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草原上,聶封率領的大軍,有條不紊的往前趕路。
軍隊宛如一條長蛇,橫亘草原。
不過軍隊的布置,卻是極為考究的。
隊伍的最中心,是軍隊的主力步兵。
在步兵外側區域,有盾牌兵、長槍兵,這些士兵都裝備了手榴彈、步槍等武器。
最外面,還有一批騎兵在外圍随行。
整個隊伍,即便是遭到襲擊,也能随時應對,确保軍隊穩步推進。
聶封就在軍陣中,他策馬不疾不徐的趕路。
軍隊中,大炮、步槍也都有的,至于大炮是專門有炮兵運輸。
也幸虧這是迫擊炮,輕便容易攜帶,換做是一尊上千斤的大炮,亦或是更加沉重的大炮,運輸就是一個難題。
聶封的軍隊進入蒙山原,又走了一段距離後,忽然間有哨探傳回消息,說是附近來了鮮卑的騎兵,已經迅速的沖來。
這是來進攻的。
聶封早已經想好了對策,根本不需要聶封下令,軍中的将領已有人專門去處理。
時間不長,不到一刻鐘後,就見中軍所在的方向,外面出現大批的騎兵輻散開,然後朝着隊伍陣型殺來。
趕路的大軍不曾停止,仍是穩步的往前趕路。
當宇文通麾下的鮮卑騎兵,一靠近後,距離拉近到一百步多左右時,齊國的騎兵不曾上去對壘厮殺,而是撤退到軍隊左右兩翼,協助長槍兵鎮守。
鮮卑騎兵靠近,中心區域趕路的齊國士兵不曾停下,兩翼護衛的士兵,則是一邊往前走,一邊再時舉起手中步槍射擊。
槍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宇文通麾下的騎兵,也是舉槍還擊。
隻是雙方的射擊,宇文通麾下的士兵占極大的劣勢。
因為騎兵騎着馬開槍射擊,準頭實在是太差,甚至開槍反震的力量,會讓身形不穩,無法校準。
唯一好處,就是速度快速的拉近。
齊國士兵一方,也存在劣勢。
即便齊國士兵一方,趕路舉起盾牌防護,但子彈射來,雖說是零散設計,但人過于擁擠,容易被射殺。
當然人多也有優勢,齊國的軍隊人數更多,開槍的人多,所以開槍射擊時,子彈密集,宇文通的人也是死傷很多,收割着鮮卑士兵的性命。
宇文通麾下的鮮卑士兵被射殺,但大多數的騎兵,已經是越發的靠近。
距離,拉近到不足四十步左右。
這距離範圍内,對鮮卑人來說,更容易射擊。
放眼看去,前面到處是密密麻麻趕路的齊國士兵。
隻需提槍射擊,就很容易射中。
這一距離内,齊國方面的士兵,開始投擲手榴彈反擊。
士兵迅速的行動,一枚枚手榴彈在空中掠過,轉眼落在草原上爆炸。
爆炸聲轟隆隆的響起,一個又一個的鮮卑士兵,不斷被炸死。
死傷的人,很多。
尤其靠近了隊伍的鮮卑士兵,幾乎是很容易被炸死。
在手榴彈的反攻下,鮮卑人的攻勢無法展開,無法對齊國軍陣造成太大的影響。
齊國的軍隊,仍是穩步趕路。
宇文通麾下的士兵,仍在進攻,可是宇文通麾下的士兵冒着槍林彈雨。
即便是靠近齊國将士,早有準備的士兵提盾抵擋,長槍迅猛刺出,撲哧撲哧的收割着鮮卑士兵的性命。
即便鮮卑士兵意圖強攻撕裂一條口子來,可是在當下,宇文通麾下的士兵卻是處處遇阻,根本就無法取得勝利。
宇文通得到消息,甚至有些不相信。
他麾下的士兵,拼命沖刺,怎麼可能一直被壓制,無法撕咬出一條口子來。
宇文通沒有想明白,幹脆親自到交戰的地點不遠處,指揮進攻的士兵往前沖。
