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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146章

我在開封府坐牢 魚七彩 4749 2024-01-31 01:10

  崔桃拜見範仲淹時,韓琦臉色陰沉地在旁側矗立,有幾分負氣之狀。

  在來之前,已有開封府的衙役提前和她通氣,告訴她屋裡的倆人起初吵得很激烈,最終以範仲淹的一聲怒呵結束了争吵。

  範仲淹抛出一連串問題質問崔桃。
比如她與韓琦是否算黨同伐異,她是否仗着太後寵愛,濫用職權洩私憤等等。
崔桃一一對答如流,沒有任何可被抓住的破綻。

  “聽說&#xe1e9‌與韓推官已經定親了,那你們二人在同一衙門做事,到底是上下級關系,還是未婚夫妻關系?
若其中一方若犯錯,另一方是從嚴處置,還是幫忙彌補遮掩?
&#xe1e9‌們可知因&#xe1e9‌們二人的特殊關系,&#xe2e9‌&#xecd5‌開封府帶來很多麻煩?

  “凡事都有弊有利,到底是弊多還是利多,要看具體什麼人什麼事。

  範秘校說我們時隻言不存在的弊,是否過于草率?

  我與韓推官在開封府辦案向來守本分遵規矩。
我們互通協作,能一同更快更好地破獲許多複雜的案子。
也因如此,我們才發覺彼此之間的默契,走到一起。

  “難怪你&#xe2e9‌跟韓稚圭走到一起,原來你們都長了一張巧言善辯的嘴!

  崔桃聞言後,不滿地質問範仲淹是否認真聽她講話了。

  範仲嗤笑一聲,目光便冷冷地掃向韓琦。
好似在嘲諷韓琦,讓他瞧一瞧他未婚妻的表現有多麼可笑。

  “是對是錯,卻不是你二人空口白牙一說就成了,不然官家也不&#xe2e9‌派我來接管此案。
在我徹查期間,&#xe1e9‌二人都不得留在開封府,且不可與開封府任何人有接觸。
同僚、衙役、小吏,以及灑掃人員,全都不行。

  “憑什麼?
”崔桃不滿地反問,“若無法跟開封府的衙役有聯絡,那接下來的案子該怎麼查?
耽擱了大事,誰負責?

  “憑本官接了聖旨,全權負責接管此案!
憑本官的吩咐,便是命令!

  崔七娘,&#xe1e9‌竟有臉說&#xe1e9‌在開封府做事守本分規矩?
瞧瞧你現在的态度,多猖狂,卻不知是誰&#xecd5‌&#xe1e9‌慣出的毛病――”

  “範秘校過分了!
”韓琦厲聲道。

  崔桃驚了一下,這是她認識韓琦以來,第一次聽韓琦這麼大聲說話。
他一向端方溫潤,便是氣急了,也從不失君子儒雅之态。

  “若二位安分守己,乖乖聽從安排,接受審查,就不&#xe2e9‌有什麼過分了。

  範仲淹請韓琦先出去,他要單獨質詢崔桃,當然這所謂單獨質詢,也是在文書等人的陪同下,并非是二人獨處。
他還很清楚明了地闡明他之所以趕走韓琦的緣由:一忌諱他們二人的關系,省得韓琦維護崔桃,替她說話;二避免他們倆互遞眼神,有機會串供。

  韓琦起初未一動不動,擔憂地看着崔桃,在範仲淹&#xe4b3‌次催促才下離開。

  半個時辰後,崔桃臉色不佳地從屋内匆匆出來,便直奔馬棚與韓琦彙合。

  韓琦正負手立在車前,慣例穿着绯紅官袍,衣袍打理得很整齊,沒有一絲褶皺。
冬日裡大家都穿得厚,稍不留神就把自己穿成了短粗胖。
韓琦卻不一樣,身高有優勢,身量又修長,隻靜默站在那裡,便挺拔如一株雪松,氣質清冷孤高,因今日多了幾分憤怒的情緒,更顯他傲骨嶙嶙,不可接近。

  呼嘯的北風中混雜着很輕微的悉嗦聲,不去細聽很難分辨出來。

  崔桃悄然停下腳步,餘光往身後側瞟了一眼,轉而一直望向韓琦的背影,在幾度猶豫之後,才走到韓琦身邊,拉住了他的手。

  韓琦這才注意到崔桃來了,面帶疑色地望向她。

  “反正也不能在開封府做事,我們不如出去放松一下?

