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手段了得
“蕭堇顔,你說說手裡有哪些生意?
”榮王似乎沒看到平王鐵青的臉色,微笑看着蕭堇顔吩咐。
蕭堇顔即使不明白他的用意,也知道他不會害了自己。
于是微笑着解釋,“正如平王所說,夜店的生意我占了四成。
”
“聽到沒有。
”她剛說了第一句,榮王直接就插話,“平王最近收羅的美酒和果酒,全都是出自蕭堇顔之手,泰和樓泰錦樓提供的也是。
蕭堇顔,聽說你明年還打算釀造葡萄酒是不是?
”
蕭堇顔點點頭回答,“是,王爺。
有了葡萄酒,就可以調制出很多酒來,調出的酒不但口味多變,就是顔色也十分漂亮,經過不同的人調出的酒,口味顔色也會不同。
”
“好好。
”榮王高興地直點頭,“可惜平王是喝不上了,啧啧。
”
那副惋惜的模樣,看得平王差點兒将牙根咬碎了。
平王除去野心的話,飲酒就是他最大的愛好。
他倒也不是酗酒,隻是對于天下的美酒,他不搜刮到手中,每天喝幾口的話,心裡就會不舒服。
榮王就是抓住了他的小愛好特意譏諷了他幾句。
至于蕭堇顔剛剛偷換了一點兒概念,榮王表示,完全沒聽到。
“對了,市面上那些車輛防雨布也是她想出的,既然平王不喜歡蕭堇顔,那麼以後想必也不會再用了。
”榮王用調侃的語氣數落了平王。
平王氣得滿臉鐵青,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要說的,不該說的,能說的,一切統統都被榮王一個人說完了。
“蕭堇顔,你身體弱,這麼冷的天氣就不要在外面逗留了。
”榮王看着蕭堇顔關心地叮囑。
“是,王爺。
”蕭堇顔再一次恭敬地給他行了禮。
“走,我們回去。
外面多冷呀。
”楚宣烨過去心疼地看着她說。
今天他覺得蕭堇顔的心情不太好,至于蕭堇顔為什麼心情不好,他也能猜得出。
如果不是莫家有特殊的身份,哼,就沖着莫夫人敢挑唆他和堇顔的關系,他就會讓莫家有得好受。
“王爺、各位告辭。
”蕭堇顔不失禮數給大家打了招呼,然後轉身帶着丫頭又上了車。
“呵呵,平王叔,過幾日說不定大家就能喝上你們府裡的喜酒了。
”楚宣烨随着蕭堇顔一起走,快要上車的時候,他忽然轉頭對平王來了一句,眼睛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羅敷。
羅敷臉色漲紅,被他氣得眼淚差點兒掉下來。
“榮王舅舅。
”不敢招惹楚宣烨,羅敷隻好向榮王撒嬌求救。
羅成本想攔着她,卻沒有羅敷的嘴巴快。
“嗯?
”榮王很無辜地看着羅敷。
羅敷被他這麼一看,頓時啞巴了。
是呀,楚宣烨根本沒有指名道姓,後來的榮王和平王還不知道楚宣烨前面說了什麼。
她這麼冒冒失失地開口,不是坐實了迫不及待想和平王府連親?
“羅敷多日沒有見到王妃舅母,勞煩榮王舅舅代我向王妃問候一聲。
”羅敷腦子轉得還算快,一眨眼的時間就想到了一個不錯的借口。
“有心了。
”榮王笑眯眯地回答,“王妃喜靜,倒是不曾邀請京城裡的小丫頭過去,你多日沒有見到她也在情理之中,難得你有這份心了。
回去後,本王一定将你的話帶到。
”
羅敷聽完他的話,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什麼叫喜靜?
剛剛榮王不是還邀請了蕭堇顔去府上做客?
話帶回去,不就是代表着今日的沖突也會傳到榮王妃的耳朵裡。
羅敷感覺到自己被榮王無故刷了一把。
羅成看到羅敷難受的模樣,心裡憤怒不已。
他對羅敷在榮王面前不自量力的耍心眼也生氣,想榮王這麼多年來雖然不參政,但朝中又有誰敢小瞧了他?
