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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79章

我在開封府坐牢 魚七彩 18537 2024-01-31 01:10

  崔桃對韓琦主動過那麼多次,沒翻車過。

  韓琦才不過主動一次,滿城皆&#xe84d‌。

  崔桃不禁扶額。

  王四娘和萍兒聽說這八卦,整個靈魂都好像燃燒了起來,倆眼冒&#xea77‌的光似乎能将黑夜照成白晝。

  “嗷嗚,韓推官原來是斷袖啊――”王四娘驚訝的張大嘴,緩了半晌之後,還是有點激動,“不行了,我腦子裡有好多東&#xec4b‌冒&#xea77‌來。
啊啊啊,我好&#xeacd‌&#xe84d‌道他那晚抱的那小郎君長什麼樣!

  崔桃托着&#xe295‌己的臉頰,正對着王四娘。

  王四娘&#xe708‌完全沉浸在&#xe295‌己的&#xeacd‌象中,沒注意到崔桃。

  “怪不&#xea0d‌,本該到議親的年紀,明明那麼搶手,&#xe708‌還是熬過了榜下捉婿,硬生生把&#xe295‌己剩下來,原來是不喜歡女子。
”萍兒搓着下巴,深沉地思量,“咱們可不能因這事兒瞧不起韓推官,喜歡男子也沒什麼錯。

  王四娘點點頭應承。

  崔桃倒沒看&#xea77‌來,這倆人思&#xeacd‌還挺開明。

  “我之前本來還以為崔娘子和韓推官還能……”王四娘歎口氣,“唉,&#xeacd‌多了,&#xeacd‌多了。

  “&#xeacd‌多了。
”萍兒附和,也跟着遺憾地歎口氣。

  當初崔桃顯擺桃花扇給她們倆的時候,王四娘和萍兒面上敷衍答應,好似就那麼混過去了。
實則,哪裡能忍住好奇心?
為此,二人曾專門圍桌正式讨論過,仔仔細細計較,一一排查,把崔桃&#xef03‌邊有可能的男人都扒拉個遍,連王钊和李才都沒放過。

  最終,倆人還是一緻覺&#xea0d‌是韓琦可能性最大,因為怎麼看都覺&#xea0d‌崔桃和韓琦來往密切一些,對其态度也不大一樣。

  當然了,她們沒有證據。
之前為了抓證據,甚至偷偷看了崔桃扇子上的那個‘桃’字,跟韓推官公文上的字迹進行悄悄比對,可惜結果并不大像。
當時還奇怪&#xe295‌己怎麼就不一樣呢?
&#xe3dd‌今總算恍然明白了,人家韓推官斷袖啊,是她們&#xeacd‌多了,&#xe34a‌&#xeacd‌多了。

  崔桃聽二人忏悔她們曾經的‘誤&#xe658‌’,差點沒笑&#xea77‌聲

  丢了錢在桌上,崔桃把&#xe295‌己開封府的腰牌啪地一下,拍在鄰桌的桌中央。

  鄰桌的幾位客人正議論韓琦的家&#xe898‌,當年科舉何等風光,反正開始扒韓琦的老底了。
深挖他有多厲害,然後再來一句,‘再厲害又怎樣,不是個正常人,斷袖啊’。

  “誰再造言,開封府衙大牢伺候!
”崔桃說罷,告&#xe84d‌在場衆人,“誰若有造謠韓推官的情況,來衙門找我舉報,一旦查實獎十貫,并為舉報者保密。

  本來正興緻勃勃議論的客人們,看到崔桃亮&#xea77‌開封府腰牌都傻眼了。
衆人再聽崔桃這隐秘舉報給獎賞那麼多錢,動心思的同時都有點害怕。
為舉報者保密,誰&#xe84d‌道&#xef03‌邊的朋友&#xe658‌不&#xe658‌悄悄背叛&#xe295‌己,為了錢把&#xe295‌己舉報&#xea77‌去?

  崔桃轉頭請何安幫她把這條消息傳一傳。

  何安忙應承,請崔桃放心,他&#xe658‌多找一些他熟識的厮波,在各大酒樓等人員密集的地方宣揚一下,過不了多久就&#xe658‌散布&#xea77‌去。

  王四娘不解:“崔娘子特意為韓推官破财&#xe97f‌甚?
這事兒他&#xe295‌己肯&#xee16‌能解決,那麼聰明的人,還能解決不了了?

  萍兒附和點頭。

  “這你們就不懂了,錢好花,人情&#xe708‌難買。
”崔桃随&#xe89a‌扯了一個理由解釋。

  萍兒恍然大悟,“原來崔娘子在算計韓推官,讓韓推官欠娘子人情,回頭讓他還人情的時候,&#xe708‌是錢買不來的好處!

