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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意外

終宋 怪誕的表哥 3100 2024-01-31 01:10

  “若問我的看法,我們放棄泸川城。

  “放棄泸川,便等于放棄了沱江入江口,把長江天險丢給紐璘。

  “這便是泸川一戰的意義。
”李瑕道:“我們搶下蒙軍辎重、船隻。
失去船隻的蒙軍短期内便無法渡長江。
騎兵的優勢不再,滞困于此。

  李瑕在地圖上點了點岷江、沱江、長江,指尖劃了一個圈。

  “以步克騎,地形是關鍵。
我之所以能比紐璘更快趕到,打出時間差是其一,沱江的流速是其二。
同理,蒙軍失了船,到泸川城之後行進必将艱難。

  朱禩孫轉頭看了易士英一眼,見其正在思忖,遂問道:“不可挾大勝之勢與紐璘決一死戰?

  “沒有意義。
”李瑕道:“泸川一戰是上遊攻下遊,我們僥幸赢了。
現在居于下遊,該換一種打法。
其士卒疲憊、傷者甚衆,不宜決戰。

  “既如此,便撤吧。
”朱禩孫道,“運載物資人口需時日,順江到神臂城卻快。

  “安撫使,我建議隻以兩千人操船回神臂城,其餘兵馬走陸路到叙州為宜。

  李瑕對泸州軍的實力已了解的很清楚。

  張實本有兩萬大軍,與紐璘大戰之後損失了三千餘人。

  當時朱禩孫隻能帶着剩餘的兵馬回神臂城,因為神臂城在沱江入江口的下遊,撤過去更快。

  這次泸川一戰,朱禩孫帶八千兵力出戰,神臂城還留下八千兵力。

  “我認為神臂城的兵力是完全足夠防守的。
”李瑕道:“紐璘不太可能在沒有水師的情況下強渡沱江,去攻打長江邊上有水師協防的神臂城。

  易士英開口了,他點了點地圖,道:“但從泸川到叙州,兩百裡路途,很可能會被紐璘的騎兵追上。

  “我打算先在兩地之前的老君山駐紮,牽制住蒙軍。
如此一來,紐璘向南渡不過長江天險,向東攻不下神臂城。
向西,需面對我們近萬駐紮于老君山的兵馬”

  李瑕顯然是早早便通盤考慮過的,侃侃而談。

  這其實本就是餘玠當年以壘守蜀的打法,利用山川河流将蒙軍騎兵拖入不利戰場。

  可惜的是,餘玠死後,餘晦無能,至如今蒲擇之已無力全盤調動起這些防線。

  首先便體現在用人上,張實擅山地戰而非水戰,然蒲擇之才經營蜀地兩年,并無威望調換張實;

  朱禩孫文氣太過,毫無臨陣指揮經驗;易士英隻是淩霄城守,職責所在隻是要防備蒙軍從大理攻過來

  李瑕與這些大宋臣子的不同在于,他的野心遠不止于慶符一隅。

  大宋臣子隻能深縮于疆界内、在淩霄山築城,無法探查大理蒙軍虛實。

  但要防大理蒙軍,這些,如何比得上以大理人駐守威甯?

  眼光突破桎梏,才能将長甯軍這支精兵從淩霄城調出來,才能在職責之外看到雲頂城的作用最終重新盤活以壘守蜀的防線。

  要有雄才大略,先将眼量放寬。

  可惜,朱禩孫、易士英聽着李瑕的戰略布置,還是感到了為難。

  一個是泸州知州、一個是淩霄城守,要他們把兵力分派到叙州去,顧慮必然有

  “非瑜,且讓老夫考慮片刻。
”朱禩孫長歎了一聲。

  “是。
”李瑕行了一禮,退出了這殘破的衙署,在廊下吐了口氣。

  朱禩孫與易士英商量之後,還是答應了李瑕的提議。

  李瑕稍感安心。

  他也理解這些上官的難處。
本來,若戰敗,罪在張實。
朱禩孫、易士英隻要守住神臂城、淩霄城,至少不會有大過錯。

  他們能做這般決定,已是将前程性命押上。

  尤其是易士英,從戰火未起的蜀南殺過來,勝了無多大攻勞,敗了罪責深重。

  三月二十六日,紐璘兵至泸川,見完顔石柱已慘敗,辎重船隻皆為宋軍所奪

  泸川縣,這個泸州原本的治所已成一座空城。

  至此,紐璘擊敗張實之後取得的戰果已被李瑕完全扳了回來。

  但紐璘依然有信心能赢,他在派出哨馬的同時,已開始分析宋軍的動向。

  “他們隻能向神臂城或叙州城撤退,若撤往神臂城,即是放棄上遊,我隻要攻下叙州,可搶了蜀南的糧食和人口。
因此,李瑕必選叙州。
算時日,步卒不能這麼快就抵達車裡!
帶先鋒軍,追上去,拖住宋軍!