羅敷這丫頭還妄想靠着小聰明在榮王面前使點兒小手段,她也不想想楚宣烨那麼難纏,榮王作為楚宣烨的老子,能差嗎?
羅敷臉紅一陣白一陣,也不敢發火,隻能低着頭站在那兒。
雪花落在她白色的披風上,整個人看起來可憐極了。
“多謝王爺體諒。
”羅成連忙拉過羅敷,多餘的話卻不願意多說。
“楚宣烨當街行兇,這件事完不了,明日我們進宮找皇上說理去。
”吃了大虧的楚宣昊憤怒地沖着榮王發飙。
榮王笑容不變,依舊樂呵呵地開口,“犬子向來不服管教,既然在場這麼多人可以當作證人,平世子大可以進宮去向皇上讨一個公道。
本王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
他這種不負責任的說法,又差點兒将楚宣昊氣得吐皿。
“白癡。
”楚宣祁冷笑一聲,直接騎着馬先離開了。
他沒有刻意地壓低聲音,所以在場的人全都聽到了他的話。
楚宣昊的臉再一次黑了。
他向來自傲,認為自己并不比京城裡三公子中任何一個差,就是在太子和瑞王面前,他也是争強好勝,絕對不願意吃一點兒虧。
沒想到今日,卻接二連三遇上了兩個最讨厭的人。
想到上一次楚宣祁對他的警告,楚宣昊的眼睛如淬了毒一般。
楚宣祁一離開,他身邊的秦晚霜立刻騎着馬跟着離開了。
兩個人帶着一群侍衛和丫頭很快就消失在風雪之中,根本沒有給楚宣昊留下一點兒機會。
平王也氣得七竅生煙,好好,這些人都是好樣的。
他們父子隻是不在京城裡一段時間罷了,這些人居然就敢直接甩臉給他們父子看了。
“哎呀,雪是下得越來越大了。
你們年輕人不怕冷,本王年紀大了,可受不了了。
你們繼續聊,本王先走一步了。
”榮王見自己兒子護着兒媳婦已經安全撤離,再也不想留下來和平王父子虛與委蛇,打了一聲招呼後,不等平王說什麼,他已經架着馬率先離去了。
他一走,不少的官員也告了假,直接離去了。
“前面就是平王府,大家不如就此各自回府去。
”瑞王忍住笑,努力維持場面。
其實,他内心也是不耐煩招呼平王父子,狼子野心的人,誰又能真的喜歡呢?
“好好護着小姐。
”羅成見羅敷滿臉怒容,立刻讓身邊的侍衛過去護着她回去。
“哥,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羅敷不高興地看着他。
“我還有些事情要忙,你先回去。
”羅成不耐煩地回答。
羅敷聽了,覺得他一點兒也不關心自己,氣得直接翻身上馬,然後用鞭子用力抽了馬屁股一下。
馬兒吃痛,揚起蹄子疾馳而去。
長公主府的侍衛和婢女見了,紛紛騎着馬跟上了。
“我先行一步。
”羅成低聲向瑞王告假。
瑞王點點頭,一轉眼,又發現平王府的人悄無聲息走了,他歎口氣,隻好也回去了。
至此,由瑞王監管的狩獵以不痛快收了場。
羅成帶着墨硯走在大街上,滿腹心事。
“爺,前面就是相府了。
”墨硯作為羅成的貼身小厮,早已是他的心腹。
羅成心裡想什麼,他也知道得七七八八。
羅成喜歡莫無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墨硯早就知道。
所以看到羅成無意識地走到相府,他低聲提醒了羅成一聲。
羅成聞言收住腳,他站在不遠處,獨自一個人盯着莫府的大門看了好一會兒。
可能是因為下了雪的緣故,相府朱紅色的大門緊緊地閉上了。
門前的石獅子和石階上落滿了厚厚的一層雪,讓人看起來,十分蒼涼。
羅成臉色陰晴不定,墨硯給他撐着傘,也不敢亂說話。
忽然羅成轉身就走,“你該知道蕭堇風住在何處吧?