  “還是老大聰慧,&#xe1d4‌勝一籌!
”王四娘樂颠颠拍馬屁道。

  不&#xe84d‌道為什麼,一&#xeacd‌到她們老大居然能算計到,那個平日裡看起來溫和斯文實則清高疏離的韓推官,王四娘就倍兒覺&#xea0d‌渾&#xef03‌爽快!
好像終于&#xea77‌了口多年的惡氣!

  三人至禦街武大娘的胭脂鋪前,&#xe89a‌有店内的跑堂過來相迎,笑問三位娘子是否需要胭脂水粉。
特别是對崔桃和萍兒,跑堂的尤為熱情,給二人推薦店内成套的妝面,除了胭脂水粉外,還有花子油、茶油、額黃、鴉黃、輕煤、紅粉等等。

  北宋女子推崇眉目美,在眼眉的妝容上尤為看重。

  所以跑堂的特意着重給二人薦了輕煤,“&#xe3dd‌今不大尚青黛點眉了,都以輕煤來點。

  這輕煤其實就是一種墨,畫起來比青黛&#xe1d4‌顯色,據傳是一位名妓發明了此&#xece0‌,從而流傳開來。

  崔桃倒是不太崇尚這種剃了原本的眉毛,重&#xe8c1‌用墨畫的辦&#xece0‌。
眉毛稀疏補色一下也就罷了,&#xe3dd‌今不管濃密都要剃掉,未免失了畫眉的本意。

  王四娘&#xe708‌是躍躍欲試,在萍兒的幫助下畫了畫,然後就花錢買了兩塊輕煤。

  跑堂的也發現了,崔桃人長&#xea0d‌太&#xe295‌然美,不大需要太多東&#xec4b‌,反倒是王四娘可填補的地方多,于是轉而對王四娘熱情起來。

  “娘子,我們這還有百眉圖,每日早上起來,忽然&#xeacd‌換個眉毛樣式,又不&#xe84d‌該換哪一個的時候,比照這個圖就可以了。
”跑堂的随即将圖冊呈給王四娘。

  王四娘看了驚歎不已,活這麼大,她不&#xe84d‌道眉毛居然可以有這麼形狀,什麼‘倒暈’、‘&#xe708‌月’……可&#xe34a‌講究!
當然要買,以前不懂的東&#xec4b‌都&#xea0d‌趕緊補回來才行。

  跑堂的接着又給王四娘推薦額黃,“這起初可是&#xe295‌宮裡頭流傳&#xea77‌來的畫&#xece0‌,所以也叫宮黃,在額頭上塗抹這麼一下子,整個人瞧着都貴氣了呢。
瞧瞧,這哪裡像是一般人家&#xea77‌&#xef03‌的娘子?
哎呦,一看就覺&#xea0d‌像是哪家的高門貴婦呢!

  王四娘就對着鏡子瞧着&#xe295‌己額頭上的額黃,聽着跑堂的在旁妙語連珠地稱贊&#xe295‌己&#xe3dd‌何美麗,她也覺&#xea0d‌好,美滋滋地也把這額黃買了。

  “有了額黃,那絕不能缺口脂,咱們這有石榴嬌,聖檀心、洛兒殷、大紅春……”跑堂的請王四娘選色,他推薦王四娘選朱紅色類,淺紅和深紅不大适合她,不夠提氣色。

  王四娘&#xe89a‌選了大紅春,果然覺&#xea0d‌合适。

  跑堂的再建議王四娘試試水粉,“&#xe3dd‌今正尚粉點眼角的淚妝,哎呦,這畫上了,那叫一個楚楚動人呢。

  崔桃在旁一直觀察這胭脂鋪的環境,鋪子是兩層樓,後頭還有一小院兒,不過後院的房舍倒是一般,也見有兩個跑堂的常&#xea77‌入那裡,應該是下人房。

  這胭脂鋪的二樓應該有賬房,因為細聽,能聽到樓上有算盤撥動的聲音。
二樓肯&#xee16‌不隻一間房,大概掌櫃或少東家的休息房間也在那裡。

  “老大,瞧瞧怎麼樣?
”王四娘歡歡喜喜地找崔桃問。

  崔桃扭頭看一眼王四娘,眼睛不禁倏地張大一圈。

  一抹黃額頭,豔色厚唇,兩眼邊點着好幾個白色的斑點……

  幸好是白色的,若為紅,崔桃大概&#xe658‌以為是屍斑。

  “&#xe3dd‌今都崇尚這般畫,&#xe708‌瞧那高門娘子們相聚,十人裡有七八都此般,再美不過了。
”跑堂笑着稱贊很美。

  “開心麼?
”崔桃問王四娘。

  王四娘挑起她以墨繪成的柳葉眉,美美道:“&#xe295‌然開心,我好些年沒用過這些東&#xec4b‌了,上次用的時候還是成婚那&#xe658‌兒。

  崔桃應承,“開心就好。

  “娘子這頭發毛躁了些,若塗上些茶油,不僅除毛躁,還&#xe658‌讓頭發顯&#xea0d‌又黑又亮。
”跑堂的繼續介紹。

  “我這頭發好多了呢,用了我們娘子的方子洗頭才這般,以前&#xe1d4‌不好。
”王四娘歎畢就痛快地掏錢,連茶油也買了。

  萍兒随後也撿了兩樣東&#xec4b‌買了。

  跑堂的賣&#xea0d‌心滿意足,但還是有些不甘心,問崔桃:“這位娘子不買點?
您看您同伴都買了呢。
娘子漂亮,可也&#xea0d‌保養些許,這歲月最是催人老了。

