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忠清軟禁幕府将軍,必須遮遮掩掩,不能派太多士兵看着。
阿部忠秋率領的大名和旗本,卻足有三百多人。
他們舉着佩刀往裡沖,一群大名跑在最面前,負責看押幕府将軍的武士,瞬間就不知道該咋辦了。
難道要朝着一群大名開槍?
幹掉那麼多大名,不管事後如何,開槍的武士肯定要問罪處死。
武士們隻得放下武器,并且讓開道路,任由阿部忠秋帶人進大天守。
德川家綱聽到動靜,在裡面大吼道:“酒井忠清是奸賊,你們快快救我出去!
”
一群大名更加激動,提刀往裡奔跑,把幕府将軍、親藩、譜代們迎出。
德川家綱重獲自由,委屈得直接哭了,握着阿部忠秋的雙手就說要嘉獎忠臣。
德川光圀問道:“唐軍攻城了?
”
阿部忠秋點頭說:“最外圍的城牆已經被攻破。
”
德川家綱吓得一激靈,忙不疊說:“快譴使投降,不然唐軍要殺光德川家,還要扶持太上天皇重掌大權。
”
“太上天皇?
”阿部忠秋愣了一下。
德川光圀解釋:“太上天皇在唐軍手裡,就是因為這個,酒井忠清才要軟禁将軍大人。
”
衆人匆忙走出大天守,正待派人求和,卻見有武士跑來:“又有城牆失守了!
”
阿部忠秋連忙詢問,才知道第三道城牆也沒了。
德川家綱吓得雙腿發軟,他才不管裡面兩道城牆更堅固險要,他隻知道江戶城已被唐軍占了一半,慌忙說道:“叔父,你跟唐軍将領認識,你快親自去請降。
”
德川光圀無奈,隻得硬着頭皮領命。
德川家綱又說:“還有,把酒井忠清這個奸賊抓來!
”
這位幕府将軍,雖然體弱多病不管事兒,但畢竟名位擺在那裡。
他親自下令,無人敢違抗。
不多時,酒井忠清和幾個心腹,就被押送過來跪在地上。
此刻雙方已經暫時停戰,幕府守軍正在布置第二道城牆的防禦,而大同軍也在為下一次進攻做準備。
德川光圀吊着藤筐而下,一個人朝大同軍走去。
很快他就被抓去見黃蜚,黃蜚問道:“你來做什麼?
”
德川光圀解釋:“那日鄙人帶着信件進城,将軍大人本打算獻城求和,卻被奸臣酒井忠清軟禁。
如今将軍大人已被救出,幕府願意和談,請閣下暫停進攻。
”
黃蜚冷笑:“老子攻城攻到一半,你竟然讓我停下?
我死傷的士卒誰來主持公道?
”
大同軍占領第三道城牆的時候,又遭受制高點炮彈的轟擊,如今傷亡已經達到110多人。
真要強攻剩下的兩道城牆,最終傷亡很可能上千,甚至是傷亡達到兩千,因為攻城難度也在成倍增加。
德川家康當年築城的時候,那是費盡了心思,放在日本無人可以攻破江戶城。
黃蜚不願增添無畏傷亡,但架勢必須做足。
德川光圀連忙說:“英勇戰死的天朝勇士,幕府一定會重重撫恤。
”
“老子缺那點撫恤金嗎?
人死了可活不過來!
”黃蜚越說越氣。
德川光圀隻能拱手作揖:“請将軍息怒。
”
黃蜚也見好就收:“和談可以,讓幕府将軍親自出來請降,否則老子今天就自己打進去!
”
“請稍等。
”德川光圀回去複命。
聽說要自己親自請降,德川家綱萬萬不敢,一個勁兒的在那搖頭。
德川綱重勸道:“大人,就算您不出去,請降之後唐軍也會進來。
”
德川家綱仔細一想,确實是這麼個道理,這才膽戰心驚的帶着大名出去。
黃蜚也親臨現場,見德川家綱隻是作揖,頓時冷笑:“我是将軍,你也是将軍。
我是勝将,你是敗将,你向我請降為何不跪?
這像是請降的樣子嗎?
”
德川家綱不懂漢語,隻會寫漢字,德川光圀連忙翻譯。
要自己下跪?
德川家綱轉身看向大名們,衆目睽睽之下,他實在拉不下臉。
一旦下跪,不僅自己威望大失,幕府以及子子孫孫都會顔面盡失。
從今往後,各藩的大名就沒那麼好管了,大名們不會再把幕府将軍當回事兒。
可不跪又能怎樣?
德川家綱出城請降,周圍可全都是中國軍隊,難道還能大搖大擺的回去?
德川家綱感到屈辱無比,咬牙跪下磕頭說:“家綱請降!