”
“是,小人當然知道他住在哪裡。
他就住在西街的秀口巷。
”墨硯笑着回答。
“去,找輛車到秀口巷。
”羅成吩咐。
墨硯不清楚他為什麼要在這樣大的雪天去找蕭堇木,不過主子有吩咐,他可不管違背。
特别羅成今天的反應十分怪異,他就更不能往不快上撞了。
墨硯費了老大的勁才在大街上找來一輛馬車,由于耽擱的時間有點兒久,羅成臉上的寒意濃得如墨汁一般。
墨硯吓得做事也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風雪太大,車夫其實并不願意出這一趟力,好在墨硯舍得花銀子,一兩銀子一出,車夫也就答應下來了。
京城的街道鋪的都是青石闆,馬車不至于陷下去。
經過艱難的行駛,半個時辰後,馬車終于停在了一處院子門口。
“爺,就是這兒了。
”墨硯殷勤地對羅成說。
“下車吧。
”羅成的聲音裡帶着不悅。
墨硯不敢耽擱,慌忙下了車,給車夫付了銀子,然後才守在馬車旁伺候羅成下車。
羅成下了車,站在院子門口,眼睛閃了閃,墨硯摸不清他在想什麼,也不敢自作主張。
好一會兒,羅成才開口吩咐,“敲門吧。
”
墨硯聽了連忙上前去叩響了門上的銅環。
“誰啊?
”院子内傳來喝問聲。
窮酸的模樣,還擺出這麼大的架子?
羅成臉上的不快又多了幾分。
墨硯手下叩門的動作越來越大。
“來了。
”随着不耐煩的聲音,一張略顯刻薄的臉露了出來。
“喲,原來是墨硯來了,來來,趕緊進來。
外面風雪這麼大,着涼了不是?
”出來開門的是蕭遠慶。
他隻顧看着眼前的墨硯,根本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還站着一個人了。
“今日我是随着公子來,趕緊讓蕭堇木出來見公子。
”墨硯緊張地回答,他可不敢讓羅成覺得他在蕭家比羅成的臉面還要大。
他的話音一落,蕭遠慶就發現了不遠處還站在一位公子了。
羅成今天出門穿得是白色披風,站在雪地中,的确不容易被人發現,何況此時空中還有大片的雪花落下來了。
“公子,羅公子?
”蕭遠慶驚訝地問。
“别啰嗦了,趕緊讓蕭堇木出來,見公子。
”墨硯不耐煩地催促,蕭家人真是一點兒眼力也沒有。
這麼大的風雪,不去叫人,居然還讓公子站在雪地裡等着他們。
“小人見過公子。
”大房的人都是見風使舵的人,他們早就想親眼見見帶給他們财運的羅成了。
隻是蕭堇木不允許任何人去見羅成,哪怕是偷偷站在遠去看看羅成,蕭堇木都不願意。
因為蕭堇木最近春風得意,全家的過得舒舒服服,都是蕭堇木的功勞。
在大房的眼中,蕭堇木絕對是人才,所以他們才按捺住心裡的好奇,沒有主動去打擾到羅成。
萬萬沒有想到,今日羅成居然會主動上門來。
這是不是代表着羅成對蕭堇木的重視已經達到了最高的頂峰?
“公子,外面這麼大的風雪,有什麼事,吩咐下人過來走一趟就是,怎麼能勞爺你親自走一趟呢?
快,屋子裡請,裡面燒了火盆,暖和一些。
”蕭遠慶笑得如一朵盛開的菊花,殷勤得恨不得将全世界好東西全都捧給羅成。
墨硯聽了他獻媚的話,臉色一沉,立刻怒喝,“知道下這麼大的雪,還這麼啰嗦。
趕緊讓蕭堇木出來就是。
”
蕭堇木對墨硯很不錯,時常請墨硯出來喝個小酒,送點兒禮物,因此墨硯拿人的手短,倒并不想蕭家人真的将羅成惹怒了。
當然他也不認為羅成會真的願意踏進蕭家這樣窄小的院子裡。
事實往往會出乎人以外,墨硯沒想到羅成還真的開口答應了,“帶路吧。
”
蕭遠慶聽了,喜得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連忙側身讓開了位置,讓羅成走在他的前面。
羅成也不含糊,直接進了院子。
驚訝的墨硯見狀趕緊緊跟而上,又偷偷對蕭遠慶使了一個眼色。
蕭遠慶接到他的眼神,立刻心領神會地悄悄點點頭。
他慌裡慌張地關上門後,轉身小跑着追在羅成身後,等快要接近主屋的時候,他大聲喊起來,“羅公子過來,堇木趕緊出來。
”
鄉下的漢子,嗓門不小。
他這麼一吼,大房的人全都被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誰,是誰?