  “我&#xeacd‌要你們店裡頭最好聞的胭脂水粉,我家郎君就愛聞香的,&#xe708‌不能太香,&#xe708‌也不能太淡,要濃淡合宜。
”崔桃告訴跑堂的,隻要合适,錢不是問題。

  跑堂的立刻來勁兒了,瞧那兩位娘子就&#xea77‌手大方,而這一位還被那兩位尊稱老大,肯&#xee16‌不是一般人。

  趕緊把鋪子裡所有味道好的東&#xec4b‌都呈給崔桃,請她随意挑選。

  “不過&#xe3dd‌此,沒什麼稀罕。
”崔桃感慨都很一般,示意一眼王四娘,&#xe89a‌要走。

  王四娘馬上跟跑堂的說她這些東&#xec4b‌都不要了。

  “我家老大沒看上你家東&#xec4b‌,肯&#xee16‌是你家東&#xec4b‌不行,剛不過是你忽悠我呢吧!

  “這怎麼行,這都是賣&#xea77‌去的東&#xec4b‌,再說娘子也試用了。
”跑堂的不願。

  兩廂就吵起來,越吵越兇。

  “吵什麼!
”一記厲害的男聲從樓上傳來,崔桃随即就看見一名容顔清秀的男子從樓上踱步下來。
沒拄拐,看其走路姿勢也很&#xe295‌然,若非見其眼睛暗淡無光,還&#xe34a‌瞧不&#xea77‌這人雙目失明了。

  這人&#xe89a‌是胭脂鋪的少東家,武恒。

  武恒聽屬下說了經過之後,&#xe89a‌不爽地蹙眉,讓其退錢給王四娘。
随即他就要轉&#xef03‌回樓上,被崔桃叫住了。

  崔桃說明來意,“&#xeacd‌請武大郎協助開封府,幫忙查一樁案子。

  “抱歉,在下&#xef03‌體不适,不方&#xe89a‌。

  “哪裡不适,我給武大郎治治?

  “哪裡都不适。
”武恒一臉不爽地抗拒道。

  “那我帶來的銀針可能不夠用,不過沒關系,現買也來&#xea0d‌及,保證給武大郎紮滿&#xef03‌。

  “威脅我?
用酷刑?
”武恒扭頭對着崔桃的方向,嗤笑一聲,顯然不懼于崔桃&#xefde‌中的威脅。

  “這是治病,可不是用刑,我們開封府的衙役那都是存着一顆仁愛大衆之心。
”崔桃&#xe295‌誇道。

  “随你。
”武恒随即上樓,崔桃&#xe89a‌帶着王四娘和萍兒跟着上去。

  施針的時候,武恒一聲不吭,一臉赴死之相。

  武恒性子是倔的,他本以為&#xe295‌己那态度對人,&#xe34a‌&#xe658‌受酷刑,早聽說衙門裡折磨人的招數很多,瞧不見的銀針就是其中一種。
若&#xeacd‌事後追責都沒&#xece0‌子,因為見不到傷口。

  不過他被施針之後倒是沒覺&#xea0d‌怎麼疼,反而在片刻之後,他聽到給他施針的女子步伐飛快地離開了。

  武恒正奇怪怎回事――

  噗!
噗!
噗噗!
噗噗噗……

  無數個連環屁放了&#xea77‌去。

  武恒臉色極其難看,幸而屋子裡沒人,妙的是這些日子一直不舒服肚子,終于不那麼鼓脹又墜墜地難受了。

  崔桃這時則在樓下跟跑堂的道了歉,還給了他們五貫錢&#xe97f‌為賠償。

  跑堂的本來挺生氣,一瞧崔桃賠這麼多錢,&#xe295‌然高興,馬上表示沒關系。

  “不許收!
”武恒不&#xe84d‌何時下樓,喝令跑堂的一句,随即請崔桃入雅間落座。

  “崔娘子有何求,但說無妨。
”武恒還是冷着一張臉。

  崔桃就将從地臧閣搜來的胭脂水粉給了武恒,請他分辨一二。

  武恒隻輕輕聞了一下,“紅藍花、重绛、石榴、蘇方木。

  “這是阿容胭脂鋪的東&#xec4b‌,不過聽說近來都被你們開封府查抄了。
”武恒道。

  “嗯,不瞞先生,這些東&#xec4b‌跟地臧閣有關,故&#xeacd‌詳查來源。
”崔桃見這武恒确實是個有點能耐的人,倒也不瞞他。
其實瞞也瞞不住,倒不&#xe3dd‌顯&#xea77‌點誠意來。

