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墨遠的認知裡,檀越一向睡的晚,但那是以前,自打傅景元、傅景修他們住進偏院,漸漸的,檀越的作息就和他們保持一緻了。
傅景元簡直就是早睡早起的典範。
到點就睡,到時間就起,起來後,在院子裡練半個時辰武功,除非大雨傾盆,否則一日不落。
據傅景修透露,從他認識傅景元起,他就一直這麼自律,沒有一日懈怠。
知道傅景元這麼自律,王妃大家誇贊,讓檀越多向他學習,誇的傅景修不好意思,他這個做弟弟的都沒向自家大哥學習啊,然後,他也跟着一塊兒晨起訓練了。
他們都起了,柳大少爺也不睡懶覺了,哪怕坐在輪椅上看他們練武也好啊,以前他自暴自棄,是覺得這輩子再沒有站起來的希望了,可現在不同了,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站起來。
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和傅景元他們一起入軍營,一起上戰場殺敵,哪怕這在大家看來他是在開玩笑。
連走不了路的柳大少爺都這麼自律,檀越一個四肢健全的好意思蒙着蓋頭睡懶覺麼?
這不,硬逼着自己天不亮就起來,一段時間過去,到點就睡不着了,不起床也隻能兩眼瞪着紗帳。
早上起的晚,夜裡必然要早睡,不然一整天都沒什麼精神。
齊墨遠到偏院找檀越的時候,檀越早進入夢鄉,估摸着已經和周公對弈厮殺了百十個來回了。
書房沒點燈,内屋有些微弱的光,齊墨遠直接跳窗進屋了。
眸光一掃,沒瞧見人,反倒床上傳來熟睡的呼吸聲。
齊墨遠眉頭輕擰。
這麼早就睡了?
他走到床邊,就看檀越抱着被子,睡的那叫一個香,看的齊墨遠都眉頭又擰緊了幾分,睡的這麼毫無防備,就這麼把他丢大街上去,估計都不會醒,警惕心怎麼變得這麼差了?
齊墨遠擡手敲了敲床杆。
聲音有些刺耳,檀越動了動,抱着被子翻了個身,本來還是臉對着齊墨遠的,這一下,直接後腦勺對着他了。
齊墨遠扶額。
一個兩個總是這麼叫他無話可說。
他倒要瞧瞧,要多大的動靜他才會醒。
齊墨遠加重力道,聲音大的住在隔壁的傅景元都被吵醒了,檀越還沒醒。
齊墨遠放棄了,直接抓着檀越一隻手,把他從床上拉了起來。
這一下,檀越不醒也得醒了。
睜開眼睛,見是齊墨遠,檀越還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道,“我怎麼夢到表哥了?
”
齊墨遠手一松。
檀越重重的摔在枕頭上,人也清醒了幾分。
疼痛感告訴他,這不是在做夢,他摸着後腦勺望着齊墨遠,道,“大晚上的,表哥你不睡覺,來偏院找我做什麼?
”
就算柏景軒着火了,那也燒不到偏院來啊。
遠水救不了近火。
齊墨遠看着他,“你幾時警惕心這麼低了?
”
檀越打着哈欠道,“托表嫂的福啊。
”
齊墨遠不解。
檀越道,“熬驢皮的味道太臭了,不睡熟一點兒,很難扛的過去。
”
白天還能出府躲着,大晚上的他能躲哪裡去?
他要敢在外過夜,姑母絕不會輕饒了他的。
姜绾把熬驢皮的活交給檀越後,第二天,他就該了好些年一驚就行的毛病,現在就是打雷也難叫醒他了。
齊墨遠皺眉,“你為何不說?
”
檀越道,“這又不是壞事。
”
以前窗戶哐當一聲,他就會被驚醒,哪像現在,别說窗戶吱嘎響一聲了,就是整個屋頂被風掀翻,隻要不下雨,一點不影響他和周公下棋。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重點是這大晚上的,他都睡熟了,表哥來他這裡做什麼啊?