”老印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蕭堇木聽到父親的話,驚得直接站起來,剛走了一步,他又轉頭吩咐蕭青禾和蕭青蓮,“大姑娘了,進屋去将自己收拾好了,大戶人家最講究規矩二字。
沒有我的吩咐,你們不許出來。
”
“大哥。
”蕭青禾撒嬌,她早就盼望着能見上羅成一面了。
誰知讨厭的蕭堇木居然不讓她見人,她哪能服氣?
蕭青蓮卻聽出了蕭堇木話外之音,她笑語盈盈地答應了蕭堇木的要求,“大哥放心,妹妹是絕對不會給你丢臉的。
”
蕭堇木聞言,臉色這才好看起來。
至于老印氏和印氏,本來也很好奇羅成長什麼樣,不過她們都相信蕭堇木的安排,婆媳兩個逮着梅氏罵了一頓後,帶着兩個孩子和梅氏也躲到了隔壁的廂房去了。
蕭堇木見一切安排停當以後,這才出去準備迎接羅成。
不大一會兒,羅成慢慢地進入了他的眼簾。
“小人見過公子,不知公子到,怠慢了公子,請公子責罰。
”蕭堇木能屈能伸,不顧風雪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
”羅成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開口。
蕭堇木立刻順着台階起了身,“公子裡面請,屋子裡面暖和一些。
”
羅成也不含糊,直接進了屋子裡。
大房有梅氏這個勤快的人,屋子裡收拾得還算幹淨。
墨硯親自上前,用手帕将凳子擦幹淨後,羅成才落座了。
“公子請喝茶。
”蕭堇木也沒有閑着,他親自給羅成倒上了茶水。
羅成嫌屋子裡髒,接過杯子直接放桌子上了。
蕭堇木見狀,也不敢多說什麼,心裡卻是覺得憋屈得厲害。
“你那個兄弟接回來呢?
”好半天,羅成終于開口。
蕭遠慶見他一開口就關心起自己的小兒子,激動得差點兒痛哭流淚。
蕭堇輝現在成了他心頭的刺了。
激動之餘,他顧不上尊卑和害怕,惡狠狠地搶先回答,“多謝公子關心小兒。
蕭堇顔是個心狠手辣的東西,她居然完全不顧我們在江南的情義,使用下三濫的手段害了堇輝。
她自己沒臉沒皮倒也罷了,為什麼要害了堇輝呀?
”
提到蕭堇輝,蕭堇木也是一臉的憤怒,當然還有些覺得恥辱。
前幾日書院裡有人派了小厮過來通知他們,說蕭堇輝得罪了蕭堇顔,被楚宣烨送進了小倌館中去了。
當時蕭堇木不在家中,蕭遠慶也不在家中。
大房留在家中的都是一群婦幼者,接到消息以後,老印氏隻會耍潑,坐在地上将蕭堇顔狠狠罵一頓。
而印氏光哭,急得團團轉,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至于蕭青禾和蕭青蓮姐妹兩個,從沒有單獨外出過,小倌館那樣的地方,她們哪裡知道在什麼地方。
當然就算她們知道了,也不能真的過去呀。
梅氏性子懦弱,出事的反正是蕭堇輝,和她關系不大,她怕老印氏撒潑吓着兩個孩子,隻管抱着寶兒哄着。
一群婦人鬧哄了半天,也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
蕭堇木和蕭遠慶直到晚上才從碼頭回來,他們一進家門就被哭腫了眼睛的老印氏她們團團圍住了。
幾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蕭堇木和蕭遠慶頭疼,根本聽不清她們到底講的是什麼。
最後還是梅氏怯怯地将事情用三五句解釋了一遍。
這個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
蕭遠慶當場差點崩潰了。
好在蕭堇木反應快,立刻讓家裡人将所有的積蓄拿出來。
本來老印氏和印氏還有些舍不得,雖然經過半年的時間,在蕭堇木的經營下,家中賺了不少銀子。
這些銀子讓大房一家過上了富足的生活,要是全都拿出去,一家人是不是又要重新過上原來貧窮的日子。
這點兒,是印氏和老印氏絕對不能接受的。
“祖母、娘,有我在,還怕沒有銀子嗎?