隻是在齊國士兵的防禦下,加上鮮卑士兵雖說進攻,可缺少了武器,攻勢明顯不足。
齊國一開火,步槍、手榴彈,乃至于近距離的長槍,不論是近的遠的,都是覆滅。
宇文通看到後,心下大怒。
他直接下令道:“都給我沖,不撕裂齊國軍隊的防線,等齊國殺入草原,我們都得死。
給我殺上去,打破齊國的防線。
”
命令下達後,宇文通甚至策馬在後方盯着,但凡有不進攻甚至準備要撤退的人,他直接開槍射殺。
強勢威懾下,所有鮮卑人迅速猛攻。
一批一批的鮮卑士兵,策馬沖鋒,與此同時也在開槍射擊,意圖打破往前沖的齊國軍隊。
隻是這樣的沖刺,仍然不曾影響到趕路的齊國士兵。
隊伍,仍在穩健的往前趕路。
反倒是鮮卑士兵,損失很大,一具具屍體,在草原上橫陳。
宇文通心下氣急了,他派遣諸多的士兵上前,卻是始終無法突破。
宇文通再度調遣軍隊,又抽調了僅剩下的一萬多人猛攻。
這一次宇文通來,帶着兩萬人。
前期投入的士兵襲殺,根本沒有起到作用。
故而宇文通徹底豁出去了,一股腦把麾下的大軍都派遣上去。
大軍進攻時,攻擊的地點從前軍開始,然後是中軍,最後是齊國後面的軍隊。
全方位的覆蓋,全方位進攻。
在這般猛烈的進攻下,兩側護衛的士兵,一時間陷入厮殺中,甚至開始捉襟見肘。
即便兩側有騎兵策應,隻是宇文通派遣兩萬人參戰,攻擊覆蓋了幾裡路的路段,前中後都發起進攻,這樣的攻勢下,齊國很難不受影響。
聶封對這一情況,早有預料。
他果斷的調整策略,傳令軍隊原地停下,全軍原地反擊。
命令貫徹下去,前軍、中軍、後軍的負責人,各自調兵反擊。
一個個停止趕路的士兵開槍射擊,砰砰的槍聲響起,道路上兩側殺來的許多鮮卑士兵,不斷的倒下。
一枚枚手榴彈的投擲出去,扔在進攻的鮮卑人群中,爆炸聲不斷。
鮮卑士兵不斷被殺,即便騎馬沖刺也沒有用處。
躲過了子彈,躲過了手榴彈,卻還有更盾牌和長槍兵在,這最後的一道防線,戳殺少數抵近的鮮卑士兵。
厮殺一直在持續,槍炮聲不斷。
随着時間流逝,死去的鮮卑人越來越多。
即便鮮卑士兵猛攻,甚至殺了不少的齊國士兵,始終被擋住,無法撕裂齊國軍隊的防線。
夜色漸漸降臨,齊國的軍隊穩如泰山,反倒鮮卑一方的攻勢,已經開始放緩。
連續厮殺下,鮮卑人的鬥志大受影響。
鮮卑人是草原上遊牧為生的,他們所信奉的觀念,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撤退。
如今連續久攻不下,還是要強攻,所以許多人開始抵觸。
宇文通也發現厮殺的士兵,缺少了鬥志。
他一時間,有些不甘心。
如果直接撤退,他是不願意的。
可要擊潰齊國的大軍,他又辦不到。
所以在眼下,這就是一個極為困難的選擇。
“報!
”
忽然間,有士兵自遠處飛奔而來。
鮮卑士兵來到宇文通的身旁,禀報道:“宇文江軍,拓跋将軍派人來傳信,讓你全力以赴的進攻,不要留任何士兵。
厮殺這麼長時間,拿不下齊國區區幾萬人。
”
宇文通聽得心頭火起。
什麼叫拿不下區區齊國幾萬人?
要知道,齊國的兵力足足五萬左右,本就是比他麾下的兩萬精銳更多。
誠然,齊國的兵力不擅長野戰,他麾下的士兵都是草原上縱橫殺戮的精兵,可對上的敵人太多,而且對方的武器裝備更為精良,加上又是硬碰硬的硬仗,這一戰打得很是艱難。
宇文通呵斥道:“你回去告訴拓跋将軍,他如果不滿意,直接讓人來替換我就是。
我兩萬對陣五萬多,還要怎麼樣?