“不會是你惹到了表嫂,連書房都沒得睡了吧?
”檀越好奇道。
除了這個理由,檀越想不到别的了。
齊墨遠還未說話,檀越先一步表态了,“我可不敢收留你,惹表嫂不高興。
”
齊墨遠臉黑成鍋底色。
且不說他沒和姜绾鬧掰,就算真吵架了,有這麼不問緣由就直接和他劃清界限的嗎?
不!
劃清界限已經算好的了,自家表弟那臉色分明是在琢磨要不要把他這個表哥綁了,送去表嫂那裡邀功請賞!
齊墨遠心堵的厲害,道,“你表嫂今天确實怪怪的,你今天去柏景軒除了拿了幾本兵書,你還做什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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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越眉頭一扭,“我能做什麼啊?
”
“表哥,你不會以為表嫂怪怪的和我有關吧?
”
他向天借膽也不敢惹表嫂啊。
之前替表哥抱打不平,拿銀子砸了表嫂的後腦勺,不多久,就被姜大少爺、姜二少爺還有姜三少爺請了頓飯,雖然那頓飯最後是他付賬的,天知道那頓飯他吃的有多忐忑,差點以為那是他這輩子的最後一頓了。
齊墨遠道,“我現在隻要在書房,你表嫂不親自看着我,就讓丫鬟盯着。
”
“書房和往常一樣,除了你今天去了一趟。
”
這麼說……
好像他是挺可疑的。
可是!
他真的沒在書房做什麼啊。
不對……
他還是做了點事的。
檀越瞅着齊墨遠道,“我還沒說表哥你呢,居然偷藏畫本子,還鎖在櫃子裡。
”
“你要藏好歹也藏深一點兒啊。
”
齊墨遠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你偷開鎖還怪别人沒把東西藏好了?
”
檀越眼角狠狠一顫。
他肯定是沒睡醒,說話才繞過了大腦。
齊墨遠深呼吸,才忍下揍自家表弟的心,不是他心軟,他是太了解自家表弟了,隻要他一拳頭,明天可能整個靖安王府都知道他私藏畫本子了。
“難怪你表嫂偷翻我錦袍了,原來是找鑰匙,”齊墨遠總算找到姜绾反常的原因了。
檀越望着齊墨遠,“可我開櫃子的事,表嫂并不知道啊。
”
他隻是出書房的臉紅了些,要這樣,表嫂都猜到他在書房做了什麼,那就不是人,是神了。
總之。
這鍋他不背。
檀越一口咬定和他無關,齊墨遠也覺得自家表弟雖然經常不靠譜,但不至于坑他這個表哥。
姜绾的反應不管是不是和櫃子有關,他都要把那些話本子換個地兒了。
他太了解自家表弟了,别看他現在義正言辭,指不定哪天就打自己臉去看畫本子了,不得不防。
齊墨遠怎麼來的偏院,就怎麼回去。
他回去時,姜绾已經不在書房了。
齊墨遠站在那裡,鐵風縱身一躍,從房梁上取下鑰匙。
整個書房,甚至柏景軒,齊墨遠上鎖的櫃子就這麼一個,鑰匙藏哪都不放心,都有被姜绾找到的風險,藏房梁上是最穩妥的。
隔久了,鑰匙上一層灰。
鐵風吹掉灰塵,蹲下去,将櫃子打開。
齊墨遠就站在他身後。
開了櫃子後,鐵風回頭問齊墨遠,“世子爺,您要把畫本子換個地方藏,是防表少爺還是防世子妃?
”
齊墨遠瞥過來一眼,臉上分明寫着:你說呢?
鐵風扯了扯嘴角道,“要屬下說,不必換地方了。
”
齊墨遠皺眉。
鐵風沒解釋。
默默的遞上一張藥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