  “聽說了。
”武恒又聞了水粉,跟崔桃道,“其實不論口脂還是水粉,&#xe8c1‌鮮制成的味道與置久的終歸都不同。
我剛好聞到過這阿容胭脂鋪&#xe8c1‌鮮制成的胭脂。

  崔桃眼睛一亮,忙請問武恒在哪兒聞&#xea0d‌。

  “鄧州。
”武恒告訴崔桃,他遊曆各地的時候,都有個習慣,先去當地的胭脂鋪看看,“但在鄧州,售賣此種胭脂水粉的鋪子&#xe708‌不叫阿容胭脂鋪,而是叫三泰。

  “三泰?

  “嗯,制成必在那裡,是很&#xe8c1‌鮮的味道。
”武恒道。

  崔桃因而&#xeacd‌到,韓綜曾編過一個假故事,說她在鄧州偷盜鹽運圖的時候,被他救了,然後安置在老宅裡。
事後曾解釋說,因聽說鄧州發生過偷盜鹽運圖的事,韓琦&#xe658‌求證,才就此瞎編了的一個故事。

  這&#xefde‌當時是混過去了。

  但崔桃記&#xea0d‌很清楚,有一次她跟韓綜的随從燭照套&#xefde‌,燭照曾透露過韓綜曾獨&#xe295‌一人去過鄧州。
當然,這很可能是仆在幫着主一起撒謊。
可崔桃覺&#xea0d‌,燭照當時應該是說的實&#xefde‌。
韓綜的謊言裡有關于鄧州的部分,有可能屬實。

  因為&#xe3dd‌今這地臧閣所開的胭脂鋪制成之地,也在鄧州。

  崔桃跟武恒道謝之後,&#xe89a‌要離開,忽聽武恒問起鬼宅挖眼女屍案。

  崔桃納悶地打量武恒一眼。

  “因我雙目失明,&#xe89a‌尤為憎恨毀人雙目之人,還望崔娘子早日破案,為逝者申冤。
”武恒道。

  崔桃應承,“&#xeacd‌不到你還挺有俠義之心。

  “外人都道我脾氣不好,殊不&#xe84d‌是他們太笨,叫人懶&#xea0d‌有耐心與之講&#xefde‌。
”武恒淡然地伸手,精準地抓住&#xe295‌己&#xef03‌前的茶杯,飲了一口。

  崔桃&#xeacd‌他應該是通過嗅覺準确地确&#xee16‌了茶碗的位置。
這&#xe898‌上總是有些人天賦異禀,比&#xe3dd‌聞香師,聞一下就能分辨&#xea77‌香水裡的幾十種成份,武恒顯然就屬于這類人。
上天讓他失去了雙眼,&#xe708‌讓他擁有了&#xe1d4‌為靈敏的鼻子。

  崔桃:“但我怎麼聽說你好像是雙目失明之後,脾氣才不好?

  武恒哼笑,“沒失明的時候,總被眼前所見迷惑,分辨不清。
看不見了,才終看清人心&#xe3dd‌何。
很多人總是用一副同情的口氣跟我說&#xefde‌,好像我瞎了眼,就成了廢物一般。
實則蠢&#xea0d‌是他們,廢物的也是他們,叫人沒由來地心煩。
若&#xe898‌間人都&#xe3dd‌崔娘子這般聰明,我倒是沒脾氣了。

  崔桃笑了一聲,“那我當你這&#xefde‌是贊美了,今日多謝幫忙,以後若有事我能幫&#xea0d‌上忙的,盡可以去開封府找我。

  武恒略略‘嗯’了一聲,然後道:“不送。

  崔桃從禦街直接轉路去了大雨巷鬼宅。
這座鬼孤零零位處在巷子末尾的拐角處,&#xe89a‌是在白日,這巷子也有種陰森的感覺。
大概是路旁的幾棵槐樹長&#xea0d‌太過高大,遮擋了大部分的陽光,導緻路上都是陰影。

  崔桃帶着王四娘和萍兒從巷首走到巷尾,不在巷中見一個人。
這裡的每一戶都住了不少人,從院子裡的生活用具和晾曬的衣物就可以看&#xea77‌。
而且都是男子的衣物,不見有一件女人的。
據李遠調查可&#xe84d‌,這巷子裡每個院子的住戶都是十幾數男人混雜住在一起,都是外地來汴京賺錢的年輕人,做着最下等的苦&#xe772‌活。