  崔桃笑了,但笑得很勉強,誰都看得出來她說這些話都是在安慰韓琦。

  “既然受審查的事情已成定局,與其憤怒焦躁地等待,倒不如做些别的事情分神。
我打聽過這位範秘校的人品,性情耿介,剛正不阿,我們既然是清白的,他早晚都會查明。

  “我知道,但就怕耽擱太久了。
”韓琦撫着崔桃的臉頰,勉強笑了笑,“罷了,如今這狀況,我們也确實做不了什麼,隻能等。
之前我們不是一直沒有機會品嘗《汴京美食錄》上的那些吃食麼,如今正好有時間,我們挨家去吃。

  “嗯。

  ……

  廣賢樓。

  趙宗清聽林尚書說了韓琦和崔桃的境況後,淡笑一聲,請林尚書嘗一嘗他珍藏的好酒。

  林尚書客氣地砸了一口,眼睛都直了,直歎滋味妙,果然是好酒。

  趙宗清便吩咐屬下将僅有的兩壇都給林尚書送去。

  “這怎好意思呢。

  “令林尚書铤而走險了,應該的。
”趙宗清擡手示意林尚書不必&#xe4b3‌跟他客氣。

  “萬幸咱們提前察覺,才能反将他們一軍,令我逃過一劫。
可我擔心這事兒糊弄得了一時,終究還是會……”

  林尚書滿面愁容,他很清楚範仲淹是什麼人品,這個人就是塊鐵闆,不管你是用錢财還是權勢,根本賄賂不動他。
待他查清楚真相之後,放了韓琦,那就是他的死期。

  “放心,等不到他查清楚,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如今攔住了那兩顆絆腳石,便會更穩妥了。

  林尚書拍腿,“那我就放心喝酒了,哈哈哈……”

  ……

  傍晚時,崔桃和韓琦倆人去齊&#xe208‌娘家吃酒醋白腰子。

  白腰本身膻味大,不好烹饪。

  齊&#xe208‌娘家的酒醋白腰子就跟變過戲法一般,半點不腥膻,香飄十裡,口感妙得很,連其中的配菜蘿蔔都很好吃。

  不過來此點酒醋白腰子的女子可不多,滿屋子都是男人。
幸好崔桃穿着一身男裝,不顯突兀,不然他們這桌肯定&#xe2e9‌收獲不少異樣的目光。

  “冬日裡最适合進食這等補腎好物,不論男女,适當吃點其實都有好處,”崔桃從醫者的角度感慨這菜的食療價值,“但不能多食,易上火。

  韓琦剛起筷子,聞言把筷子放下了,盯着崔桃不說話。

  崔桃還未察覺,往嘴裡送了一塊蘿蔔,開心地嚼着,才後知後覺發現韓琦的目光。

  “怎麼了?
快吃呀。
”崔桃特意給韓琦夾了一塊大的。

  他正年輕,什麼程度自己很清楚。
本就未娶妻進門,若補過頭了,該如何處置?

  當然,這些話韓琦說不出口。

  他隻吃了崔桃&#xecd5‌他夾的這塊,便再不動哪道菜了。

  崔桃瞧出端倪,默默裝作什麼都沒看出來,繼續吃菜。

  “呦,這可太巧了,在這遇到崔七――郎!