”最後還是蕭堇木發了火,老印氏和印氏才勉強将銀子拿出來。
湊了兩千多兩的銀子後,蕭遠慶就急着去小倌館救人。
“爹,你先去小倌館要人,我去長公主一趟。
”蕭堇木想得比較深遠。
“這時候你還去長公主府幹什麼?
”蕭遠慶不滿他的做法,氣得臉色漲紅一片。
“人是被楚宣烨送進去的,爹,你覺得光憑我們兩個人過去,那邊會放人嗎?
”蕭堇木氣憤地質問。
“那你還趕緊去找羅公子去,再去晚了。
堇輝就被那些殺千刀的禍害了。
”印氏哭嚎着催他。
于是蕭堇木和蕭遠慶兵分兩路,各自找人去了。
可惜那一日羅成并不在府中,蕭堇木沒有辦法,隻好直接去小倌館去找人。
到了一看,果然如他事先想的一樣,無論他們父子如何相求,小倌館門口的侍衛就是不讓他們進去。
沒辦法,父子兩個隻好回去了。
第二日蕭堇木一大早又去了長公主找羅成,卻還是沒有撲到人。
無奈之下,他一連守在長公主門房内,和大成等人在一起等。
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天以後,終于讓蕭堇木等到了羅成。
羅成也夠意思,在聽了蕭堇木的相求後,二話沒說就讓墨硯跟着他去了小倌館一趟。
小倌館中的老鸨在看到長公主府的信物後,果斷地讓蕭堇木他們進去了。
“爹,哥。
”當蕭堇木和蕭遠慶看到奄奄一息的蕭堇輝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床上的蕭堇輝臉色蠟黃,一雙眼睛如死魚一般毫無生機。
蕭堇輝看到他們進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是看着他們不停地流淚。
“堇輝?
”蕭遠慶抱着兒子大哭起來。
“蕭堇顔,都是蕭堇顔,哥,你要為我報仇。
”蕭堇輝說完以後,整個人就昏過去了。
“堇輝!
”蕭遠慶吓壞了。
“爹,将人帶回去,我去問贖銀。
”蕭堇木冷靜得讓人吃驚。
蕭遠慶挂着眼淚将蕭堇輝背了出去,蕭堇木則闆着臉問老鸨,“多少贖銀?
”
“一個銅闆。
”老鸨吐着紅嘴唇的嘴巴,扭着腰身過來,吐出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數字來。
“一個銅闆?
”蕭堇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子說過了,他不知死活羞辱未來世子妃,就讓他親自體會一把什麼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老鸨笑眯眯地解釋。
“不,我不信。
”剛剛醒過來的蕭堇輝搖着頭瘋狂地大叫,他居然才值一個銅闆?
羞辱,楚宣烨和蕭堇顔竟然這樣羞辱他?
“世子吩咐了,此人太髒,一文錢都是擡舉了他。
要是當時有人願意出一文錢贖回他,我們也不必攔着他。
不過如果接了客人,那就必須接滿三天才可以放他歸去。
”老鸨接下來的話一落,蕭堇輝又被氣得昏了過去。
一文錢,隻有一文錢而已,居然當時沒有人過來贖回他。
蕭堇木和蕭遠慶的臉色當時也很難看,父子兩個闆着臉将蕭堇輝接回了家中。
出了這麼大事情後,蕭堇輝自然是再也沒有臉去書院讀書了,至此,蕭堇輝每日躲在自己的屋子中,有事無事就沖着家裡人發火。
最近,大房的人個個都被他吵得心煩不已。
因此羅成問起蕭堇輝的事情,蕭堇木并不想如實對羅成說。
可是蕭遠慶不知道蕭堇木心裡所想,還以為找到了羅成這樣的靠山,羅成就能給他們大房出了這口惡氣了。
“公子,你都不知道蕭堇顔有多可惡。
”蕭遠慶還想發牢騷。
蕭堇木立刻攔着他,“爹,你先出去,我和公子還有事情商量了。
”
“外面雪這麼大,天也黑了,公子不如留下來吃頓晚飯。
家中的女眷有幾道江南小菜還能勉強拿得出手。
”蕭遠慶摩拳擦掌,他有私心,看羅成年輕,長得又好。
要是留下來用餐,說不準還能看中了蕭青禾或者是蕭青蓮。
兩個女兒,無論羅成看中哪一個,也少不了他們大房的好處呀。
蕭堇木見蕭遠慶不知輕重,沒有眼力不說,還想留羅成用餐,心裡頓時急得不行。
不過老子既然開口了,他這個做小的,也不能斷了老子的臉面,于是跟着試探地問,“公子,外面雪花這會兒下得真大,不如留下來吃頓晚飯。
江南的小菜雖然比不得京城大廚做的佳肴,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
墨硯聽了頓時瞪了他一眼,“公子忙得很,哪有時間留下?