”
傳信的鮮卑士兵有些驚訝。
沒想到,宇文通會這般的說話。
“滾回去。
”
宇文通内心憤怒,呵斥了一聲,不去管傳信的士兵,再度命令麾下的所有士兵猛攻。
原本,宇文通都準備撤退,可是拓跋山的一道命令來,宇文通也就沒了撤退的心思。
一旦撤退,必然會遭到問責。
宇文通隻能咬着牙進攻。
鮮卑進攻的士兵攻勢,漸漸越來越弱,即便宇文通全力以赴的指揮,勒令所有人沖殺,可是在槍炮面前,士兵的性命變得無比脆弱。
聶封坐鎮指揮,當他觀察周圍,看到整個戰場附近,鮮卑的攻勢削弱,他眼中掠過一道精光,即便這一批鮮卑人,不是鮮卑大軍的主力,如果殲滅這一批人,也必然是收獲巨大。
在聶封心中思索時,卻是林餘澤來到聶封身旁,他開口道:“将軍,剛剛哨探傳回消息,在我們西南方,也就是這一批鮮卑大軍的後方,還有六七萬的鮮卑大軍坐鎮。
這一股力量,應該就是拓跋山率領的大軍。
”
聶封道:“拓跋氏不曾親自來,那就無妨。
再者,即便拓跋山率軍殺來,我也不懼。
這一戰,我們足以應對一切。
老林,我準備反擊,先滅掉這一批鮮卑人。
”
林餘澤看了周圍,他也得了士兵傳回的消息,前軍、中軍和後續部隊的反擊,給鮮卑人造成巨大影響。
這具備了反擊的可能。
林餘澤說道:“聶将軍,那就反擊吧。
在此之前,所有迫擊炮架設好。
一旦拓跋山帶着士兵,要大規模介入戰場,可以先行轟炸,阻擊對方。
這一片區域,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根本沒有任何的山坡高地,以至于很難占據制高點轟炸,所以必須早早準備好。
”
聶封道:“昔年,陛下一千多人,就足以殺穿匈奴人。
如今,我麾下五萬餘人,而且武器裝備更強,在這個前提下,還不能擊潰對方,真是對不起陛下。
更何況,這一次對方真要來厮殺,舍棄了騎兵随時遊走的策略,那就一鼓作氣滅掉對方。
”
林餘澤道:“那就幹吧。
”
他雖說行事保守,卻并非是膽怯之輩。
聶封這裡下了決定後,林餘澤也就不再多言,堅定不移的支持。
聶封迅速下了反擊的命令,随着命令的下達,一直是鎮守的局面,負責的将領開始調整,前、中、後軍都開始有序的反擊。
密集的步槍射擊,手榴彈更是不斷扔出,還有營地内迅速架設迫擊炮,直接遠距離轟炸遠處的鮮卑士兵。
一波反擊後,齊國軍中吹響反攻的号角。
伴随着激昂的号角聲,将士脫離原本的陣型沖出,一個沖刺,便是一波流碾壓,席卷沖來的鮮卑人。
原本宇文通的兩萬鮮卑士兵,就已經處在不利的局面,軍心不穩。
如今遭到反擊,全都漸漸的開始潰逃。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厮殺持續,鮮卑愈發不敵。
這時候的宇文通,即便強行下令穩住,可是在齊國大軍的猛攻下,宇文通麾下的鮮卑士兵,無法抵擋,不斷的潰逃,不斷的撤退。
大軍兵敗如山倒。
宇文通見狀也很是無奈,隻能是準備下令撤退,畢竟這一戰擋不住。
“報!
”
就在此時,又有哨探飛奔來到宇文通的身旁,禀報道:“宇文江軍,拓跋山将軍已經帶兵殺來,即将馳援,讓您務必擋住。
”
宇文通一聽,再看了眼殺來的齊國士兵,鋪天蓋地黑壓壓的勢頭,現在強令士兵抵擋,那也是擋不住的,完全是自找死路。
哨探再度道:“宇文江軍,如果你擋不住,拓跋将軍說,軍令如山,完不成任務,那就必須要斬殺。
”
“滾你娘的。
”
宇文通聽得心頭憤怒。
他一腳踹在哨探身上,把哨探踹翻在地上,喝罵道:“你給老子仔細的看看,這情況下,還怎麼抵擋?
你讓我去抵擋,我能号令士兵嗎?
”
哨探掃了眼周圍,戰場上齊國士兵不斷的往前推進,以至于,死傷的人多不勝數。
鮮卑一方的兵力,迅速撤退。
哨探面頰抽了抽,他也是呐呐不言。
宇文通再度道:“趕緊去通知拓跋将軍,準備好抵擋。
一旦我的大軍撤退過去,就全力接應我,準備反擊。
”
“是!
