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民始元年,黃帝曆4339年。
六月底。
趁着成都平原的夏糧大豐收,黃幺、秦良玉、楊展、甘良臣,聯合出兵三萬人攻打遵義府。
四川富順進士、故明河南道副使範礦,獻策使用離間之計,造成遵義府的兩位軍閥頭子内讧。
吳尚賢這個漢人首領,因與楊展關系極為惡劣,堅決不願意束手投降。
反而是土蠻首領龍正國,希望能夠歸附大同朝廷,開出的條件是做一個小土司。
範礦親自前往說降,沒有立即答應,但也沒有拒絕,反正說辭模棱兩可。
讀書人太過奸詐,龍正國明顯信進去了。
不等黃幺帶着大軍抵達,龍正國就請吳尚賢喝酒,借口是要一起商量大事,其實是想将吳尚賢誘殺。
吳尚賢非常機警,稱病不願赴宴,隻派謀士前往。
龍正國殺其謀士,提兵突襲。
誰料吳尚賢早有準備,在山中通道埋伏重兵,一舉将龍正國給擊殺。
龍正國的的兒子龍酋禮,率領殘部奔投黃幺。
也不想着做土司了,龍酋禮隻求給父親報仇,順便在大同朝廷當小官,心甘情願的變成帶路黨。
七月中旬,大同軍攻占遵義府城,吳尚賢在城破之後自殺。
得知吳尚賢兵敗身死,龍安府、保甯府的小軍閥,主動請求歸附大同朝廷。
至此整個四川,僅剩松潘衛、酉陽宣撫司、黎州安撫司、四川行都司、天全六番招讨司未定。
松潘衛的轄地,大概就是後世的阿壩州。
天全六番招讨司的治所,在後世的泸定縣。
至于黎州安撫司,約等于後世的漢源縣。
反正這些地方,全是大大小小的土司,有土家族、彜族、藏族、羌族等等。
四川本地的文武官員,但凡立功之人,全部在成都學習大同理論,等政治合格之後再重新任命職務。
與此同時,秦良玉、楊展、甘良臣等人的軍隊,各自保留三千士卒,又從四川農兵當中挑選出一千人。
這一萬四川士兵,分出一半,打散編入黃幺的第九師。
剩下一半,新編為大同軍第十二師,從第九師調去軍官進行訓練,同時調去第九師的五千士卒進行混編。
如此就讓四川擁有兩個師,但必須訓練一年以上,才能恢複原有的戰鬥力。
并且那些新編部隊,得等着老部隊更換燧發槍,把換下來的火繩槍給他們裝備。
甘良臣的年紀比較大,武舉人出身,讀過四書五經,而且善于治民。
他不願再帶兵打仗,主動請求轉為文官,這個請求獲得趙瀚同意,政治合格之後便在四川做縣丞。
秦良玉也希望解甲歸田,反正他的兒子、兄弟、侄子、孫子都在軍中。
趙瀚同意秦良玉告老還鄉,并加封正二品上護軍(武勳),加封正二品龍虎将軍(武散)。
秦良玉對此非常高興,因為崇祯給她的封号,僅是二品诰命夫人。
……
廣西方向。
師長劉新宇、宣教官丁家盛,陸續攻占浔州府、桂林府和柳州府,南甯府也已經打下來一半。
這些地方,都沒啥大軍閥。
主要的反抗勢力,是各族土著首領。
至于漢人衛所勢力,明中期就已經不行了,平時鎮壓叛亂還得靠廣西俍兵。
廣西的地形崎岖難行,第十師又缺少兵糧,隻能一步步蠶食。
如今已蠶食将近三分之二個廣西,而且基層統治極為牢固,就像趙瀚當初在江西擴張一樣,編戶、分田、治民都是穩步推進。
雲南那邊,沐天波擁立僞帝之後,武定土司吾必奎發動叛亂,陸續攻下大姚、定遠、姚安等地。
沐天波調集雲南各土司,隻用了一個月時間,就将吾必奎的叛亂平定。
雲南文武官員振奮莫名,覺得沐天波打仗很厲害,慫恿着雲南兵越境擴張,還高喊振興大明的口号。
廣西的安隆司、上林司、歸順州、鎮安府、都康州、向武州、泗城州……皆望風歸附沐天波。
因為這些地盤,多為土著首領掌控,隻要投降雲南皇帝,就可以被正式任命為土司。
他們堅決不願投降大同軍,因為趙瀚不給土司職位,而且還要分他們名下的田産!
雲南的大明振武皇帝和黔國公,不但在廣西迅速擴張,甚至還把手伸進了貴州。
貴州的普安州、安南衛、鎮甯州、安順州等地,同樣選擇改旗易幟,幾乎大半個貴州的軍閥,一緻承認大明振武皇帝的統治。
這些軍閥,拿着雲南賜予的官職印信,繼續在那兒互相攻伐兼并。
貴州水西土司安如磐,已然占據三分之一個貴州。
向北跟四川接壤,向南全是雲南振武皇帝的地盤。
于是,安如磐也歸附振武皇帝,“奉命”征讨貴州的“不臣”勢力。
就此整個貴州,名義上全部屬于南明。
僅從地盤來看,這位雲南皇帝還是很厲害的,雲南和貴州皆其轄地,四分之一個廣西也投靠歸附。
……
東南西北,各個方向,都處于戰争狀态。
台灣,也是如此!