”
“小人沒有别的意思,就是看着外面的雪下得有些大,所以……”蕭遠慶還有些不死心。
墨硯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蕭堇木的家人果然個個都貪得無厭,一點兒也不知進退,簡直是太令人讨厭了。
“爹。
”蕭堇木在碼頭上鍛煉半年的時間,對人情世故和察言觀色要比蕭遠慶厲害得多。
羅成沒有表态,但墨硯的态度往往就代表着羅成的态度,他怕蕭遠慶惹怒羅成,當即就攔住了蕭遠慶。
“既然是拿手的江南小菜,就下去準備吧。
”羅成忽然開口。
雖然羅成的語氣很冷,态度也不算好,蕭遠慶卻高興得差點兒跳起來。
這是羅成給他蕭家的機會呀,代表着羅成這位貴公子重視他們蕭家呀。
“是是,小人這就讓閨女去準備。
”蕭遠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其實大房這邊善廚藝的是梅氏,蕭青禾和蕭青蓮最多幫着打打下手。
不過蕭遠慶為了給自己兩個女兒露臉的機會,愣是睜眼說瞎話,将功勞推給了自己的兩個女兒身上。
蕭堇木心知肚明,不過他并沒有點破蕭遠慶的謊言。
論起私心,蕭堇木的私心并不比蕭遠慶差。
羅成對他的态度還算好,隻是根據蕭堇木的觀察,這種好隻能算是表面上的好,遠遠的達不到羅成對墨硯的那種信任。
如果要想成為羅成的心腹,就必須有所建樹。
羅成不喜歡蕭堇顔,蕭堇木願意拿蕭堇顔開刀,作為他自己的跳闆。
另一方面,他更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捷徑去讨好羅成。
蕭遠慶的安排可以說,是完全符合了他的心意。
墨硯不明所以,羅成的決定超出了他預想的範圍。
他的心裡有疑問,臉上卻還是挂着得體的笑容。
“青禾、青蓮,家中來貴客,趕緊到廚房裡來。
”蕭遠慶剛出花廳,就誇張地叫嚷起來。
羅成的眉頭微微皺起,然後又在蕭堇木沒注意的情況下消散了。
“今日過來,爺是想問問,蕭堇顔的事情,你到底查到了多少?
”他淡淡地問蕭堇木。
蕭堇木吃了一驚,羅成大雪天過來,居然隻是問蕭堇顔的事情?
“回禀公子,小人問過祖母了。
當初三房生下蕭堇顔的時候,誰也沒有看過,因為他們是去寺院還願回來的路上,車子翻了以後,姚氏難産生下的蕭堇顔。
當時,趕車的車夫怕承擔責任,偷偷地逃了。
”蕭堇木謹慎地回答。
“不過按理說蕭堇顔應該是姚氏的親生孩子。
”
“為何這麼确定?
不是說沒有人見到姚氏生下蕭堇顔嗎?
”羅成饒有興趣地問。
“偷跑的車夫後來良心發現,又找了人回去了。
回去就看到姚氏懷裡抱着一個孩子,肚子也小了。
”蕭堇木回答。
“當時,孩子身上可曾有衣物?
”羅成急問。
“沒有。
聽說當時姚氏是用蕭遠鵬的衣服包裹起來的,為此蕭遠鵬回去後還曾受了風寒。
”蕭堇木冷靜地回答。
事情的經過好似天衣無縫!