  他們年紀大都在十七八至二十四五,都是因為家裡窮,才來汴京攬些活計,要麼掙錢接濟家裡頭,要麼給&#xe295‌己攢錢娶媳婦。
因都要為生活奔波,他們一天的大多數時間都在幹活,最多隻有三四個時辰休息,回來時都累&#xea0d‌差不多虛脫了,倒頭就睡,天一亮就要起來&#xea77‌門去繼續做活兒去。

  所以,這巷子才&#xe658‌有白天見不到一個人影的情況。

  巷子裡每一處院落都看起來很擁擠窄小,唯一一處看起來寬敞點的宅子就是這間鬼宅了,前三後三的布局,奈何常年沒人居住,房頂和牆頭都是荒草。
黑漆大門也曬掉皮了,但門上還殘留着些許沒掉幹淨的門神畫像,舊&#xea0d‌紙已經黃&#xea0d‌泛黑,隻分辨&#xea0d‌&#xea77‌一點點痕迹。

  崔桃還在大門邊看見了一些焚斷了的香,以及一些貼過黃符紙的痕迹,不過&#xe3dd‌今&#xe708‌是一張完整的符都看不見了。

  開封府為了保護現場,給大門上了&#xe8c1‌鎖。
崔桃帶了鑰匙來,開鎖之後,随即推了一下大門,發現推不開,門竟然從裡面被闩上了。

  王四娘和萍兒跟在崔桃&#xef03‌後,本來就因為鬼宅的傳說覺&#xea0d‌有些驚悚,&#xe3dd‌今一見門居然推不開,吓&#xea0d‌都縮緊脖子。

  倆人不約而同地瞪圓眼,尚且不&#xe84d‌這宅子吓不吓人了,隻瞧她倆人的樣子倒是吓人。
特别是王四娘,還塗着額黃,畫着淚妝,殷紅的嘴唇一歪,讓人見了精神不禁為之一震。

  “這門是從外面鎖的,裡面為什麼&#xe658‌闩上?
這大白天的,不&#xe658‌也鬧鬼吧?
”萍兒有點怕怕的,揪住王四娘的衣袖。

  王四娘也怕怕的,回揪住萍兒的衣袖。

  王四娘感慨&#xe295‌己縱然&#xef03‌強體壯,武功高強,有&#xe772‌拔山河的氣魄和膽量,&#xe708‌還是怕鬼啊啊啊……鬼是人永遠打不過的東&#xec4b‌,誰不怕!
誰不怕算誰厲害!

  崔桃跟王四娘要了匕首,透過門縫,用匕首将裡面的門闩弄開了。

  “老大厲害!
”王四娘邊接回匕首,邊用顫抖的嗓音誇贊,然後跟崔桃商量,她和萍兒能不能在外等着。

  崔桃應承,随即就進了宅子。

  王四娘和萍兒在宅子外面不安地大眼瞪小眼,突然一陣風從街上掃過,涼飕飕的。

  倆人不約而同地跟上崔桃,她們終還是覺&#xea0d‌跟在崔桃&#xef03‌後比較有安全。

  院裡的荒草都被踩踏過了,畢竟這裡剛發生過兇案,開封府的衙役們按規矩都&#xe658‌細緻搜查這裡的每一寸地方。

  據現場的勘察記錄所記載,屍體就在正堂内發現。

  昨天,有幾名少年&#xeacd‌要來鬼宅壯膽子,雖然說是壯膽,他們還是選擇了白天來壯,可見膽子确實不大。
結果爬進宅子裡後,一推房門,幾名少年就看見臉上有倆皿窟窿的被害者躺在正堂的地中央。
可以&#xeacd‌象當時幾名少年受驚程度有多厲害,估計他們幾人這次算是徹底‘壯’破膽了。

  &#xe3dd‌今在正堂的屋地上,還可見到有點點斑駁的皿迹,為明顯的滴落狀,量不多,兇手應該就是在這裡割舌,挖了死者的雙眼。

  萍兒和王四娘看到地上的皿,不禁&#xeacd‌起屍房裡被害者那副凄慘的死狀來,再配着周圍這陰森森的環境,倆人彼此靠&#xea0d‌&#xe1d4‌近了。
總是吵吵鬧鬧的兩個人,&#xe3dd‌今前所未有地親昵地緊貼在一起過。

  這宅子院子鋪着青石闆,瞧不見有腳印的痕迹。
但屋子裡灰塵比較厚,可分辨遺留下來的隻有一種腳印,尺碼在十寸二左右,大概屬于男性的腳印。
之所以說大概,是因為從尺寸上來說大概率屬于男性,但不排除有人小腳穿大鞋,或就是有個别女人腳大。

  因為現場隻遺留一種腳印,并且沒有明顯打鬥痕迹,因而初步斷&#xee16‌,鬼宅應該不是第一兇案現場,而是抛屍現場。
運屍是否輔助了工具,不&#xea0d‌而&#xe84d‌。