”
身後的大名們見狀,也全都跟着跪下,烏泱泱的跪了一地。
“起來吧。
”黃蜚出了口惡氣,情緒也平靜下來。
德川家綱還沒完全站起,就聽黃蜚說道:“我已經占了兩道城牆,和談條件可跟之前不一樣了。
”
德川家綱心頭一緊,擠出笑容說:“将軍盡管提出來。
”
黃蜚說:“這個不歸我管。
”
鴻胪寺的外交官員戴勝,走上前說:“我們去江戶城的天守閣談吧。
”
江戶城,大天守,日本的權力中心。
黃蜚坐在主位,戴勝次之,戰敗方的幕府隻能坐下手。
戴勝說道:“幕府負隅頑抗,導緻我軍傷亡慘重。
第一,要賠償死傷士卒的家屬;第二,要嚴懲下令死守之人!
”
德川家綱連忙說:“酒井忠清和他的奸黨,全部切腹自盡!
”
戴勝繼續說道:“一千六百萬貫軍費賠償,一分銀子也不能少。
若是現銀不夠,就用黃金折算。
若是黃金不夠,可以分期支付,但拖延的銀兩須付利息。
”
“之前不是說600萬貫嗎?
”德川家綱心頭在滴皿。
戴勝反問:“在城内談判,能跟在城外談判一樣嗎?
”
一千六百萬貫,就是四百萬兩銀子啊,幕府砸鍋賣鐵都不夠,恐怕隻得向三都富商下手了。
德川家綱無法拒絕,隻能含恨說道:“天使請繼續講。
”
戴勝說道:“之前隻要求開通十個港口,但現在日本必須全面開海!
”
德川家綱點頭:“可以。
”
戴勝又說:“其餘條款不變。
”
德川家綱長舒了一口氣,他生怕戴勝再獅子大開口。
無論多離譜的條款,德川家綱都沒法拒絕。
因為大同軍控制着兩個天皇,随時能把江戶城裡的德川氏砍了,然後把天皇弄來掌控大權。
到時候,肯定爆發内戰。
那些擁護德川家的大名,以及德川家的親藩和譜代,必然跟“擁護天皇”的大名打作一團。
雙方簽署合約之後,便是觀賞切腹儀式。
德川家綱恨死了酒井忠清,不準其在儀式上使用介錯人。
連介錯人都沒有,整個過程堪稱殘酷。
酒井忠清握着肋差雙手發抖,反複磨蹭好幾次,終于捅進小腹。
他想要再橫拉一刀,提前結束痛苦,雙手卻使不出力氣。
勉強朝旁邊拉了一下,已然疼得流淚。
緩了緩再來,隻拉開個小口子,就痛得再不敢動了。
黃蜚看得很沒勁:“别折騰了,一刀砍了吧。
”
德川家綱連忙選個介錯人,讓蜷在地上的酒井忠清重新跪好。
一口清酒噴在刀刃,往脖子上比了比,刀光閃過,人頭落地。
酒井忠清的兒子,還有那些心腹,排隊過來切腹自盡。
酒井家事後被徹底清算,封地劃給德川家的親藩,小部分作為幕府的直轄領。
阿部忠秋救駕有功,被提拔為大老。
阿部忠秋屬于改良派,他沒想過要進行激烈改革,但認為武士和浪人應該工作。
特别是浪人,不能再遊手好閑,可具體怎麼安排工作也不好弄。
這位老兄很快頒布政令,宣布浪人可以從事任何工作,隻要浪人有心做正事,各地大名都不得橫加阻攔。
說實話,意義很大,但收效甚微。
與此同時,阿部忠秋開始清查三都富商。
除了被幕府将軍罩着的豪商,其他富商損失慘重,動辄被扣上勾結酒井忠清的帽子,逼迫富商交出足夠的金銀贖罪。
這麼大張旗鼓搜刮商賈,都是為了支付戰争賠款。
四百萬兩銀子,苦一苦商人,幕府還是能拿出來的。
隻不過經此一役,幕府威信大失,地方領主再不把幕府放在眼裡。
雖然表面上依舊遵從,每隔一年都來江戶居住,家卷也長期住在江戶,但私底下的陽奉陰違更加嚴重。
四百萬兩戰争賠款,在此時的日本屬于巨額數量。
富商們給了一大半,剩下的得幕府自己出,本來就财政窘迫,現在更得加緊盤剝百姓。
越來越沉重的賦稅,讓日本的有識之士,對幕府愈發不滿,同時覺得認為應該向中國全面學習。
說起來很有意思,一切“罪魁禍首”是中國。
可日本人卻不恨中國,反而愈發崇拜中國的強大。
就連那些大名,都更加熱衷購買中國貨,還向中國商賈打聽南京時尚。
曾經的進步大名阿部忠秋,在做大老之後,屁股決定腦袋,他必須維護統治穩定,反而成了落後大名的代表。
他瘋狂打壓有識之士,禁書列表增加了幾十本。
不過,他也知道日本應該學習,一口氣派了二十個遣唐使,把那些青年送去南京留學。
學啥?
當然是學蒸汽機之類,隻學技術,不學政治。
還有人受傷,那就是松前藩的藩主。
他在北海道好吃好喝,莫名其妙就看到中國軍艦,說北海道已經并入中國。
至于他這個藩主,暫時被任命為蝦夷知縣,而且要立即取一個中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