可是羅成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他不說話,蕭堇木也不敢亂開口,屋子裡頓時沉靜下來。
廚房内,梅氏被指揮得團團轉,忙得不可開交。
“拿出你全部的廚藝,要是壞了事,唯你是問。
”印氏指着她低聲罵道。
“哼,要是耽擱了事情,看大哥怎麼處罰你。
”蕭青蓮穿着大紅色的襖子,下面是同色系的百褶裙,看着喜慶極了。
一旁的蕭青禾不甘示弱,也是穿着了一身紅。
她們姐妹正當年紀,長得又不醜,有着江南水鄉姑娘特有的俊秀,如果她們不開口的話,更是帶着仕女般的恬靜美。
“娘,這兒的油煙味太大了,要是等會兒公子不喜歡我身上的味道可怎麼辦?
”蕭青禾向着印氏撒嬌。
“對對,你們趕緊到外面的房間了候着,等這邊忙活完了,娘再叫你們過來。
”印氏看着盛裝打扮的兩個閨女,滿心像是吃了蜜一樣。
哈哈,要是她兩個姑娘其中一個被羅公子看中了,那她也就可以跟着閨女一起享福了。
梅氏不贊同大房二老攀龍附鳳,高門貴族的門檻哪是普通姑娘能進的。
就是在江南的鎮子上,普通的姑娘要是加入有錢人家,那日子都不好過,何況長公主府那樣的地方。
自家沒權沒勢,就兩個小姑子的性子,進入長公主府還不是将人給得罪光了。
不過,這些話她隻敢在心裡想想,讓她在印氏面前說出口,那是萬萬不行的。
“别發呆,壞了菜,看我怎麼收拾你。
”印氏惡狠狠地瞪着她呵斥。
梅氏恨不得一個人有三頭四臂才好,也好忙得快一些。
好在家裡的爐竈好,梅氏經過忙碌一會兒後,要做的菜終于齊了。
“爹,酒買來了嗎?
”蕭青禾和蕭青蓮翹首相望,蕭遠慶終于冒着大雪買回來上好的酒。
為了達成心願,蕭遠慶也是下了力氣的,繞了好一圈,才買到了兩壇子好酒。
這些酒雖然比不上泰和樓推出的美酒,但在京城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好酒了。
“公子,菜來了。
”蕭青禾迫不及待,等廚房裡的菜做的差不多,立刻搶着端着兩碟送了過來。
她含情脈脈地看了羅成一眼,然後輕聲慢語地說了一聲,就将碟子放在了桌子上。
她先進來,蕭青蓮自然不甘落後,随後蕭青蓮也跟着進來了,她的手裡同樣端着兩道菜。
和蕭青禾的羞澀不同,蕭青蓮看起來顯得更加妩媚一些。
兩朵姐妹花各有不同,羅成本來很不高興有女眷進來打擾。
不過他在看到蕭青蓮和蕭青禾這對姐妹花都是穿着大紅色的襖子時,他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了蕭堇顔的樣子。
同樣是紅色,蕭堇顔似乎将紅色穿出了驚心動魄的感覺。
不過眼前這對姐妹花嘛,也稍微有那麼點韻味。
畢竟是江南的女孩子,身上那股江南的韻味就是與衆不同。
羅成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墨硯将他的反應看在眼中,心裡暗暗吃驚,嘴上對蕭堇木不由得也尊敬了幾分。
“公子,難得蕭堇木在這麼大的雪天還能找出這樣的美酒來。
喝酒驅寒,公子要不要來兩杯?
”
“好,滿上吧。
”羅成表情變得柔和幾分。
蕭堇木見狀大喜,而蕭家姐妹兩個更是喜上眉梢,要不是蕭堇木頻頻給她們遞眼色,姐妹兩個真恨不得挂在羅成身上。
為了多在羅成面前露臉,蕭青蓮和蕭青禾不時進來送菜,最後等羅成喝到醉眼迷離的時候,姐妹兩個已經坐到了羅成的身邊。
“美人如玉,蕭堇木,你有兩個好妹妹呀。
”羅成可能是真的喝高了,幹脆拉着兩個姑娘的手不放了。
“多謝公子擡愛,你慢慢喝,小人到隔壁去看看那不成器的兄弟。
”蕭堇木見狀,立刻心領神會的想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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