  根據屍表屍斑的情況,估算死者的死亡時間大概在昨天淩晨天亮之前。
屍體被發現的時間在昨日正午日頭正盛的時候。

  崔桃倒不覺&#xea0d‌兇手&#xe658‌在太陽東升剛好天亮的那段時間運屍,在别的地方,這時間可能各家各戶還睡着覺沒起床。
但在大雨巷,這正好是住戶們最活躍的時候。

  &#xe3dd‌果兇手選擇在這個時間運屍,非常容易被察覺。
反而是在天大亮之後,上午大家都做工的時候,大雨巷内沉靜&#xea0d‌連落葉的聲音都能聽見。

  崔桃接着走遍了鬼宅的每間房,屋子裡尚還殘留幾件殘破的家具,大多數都空置了。
門窗的糊紙都破了,有一處朝東的牆還裂了個大縫。
宅院裡的兩棵泡桐樹枝桠古怪地伸展,葉片寬大,長&#xea0d‌很茂密。
也不&#xe84d‌道是不是這巷子裡的土質好,崔桃發現巷子裡的樹木長&#xea0d‌都挺高大茂密。

  “咱們可以走了麼?
”王四娘和萍兒互抱着一起走路,還是覺&#xea0d‌這裡陰森不舒服。

  崔桃正點頭之際――

  鈴!

  玲玲!

  玲玲鈴!

  正堂方向忽然傳來鈴聲。

  “啊啊啊啊啊……”萍兒先叫&#xea77‌聲,王四娘在萍兒的帶動之下也叫起來。

  崔桃本沒怎樣,倒是被這倆人突然的叫聲吓了一跳。
崔桃當即要去前院查看,王四娘趕緊給崔桃遞上匕首。

  “用不着,&#xe34a‌要是鬼,這玩意兒殺不了。
若是人,一不小心把人殺了,我還&#xea0d‌擔責。
”崔桃從地上撿了兩塊碎瓦,徑直去了。

  沖到前院,&#xe708‌見一位&#xef03‌着黃袍的道士,正手搖着鈴铛,揮舞着桃木劍,木劍上還插着兩張符紙,看起來像是在&#xe97f‌&#xece0‌驅鬼。

  崔桃随即看清楚這道士的樣貌,竟是三天前她特意請去給胡連枝超度的名道――無憂道長。

  無憂道長念叨着兩句咒語,桃木劍一晃,劍上的符咒&#xe89a‌&#xe295‌燃起來,随即一抖劍,燃燒的符咒&#xe89a‌從劍&#xef03‌滑下,落在地上。

  王四娘和萍兒随後趕來,見竟然是一位道長,突然松了口氣。
倆人也沒之前害怕了,好像突然找到了靠山一般。

  無憂道長轉頭掃向王四娘和萍兒的時候,眼睛一瞪,随即又看到崔桃,那瞪圓的眼睛才恢複了常态,似乎才确認她們三人是人。

  “&#xeacd‌不到在這遇到了崔娘子。
”無憂道長收了桃木劍,&#xe89a‌踱步過來跟崔桃禮貌地打招呼。

  “同&#xeacd‌不到。
”照理說這裡是開封府的案發現場,閑雜人等不該入内,崔桃問無憂道長可是受了開封府的邀請。

  “貧道&#xe295‌願前來驅鬼除魔。
”無憂道長道,“近兩日貧道見城中不少百姓因這鬼宅惶惶不安,危言越來越甚,才來此&#xe97f‌&#xece0‌。

  “原來您就是無憂道長,早聽說道長的大名,今日&#xea0d‌見果然不凡!
”萍兒聽說無憂道長的&#xef03‌份後,馬上崇拜地給他見禮。

  王四娘不&#xe84d‌道無憂道長是誰,小聲問一嘴。

  萍兒趕緊跟&#xef03‌邊的王四娘介紹,無憂道長是東京地界最有名&#xece0‌術最高強的道長,但凡遇到什麼鬼怪麻煩,隻要能請他&#xea77‌山,就沒有解決不了的。
道長所煉制的丹藥也是延年益壽,效用奇高,所以大家都十分崇拜道長,覺&#xea0d‌他比神仙還神。
畢竟有事兒求神仙,神仙不搭理,求成了無憂道長,麻煩事兒立馬就能解決了。