”
哨探轉身就離開。
宇文通不再抵抗,當即下令撤軍。
軍隊一撤退,齊國士兵則是繼續追擊,大規模的掩殺下,死傷的鮮卑士兵多不勝數。
林餘澤見大軍開始追擊,他臉上有擔心,道:“聶将軍,一旦追擊出去,容易被伏擊。
依我看,立刻撤軍。
”
“我們雖說厮殺一戰,但計劃不變,目标不改,依舊直撲彈汗山的鮮卑王庭。
”
“至于拓跋山要阻攔,隻有兩個辦法。
第一,主動來阻擊我們。
第二,去襲擊我們的後方。
問題是我們防守更穩,他們的軍隊真要進攻,必然死傷無數。
”
“我們占據優勢,沒必要追出去。
”
“茫茫草原上,我們是脫離後方作戰。
這時候深入敵人腹地,一旦追丢了對方,甚至我們的人失去了方向,對我們相當不利。
”
聶封也點頭贊同,他當即下了撤退的命令,勒令所有的大軍停止追擊。
命令傳達下去,足足一刻鐘左右,所有的兵力開始停下,然後歸隊整頓隊形。
聶封讓人簡單處理斬殺的士兵,以及自身傷亡的士兵,便清點戰果。
這一戰的厮殺,聶封一方戰死的士兵,人數有四百餘人。
斬殺的人卻是更多,粗略估計,斬殺的人至少近四千人。
這一戰總體是大勝的。
聶封整頓軍隊,便又繼續趕路,沒有去搭理撤走的鮮卑人。
另一邊,宇文通帶着人撤退,他撤退了一段距離,忽然發現後方的追兵沒了。
齊國軍隊,竟不曾追擊。
宇文通宛如吃了蒼蠅一樣,萬分的難受。
他這即将和拓跋山彙合,如果有追兵,倒是好交代。
如今後面沒了追兵,拓跋山不知道齊國軍隊的厲害,他怎麼交代?
宇文通心下無奈,隻能怏怏撤兵,回到已經是嚴陣以待,準備伏擊追兵的拓跋山軍中。
他見到了拓跋山,行禮道:“末将宇文通,拜見将軍。
”
拓跋山道:“齊國的追兵呢?
”
宇文通道:“全部撤了。
”
“廢物!
”
拓跋山呵斥一聲,很是憤怒道:“讓你帶着兩萬精兵,去攻打齊國大軍。
你卻打不下來,還敢踹傳信的哨探,甚至說擋不住。
擋不住也就罷了,你的軍隊撤軍,又沒有吸引住齊國軍隊追來,導緻本将的軍隊白白伏擊。
你說,你還有什麼用處?
”
宇文通說道:“将軍,末将有罪,請将軍責罰。
”
拓跋山大袖一拂,道:“你就是廢物!
”
宇文通拉聳着腦袋,道:“末将是廢物,末将無能,讓将軍失望了。
”
拓跋山聽着宇文通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怨氣,拓跋山一下氣不打一出來,便喝罵道:“宇文通,你在鮮卑内一向嚷嚷着,要攻打齊國。
”
“你更是揚言,一旦遇到齊國的軍隊,你宇文通就算是用嘴,也要咬下齊國人的一塊肉來。
你,辦到了嗎?
你不曾辦到。
”
“你面對着齊國人,就認慫了。
如今倉皇逃回來,還好意思給本将甩臉子。
你不是說,要為你宇文部報仇,要為死去的宇文部族人報仇嗎?
”
“去啊,認慫幹什麼。
”
拓跋山的聲音很大,在周圍回蕩着。
一個個将領,都是小心翼翼的。
拓跋山正在氣頭上,這時候稍不注意,就容易引火燒身。
宇文通一下就被罵懵了。
他心下更無奈。
他是想要進攻的,是想要反擊的,問題是敵人不給他機會,齊國太強。
不是他無能。
是齊國太狡猾太強橫。
宇文通了解拓跋山的秉性,那是你強他更強。
他如果辯駁,更要被罵得體無完膚,所以幹脆低頭認錯,不再去多說什麼。
拓跋氏道:“宇文通,你說啊,你怎麼不說了?
”
宇文通心頭暗道,我一說話,就可能被你喝罵,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聽着。
他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
總之,就是認慫。
拓跋山看到宇文通的樣子,他忍不住擡起腳,便一腳踹在宇文通的身上。
宇文通也不抵擋,直接倒在地上,然後再度起身,老老實實的站着。
他不管拓跋山如何發怒,總之,他就是認慫就行。
拓跋山也是無趣起來,他哼了聲,不再搭理宇文通,下令道:“全軍休整,我們明天,大軍進攻齊國軍隊。
”
“聶封率領的軍隊,從白天的戰場看,他一直選擇防守,即便反攻,也是有限度的,他的意圖,就是要往我們彈汗山去。
”
“我們如今,必須拿下對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
其餘拓跋部的将領,都是各自點頭贊同。
隻是所有人心中卻有些沉重,宇文通也是軍中的骁将,卻出師不利。
在這一情況下,所有人的内心,自然是有些擔心。
一旦擋不住齊國大軍,彈汗山恐怕又會淪為皿海。
更有一些鮮卑各部的将領,因為這一戰初次失敗,心中有些後悔,認為不該攻打齊國,也不該襲擾齊國,畢竟鮮卑和齊國此前關系也是還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