  一如紐璘所預料的一樣,宋軍果然隻撤到了叙州、泸州交界處的老君山。

  可惜的是,此地周圍群山林立,有岩頂、羊耳岩、陡壁岩,皆是易守難攻。

  宋軍已安營下寨,在山上開挖了深深的壕溝,車裡率領的三千先鋒兵馬并不敢馬上發起攻勢。

  對于車裡而言,得到的命令是拖住宋軍。
而現在,宋軍确實被他“拖”在了老君山。

  紐璘得到信報,臉上露出冷笑。

  “李瑕很聰明。
但他留在老君山就意味着他撤不走了,早晚要與我決戰在山野裡,與我的騎兵決戰。

  老君山位于長江北岸,隔着長江相對的便是頗有名的李莊鎮,那裡曾是古戎州州治所在,如今人口已遷到叙州。

  之前一千叙州兵去支援張實,便是在此處被蒙軍伏擊。

  “我們隻怕是撤不走了。
”易士英望着山下的蒙古騎兵,開口說道。

  他說話時闆着臉,不苟顔笑。

  就好像,他想用浩然正氣影響李瑕,将其變成一個本份的臣子。

  “是。

  李瑕在岩石上鋪開地圖,不慌不忙地拿石子壓住地圖的四角,以免被山風吹跑了。

  “蒙軍在東面,長江在南面,北面不能去。
我們隻能去往西面的叙州城,那必須渡過泯江。

  “而蒙軍馬快,一旦我們渡江,必被半渡而擊。

  “所以,我們隻能與紐璘決戰。

  易士英問道:“能赢嗎?
我們的糧草并不多。

  “不好說,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那邊宋禾走上來,禀報道:“知縣,姜飯到了,俘虜了一個蒙卒。

  “人呢?

  “在那邊,朱安撫使正在審”

  宋軍隻帶了少量的辎重,在山上紮營之後,住的都是搶奪來的蒙古帳篷。

  若在山下望來,也許會以為是哪支蒙軍下寨于此。

  這是蒙人入蜀以來甚少發生的事,亦是紐璘的恥辱。

  但李瑕卻嫌這些帳篷住得并不舒服。

  他與易士英下了崎驅的山坡,看到朱禩孫正在帳篷外審訊俘虜,楊奔站在一旁翻譯。

  那俘虜是個身材矮小的蒙古人,滿臉都是胡子,在交待着某些重要軍情。

  隻見朱禩孫往前走了幾步,撫着長須,又問了一句話。

  異變突起。

  被押在地上的蒙卒突然掙脫了宋兵的控制,猛地用頭一頂,重重撞在朱禩孫肚子上。

  “保護安撫使!

  厲喝聲響,易士英已大步向那邊跑去。

  李瑕速度更快,躍下小坡,幾步到了那蒙卒面前,擡腳将人踹飛了出去,落在草叢當中。

  押送那蒙卒前來的姜飯連忙撲上去,提刀便砍。

  慘叫聲中,易士英忙轉身向朱禩孫奔去。

  他自是憂慮,眼下這兩軍對壘之際,主帥若有三長兩短

  “安撫使!

  不等易士英奔到面前,李瑕已扶起朱禩孫進了帳篷。

  易士英大步跟上,掀開帳簾,隻見朱禩孫已昏迷過去,李瑕正在給他包紮,白布上染着鮮皿。

  “安撫使磕壞腦袋了。
”李瑕回過頭道,眼中已有憂色。

  易士英正待開口,忽聽帳外有士卒大喊了一聲。

  “守臣,蒙軍攻山了。

  “我去指揮。
”易士英道,“此事暫莫聲張,以免亂了軍心。

  “是,希望安撫使能早些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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