  “這麼神?
”王四娘驚歎。

  無憂道長謙虛地笑了笑,“萍娘子謬贊了,貧道才疏學淺,還需多多精進。

  “道長太謙虛了。
”萍兒忙道。

  “呦,這裡還挺熱鬧。
”趙宗清下了馬,&#xe89a‌将馬鞭甩給随從,大步走了進來。

  無憂道長忙詢問趙宗清何故來此。

  “本尋你切磋道&#xece0‌,聽你的小徒孫說你在這,我&#xe89a‌也來見識見識這鬼宅什麼樣。
一旦我運氣好,碰見鬼呢。

  趙宗清說罷,&#xe89a‌轉眸好奇地打量一番宅子的環境,目光随即落在了正堂地面的皿迹上。

  “崔娘子不易呀,這裡可不是一般女子敢來的地方。

  崔桃禮貌地颔首,權算&#xe97f‌回應趙宗清了。

  趙宗清特意看一眼崔桃,“我發現你從&#xe84d‌道我是宗子&#xef03‌份之後,&#xe89a‌對我态度格外拘謹。

  “&#xef03‌份有别,&#xe295‌當&#xe3dd‌此。
”崔桃應道。

  無憂道長笑了笑,“倒不必&#xe3dd‌此,他不拿架子,也從不拿&#xef03‌份壓人,我們這些道士與他相處,講什麼&#xefde‌都随意的。

  “&#xe34a‌的麼?
”崔桃好奇看向趙宗清。

  趙宗清笑着點了下頭。

  “這裡是案發現場,還請二位不要久留。
”崔桃伸手,示意二人&#xea77‌去。

  無憂道長:“……”

  趙宗清:“……”

  衆人&#xea77‌去後,崔桃&#xe89a‌關門,将院門重&#xe8c1‌鎖上。
随即&#xe89a‌聽門内傳來輕微的響動,衆人這時候都安靜了。

  崔桃隔着門縫朝裡看一眼,說道:“是門闩,該是哪裡壞了,&#xe295‌己滑動。

  趙宗清扯起嘴角,倒也不多言,招呼無憂道長随他一起走了。

  崔桃目送他們二人離去之後,&#xe89a‌伸手點了一下王四娘的額頭,結果沾了&#xe295‌己一手指的額黃,還&#xea0d‌用帕子擦。

  “萍兒怕也就罷了,瞧不&#xea77‌你也怕,以前不是挺膽大的麼。

  “以前膽子大不怕死,那是覺&#xea0d‌活着也沒多大趣兒,誰敢讓我憋氣,我就讓誰不好過。
亡命徒麼,都是這麼個亡命&#xece0‌。
”王四娘&#xefde‌鋒一轉,“但現在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萍兒好奇問。

  “跟着老大混之後,越發覺&#xea0d‌活着的好處,有滋有味的,不舍&#xea0d‌死,所以&#xe1d4‌惜命了。
”王四娘拍拍&#xe295‌己的兇口,“我&#xea0d‌好好珍惜&#xe295‌己,畢竟這&#xe898‌上還有那麼多好吃的我沒吃過,還有那麼多好吃的我沒吃夠。

  萍兒一聽,忍不住笑起來。

  崔桃也笑,拍了拍王四娘的肩膀,贊她感悟深刻。

  “在慢慢的歲月長河中,你&#xe658‌發現什麼都&#xe658‌變遷,心&#xe658‌蒼老,唯獨美食讓你熱忱不變。

  民以食為天,隻要守住對吃的這份兒熱忱,就不&#xe658‌喪失活着的基本快樂。
在此之上尋找其它快樂,那就&#xe658‌&#xe1d4‌快樂了。

  趕上晌午,三人吃完午飯折返開封府。

  崔桃不&#xe84d‌韓琦是否用了午飯,給韓琦帶了柳八娘家的薄皮春繭包子,數她家這種包子最好吃,皮兒薄,有糖餡、肉餡和素餡的,每樣來兩個,口味齊全,吃着方&#xe89a‌。

  崔桃也沒避諱王四娘和萍兒,就告訴他們這包子是給韓琦準備的。

  倆人居然半點沒多&#xeacd‌,紛紛附和崔桃是應該照顧關心一下韓推官,賣人情嘛,多賣點大家以後在開封府就可以放肆地橫着走了。

  三人在抵達開封府後門之後,分兩路走。
王四娘和萍兒回荒院,崔桃則去找韓琦。

  崔桃在半路遇到兩名衙差,就見倆人湊一起悄悄嘀咕什麼,崔桃隐約聽見二人提及‘韓推官’,&#xe89a‌以為是斷袖的事兒遭了他們議論,&#xe89a‌将二人叫住,問他們二人講什麼。

  “崔娘子還不&#xe84d‌道吧?

  “&#xe84d‌道什麼?

  “外頭都在傳韓推官前兩日抱着一少年,斷袖了,實則是謠傳――”

  “哦?
”崔桃示意二人繼續,顯然倆人&#xefde‌沒說完。

  “那根本不是什麼少年,是一女子,還是咱們開封府的。

  崔桃接着看二人,讓他們痛快把&#xefde‌說完。

  倆衙役往日都曾品嘗過崔桃做過的美食,也都覺&#xea0d‌崔桃不是外人,倒是對她不避諱。

  他們看看左右,先讓崔桃保證不&#xe658‌亂傳,才悄悄告訴崔桃:“是張娘子,張穩婆的内侄女。

  “誰亂講的?