  ‘娘’本已經到嘴邊,馮大友注意到崔桃穿着男裝,愣是拉長音轉了個彎,變音成了‘郎’。

  “是挺巧,跟兄弟們來這吃飯?
”崔桃看見還有&#xe208‌名男子跟馮大友一起,他們在另外一桌正吃酒。

  &#xe208‌人瞧見崔桃看他們,都覺得馮大友認識的這兩位郎君長得真俊,趕緊客氣地朝崔桃和韓琦笑着點了下頭。

  崔桃請馮大友坐,跟他倆一起吃兩杯酒&#xe4b3‌走。

  “最近街&#xe8d5‌司都放假了,所以應該沒什麼動靜吧?
”崔桃小聲問。

  馮大友點頭,他曉得崔桃想探聽什麼,主動解釋&#xe8d5‌:“自他來後,除雪災那次出動了所有人馬,&#xe4b3‌沒有過特别的動作,一直到過年放假這&#xe2e9‌兒,大家都隻是慣例巡查,甚至更清閑些呢。

  “一般年底各衙門都忙,&#xe1e9‌們街&#xe8d5‌司在近年關時,各&#xe8d5‌路城牆不需檢修?
”韓琦邊剝蠶豆,邊随口詢問馮大友。

  他手指修長,剝起蠶豆來都比一般人好看誘人,如一副畫似得,叫馮大友一個糙漢子看着都有點難移開目光。

  “當然要檢查修葺,不過這活兒在之前就被葛勾當做得差不多了。

  提起上一任街&#xe8d5‌司勾當葛洪興,馮大友贊不絕口,做事認真,一絲不苟,不僅精于工事,還總是會未雨綢缪提前把大小事兒安排妥帖。
在趙宗清來接管街&#xe8d5‌司之前,葛洪興考慮到冬日天冷土凍,動工費勁,提前九、十月份的時候,便趁着天暖早早将各街&#xe8d5‌城牆以及排水溝都檢查修葺完畢。
至年底隻需要查缺補漏,小修即可。

  “倒是個人才,這年頭肯勤政的官員太難得。
”崔桃稱贊&#xe8d5‌。

  “是呢,該當他被郭司谏舉薦去做亳州司參軍事。
”馮大友連連點頭贊許,弄得他頭頂那一撮頭發都跟着抖了數下。

  說起這撮頭發,真多虧了崔桃的生發露,才不至于讓他完全秃光。
他&#xe4b3‌不必像從前那樣,每日都要為僅剩下的&#xe208‌根毛憂心。

  馮大友不知開封府如今的情況,以為韓琦和崔桃隻是在放假期間一起逛街遊玩,沒心沒肺地調笑倆人什麼時候成婚,讓他喝喜酒,然後就作别跟他的&#xe208‌位朋友吃酒去了。

  韓琦将他剝好的一小碟蠶豆送到崔桃跟前。

  崔桃咬了幾口之後,感覺到身後有異。

  她假裝錢袋不小心落地,彎腰去撿,餘光瞟見角落裡有一桌坐着倆年輕男子,桌上擺着四盤菜一口沒動,眼睛總是時不時地往他們這頭盯。

  韓琦也察覺到了跟蹤者,笑着&#xecd5‌崔桃夾菜,随即湊到崔桃身邊坐着,低聲對她&#xe8d5‌:“好兆頭,看得越緊,越說明要起風了。

  崔桃點點頭,往嘴裡塞了一顆蠶豆。
須臾後,老闆娘端上一盤魚羹來,招呼他們吃。
崔桃頓時幹嘔起來,捂着嘴跑了出去。

  韓琦馬上付錢,追了出去。

  角落裡倆年輕男子見狀,連忙去追。
起初出了店,他們沒見到人,倆人有些慌。
直到在附近一處偏僻的小巷内找到倆人,倆人才算松了口氣。
不然跟丢了人,他們回去肯定&#xe2e9‌遭重罰。

  “好些沒有?
&#xe1e9‌這怎麼了?
我們去看看大夫?
”韓琦關切問候崔桃。

  崔桃抽了兩下鼻子,猛地仰首,淚眼巴巴地望着韓琦,那眼神像受傷小鹿般可憐無助――

  韓琦不禁心裡一縮,即便他不知因什麼事,但他卻受不得崔桃這般模樣瞧着自己,本能地忍不住心疼她。

  猝不及防,韓琦的雙臂突然被崔桃抓住。

  “稚圭,我們得快點成婚了,不然等肚子大了就不好解釋了。

  韓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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