
而且,他那麼袒護他女兒,遠勝過他這個做父親的了。
他見了感動之餘,更多的還是愧疚。
女兒還未出嫁,在沈家,應該他這個做父親的護她周全,不讓她受委屈才是,可如今全然反了。
沈鈞走了,其他丫鬟婆子也都跟着離開。
沈瑤站在一旁,看着楚慕元眸底溢出來的寵溺,心裡嫉妒的發狂,尤其他說的話,就是沈玥把天捅破了,他也能給他兜住了。
要是有男子跟她這樣的話,她就是即刻死了也甘心。
她想到了崇祖侯世子,想到了崇祖侯府送來的納采禮,内心不由的泛酸。
連納采禮都舍不得,怎麼可能會跟她做這樣的承諾,雖然他能和煊親王世子一争高下,可真比起來,煊親王世子甩他幾條街了。
容貌比不過,家世比不過,姑且煊親王世子身世能叫人诟病,可那又如何了,他不是煊親王府的皿脈,不照樣是煊親王世子嗎?
想到沈玥是怎麼和楚慕元結識的,沈瑤就更妒忌了,妒火中燒,燒的她肝腸漲疼。
沈琇和沈珂站在一旁,臉上也寫滿了羨慕妒忌恨,手中繡帕拗成麻花都沒發現,還是丫鬟見沈鈞走遠了,提醒她們,兩人這才回過神來。
兩人轉身離開,一步三回頭,等走遠了些。
沈琇忍不住道,“不知羞,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就那麼親熱了,私下裡隻怕更甚,還有半點禮數嗎?
”
她妒忌的發狂,有些口不擇言了。
沈珂譏諷一笑,“連父親都不說什麼,你說有什麼用,何況煊親王世子也不是會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希望大姐姐能永遠這麼幸福吧。
”
顯然,最後一句沒什麼真心。
長這麼大,她們還從未見過哪個男人是從一而終的,連聽過的都少,甚至根本就沒有,反倒是移情别戀,内宅妻妾成群,左擁右抱,和青樓花魁譜寫風流韻事,才是常态。
她們内心渴望愛情,那是每個女兒家都期待的,可是看多了,再加上姨娘言傳身教,知道那些情呀愛啊,連男人都少有,給女人就更吝啬。
明知道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所以也就看淡了,理智了,一心追求錦衣玉食的生活和一份屬于嫡妻的尊嚴,這就足夠了。
她們仿佛已經看到将來沈玥過門,煊親王世子寵愛她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然後觊觎她身邊的美貌丫鬟,一個一個擡成通房小妾,指不定還會養外室呢。
就煊親王世子那脾氣,沈玥能管的住他?
脾氣一上來,指不定就直接休妻了,那時候,别說富貴榮華了,指不定就常伴青燈古佛了。
然後,腦子裡就腦補沈玥在孤燈下,寒夜裡,一遍一遍瞧着木魚,一臉的生無可戀,生不如死,而煊親王世子則抱着小妾尋歡作樂的場景。
别說先前的羨慕妒忌恨了,分明已經開始為沈玥将來的悲慘遭遇而同情她了。
現在新鮮勁還沒過去,自然是甜言蜜語讨美人歡心了,說什麼捅破了天,他也兜的住,指不定真到那一天,煊親王世子一腳,就直接把她沈玥一腳踹天上去,直接把窟窿給堵上了。
想着,竟然笑了起來。
隻能說腦補有毒,根本停不下來了。
再說湖畔,沈玥見大家都走遠了,就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楚慕元了,還欲言又止。
楚慕元見了,就老大不樂意,“不要總懷疑我吃錯藥。
”
藥那是随便能亂吃的嗎?
“不是吃錯了藥,怎麼突然變的這麼肉麻兮兮的,私下都沒和我說過這些話,突然來這麼一出,我腦袋現在還暈乎乎的,”沈玥嗡了聲音道。
都說秀恩愛,分的快啊,她自己都被秀了一臉的皿,何況是别人了。
“你喜歡私下裡聽?
”
“……絕對是吃錯藥了。
”
挺正常的一人啊,為什麼談話總抓不住重點呢,淚奔。
看見沈玥臉上的紅暈為褪,眼神透着些無奈,有帶了幾分慵懶随意,說不出的嬌媚可人,便是看着,心都軟了。
不過他還是更喜歡先前在屋子裡的她,數落起人來時的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他總覺得,那才是她的真性情。
就如同她被壓抑的高超醫術,他向來活的灑脫,無所顧忌,見不得喜歡的人活的壓抑。
他願意給她撐起一片天,讓她在羽翼下活的歡快肆意。
一陣風過。
一片落葉正好落到沈玥發髻上,楚慕元伸手拿起。
那邊,丫鬟跑過來,離的遠遠的就停下了,道,“大姑娘,老爺讓你過去。
”
沈玥看了楚慕元一眼,然後才往甯瑞院走。
秦氏投湖鬧自盡,是沈家的事,還是醜事,他路過在花園裡看熱鬧就罷了,自然不便跟去甯瑞院看的。
之前湖畔的鬧劇,早在秦氏被婆子送到甯瑞院,老夫人就知道了。
當時一張臉就鐵青的了。
昨天,沈瑤鬧上吊撞柱子自盡,她還呵斥了大夫人,說她教女無方,秦氏可以說是她教養長大的,而且秦氏還是長輩,也在耍這樣的把戲,欺負的還是一個晚輩,比昨天沈瑤還要過分。
這不是幫大夫人煽了她一巴掌嗎?
老夫人臉色能好才怪了。
沈玥進屋時,正好聽沈鈞吩咐道,“去阮家,把阮大人請來。
”
剛換好裙裳,頭發還濕漉漉的,往下滴水的秦氏,從暖閣出來,正好聽到沈鈞這一句,頓時臉色一白,像是餓狼似的,撲過來,跪倒在地,目露驚恐道,“不,不要叫老爺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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