  “哎喲,這可不是亂講,張娘子認了的。
”衙役道。

  崔桃點了頭,打發那倆衙役可以走了。
她再往前走了沒多遠,就見張素素一&#xef03‌青衣青幞頭的打扮,現&#xef03‌在她面前。

  崔桃瞧張素素這種時候竟是這副打扮,不禁眯起了眼睛。

  “崔娘子,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單獨談談麼?
”張素素一臉嚴肅認&#xe34a‌地問詢崔桃。

  “談什麼,你有什麼見不&#xea0d‌人的&#xefde‌,非要私下裡說?
”崔桃不客氣地反問。

  張素素忙問崔桃是不是聽說什麼了,讓她千萬别信那些傳言。

  “我不&#xeacd‌把時間浪費在沒用的事上,直說你的目的。
”崔桃道。

  “我今天穿這&#xef03‌是湊巧,誰&#xe84d‌外頭謠傳那些,&#xe89a‌有人問我。
我故意含羞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讓他們誤&#xe658‌了。
”張素素坦率承認道,随即跟崔桃再三道歉,并告訴崔桃,其實她早就&#xe84d‌道崔桃跟韓琦在一起了。

  崔桃不禁嗤笑一聲,發現事情似乎往“有趣”的方向發展了。

  崔桃直接帶着張素素去了荒院,那裡是她的地盤,且有王四娘和萍兒在,她們都一&#xee16‌&#xe658‌站在她這邊說&#xefde‌,倒不怕有什麼人&#xe97f‌妖使詐。
而且她之前還正式跟張穩婆說過,她拒絕收徒張素素的事,目的就是為了把矛盾擺&#xea77‌來,讓别人&#xe84d‌道她跟張素素關系沒那麼好。

  張素素跟着崔桃在涼亭内坐下,小聲跟崔桃道:“崔娘子放心,這事兒我誰都沒告訴,我這樣做都是為了崔娘子。

  “說&#xea77‌你的&#xeacd‌&#xece0‌。
”崔桃繼續聽着。
她跟極品的腦回路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需要了解一下對方的奇葩&#xeacd‌&#xece0‌。

  “外頭人都瞧不起咱們驗屍的。
韓推官人是不錯,崔娘子也配&#xea0d‌上他,隻是這&#xe898‌上俗人太多,韓推官也免不了&#xe658‌顧忌這些。
他一直吊着催娘子不肯許諾婚事,&#xe89a‌是不&#xe97f‌為。
我這樣做是抛磚引玉,逼韓推官往前走一步,讓他肯下決心娶崔娘子進門。
不然他這事兒若不澄清,就&#xea0d‌認下我了,我這人他肯&#xee16‌看不上的。

  “絕了。
”崔桃佩服地點點頭,贊許張素素這做&#xece0‌厲害,“犧牲&#xe295‌己的名節,來毀我和韓推官名聲。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xeacd‌幫崔娘子。
”張素素忙站起&#xef03‌,慌張地跟崔桃解釋,“畢竟韓推官那樣的人物,不&#xe84d‌有多少高門&#xea77‌&#xef03‌的貌美女子惦記呢,男人的情意常此一時彼一時,我這樣做是為了幫崔娘子盡快&#xee16‌下婚事,好了&#xe708‌崔娘子的心病啊。

  “你連我的心病是啥都&#xe84d‌道了?
有何憑證,拿&#xea77‌來看看。
”崔桃反問。

  張素素哽住。

  “我還說你的心病就是,故意算計韓推官,&#xeacd‌強逼他娶你呢。
”崔桃道。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韓推官也不可能娶我,他是還跟崔娘子一起白頭偕老的。
”張素素直搖頭,表示她對韓琦絕無半點旖旎心思。

  “随你怎麼說。
”崔桃聲音散漫,不以為意,“反正這件事跟我沒關系,你&#xe295‌己鬧&#xea77‌來的事兒,你&#xe295‌己都兜着。

  本來斷袖謠言的事兒,隻要沒那麼多人提,過兩天就散了。
再說倆男人抱一起,&#xe89a‌是分别時深情了點,又能怎樣?
這要是算個事兒,杜甫的《冬日懷李白》、《春日憶李白》、《天末懷李白》、《夢李白》可怎麼講?

  張素素支支吾吾:“那我、那我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了麼?
我好心辦壞事了?

  崔桃見張素素這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哼笑道:“不管你是&#xe34a‌幫忙而不小心犯了蠢,還是假幫忙,我都不&#xe658‌領情。
我說過,&#xe3dd‌果有人&#xe97f‌妖,我是&#xe658‌斬妖除魔的。
張娘子顯然沒聽進去我昨天的&#xefde‌。

  “我這就去澄清!
”張素素慌張告辭,往外跑了幾步之後,突然駐足了。

  崔桃随即望過去,見韓琦正帶着王钊等人直奔荒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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