孫傳庭被提拔為台灣知府,又在台灣增設基隆縣。
“張村長,好久不見!
”孫傳庭抱拳道。
張獻忠沒好氣道:“府尊叫我八賊便是,莫要呼我為村長。
”
孫傳庭莞爾道:“閣下既已建村,又已在官府報備通過,那麼便是大同朝廷的村長。
怎還能叫八賊呢?
”
“你愛叫啥叫啥!
”張獻忠頗為郁悶。
張獻忠帶着三十戶老賊,在台北縣的最南邊定居,緊挨着山裡的獵頭族。
陸陸續續,又有幾戶罪民流放過來。
一共三十六戶,正式組建“定台村”,張獻忠被衆人推舉為村長。
他們禁止持有火器,但冷兵器可以有。
又自制了簡易皮甲,不知從哪兒弄來十多把弓,便開始跟附近的獵頭族作戰。
而且,拉一派打一派!
即便同為台灣獵頭族,也有一些願意跟外界接觸,這種獵頭族的漢化程度很高。
還有一些獵頭族,則故步自封,攻擊所有不是本部落的人類。
荷蘭人在台南地區殖民,同樣選擇跟一些部族合作,聯手應付那些封閉的獵頭族。
孫傳庭看着明顯更加黑瘦的張獻忠,心裡滿是唏噓與感慨。
他曾經是官,張獻忠是賊,如今卻都來了台灣開拓。
“定台村情況如何?
”孫傳庭抛開雜念,換上正色問道。
張獻忠說道:“一共三十六戶,兩百多口人,陸陸續續死了十幾個。
隻有兩個是被生番殺的,其餘全是水土不服病死的。
”
孫傳庭皺眉說:“死得還是有點多,可能你那裡多為北人,确實不适應南方氣候。
這樣吧,等此戰結束,我請求上官多派些醫士來。
你們定台村,也留一個醫生常駐。
”
張獻忠缺的就是醫生,又拉不下臉當面感謝,隻默默的朝孫傳庭抱拳緻意。
不多時,馬士英帶着上百人前來,朝着孫傳庭拱手作揖。
這貨心思活泛,并未輕視張獻忠,反而笑嘻嘻的拱手問候。
接着又來一人,孫傳庭介紹說:“此乃剛剛到任的基隆知縣張煌言,基隆縣新設,他手下的人不多。
”
張煌言拱手見禮:“在下新到台灣,今後還請多多關照。
”
“好說,好說!
”馬士英大笑。
張獻忠見其牽着一匹馬,還背着一把弓,略微有些驚訝,笑着說:“你這文官,還懂騎射?
”
張煌言說道:“在下得知台灣并不太平,因此從家中帶來弓馬。
隻不過,民間好馬都被收走了,僅買到一匹拉貨的驽馬。
”
張煌言的騎射技藝,是在山西習練的。
其母早亡,自少年時期,張煌言就跟着父親在山西做官。
崇祯九年,大明科舉已經增加騎射科目,張煌言考秀才時三箭皆中靶。
台灣知府孫傳庭、桃園知縣馬士英、基隆知縣張煌言、定台村長張獻忠,這個陣容堪稱豪華。
而且,馬士英還帶來了平番村長孫可望,此時正在台北縣城販賣帶來的皮貨。
最後出現的,是新任台北知縣史可法。
這幾年,史可法一直在家守孝,等三年丁憂期滿,崇祯皇帝都已經上吊了。
因此他出仕大同朝廷,毫無心理負擔。
在台灣湊齊這些人,趙瀚也是煞費苦心,拿着各地官員名冊翻了好幾天。
“府尊,糧草和民夫已經安排好了。
”史可法拱手彙報,又朝張煌言作揖,卻不屑跟馬士英、張獻忠等人打招呼。
孫傳庭笑道:“那便出發!
”
孫傳庭、張煌言、馬士英、史可法、張獻忠、孫可望,帶着農兵四百餘人,朝着淡水那邊的荷蘭殖民者殺去。
鄭芝龍當年搞移民,優先遷往澎湖列島,那是他打造的海盜基地。
其次移民嘉義縣,因為澎湖和嘉義,都距離福建沿岸較近。
目前,台灣府的府治在台北,下轄四縣,即:台北縣、諸羅縣(嘉義、澎湖)、桃園縣、基隆縣。
荷蘭人在淡水建城築堡,那附近也有漢民定居,不過都是一些村落。
紅毛鬼真是瘋了,竟然在漢人眼皮子底下搞殖民!
衆人沿着河流前進,糧食由小船運輸。
走到半路上,就有漢民來報信,訴說荷蘭殖民據點的詳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