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山水秀之内是一條約兩丈遠的門廊,在門廊的盡頭有三五個夥計,正目光殷切的看着店門方向,他們秩序井然,每來一波客人便有一小二迎上去。
在杭州城中,山水秀的夥計絕對是旁人甚為豔羨的營生,尤其是堂中小二,不僅工作體面,工錢高,還能從顧客的酒菜單子裡抽成,碰到些出手闊綽的更是可以拿到不菲的小費!
而今天,山水秀的生意真是特别的好,剛剛進得店來的兩位客人皆是出手不凡,一位上來便點了店中最好最貴的酒菜,而另一位更是直奔雅房,那消費起碼在200貫往上,直把負責接引的兩個夥計樂的眉開眼笑。
孫二排在第三位,對前面那兩位夥計是又羨又恨,一雙眼睛眼巴巴的望着門外,渴望城中那幾位大豪的身影。
沒等多久,一清瘦的身影出現在店門口,孫二定睛一瞧,隻見來人穿着很是普通,不像是什麼富商顯貴,正新奇的環視着左右,一顆心登時涼了九成,想想前面兩人的客人,再瞧瞧他眼前這位,心中真比吃了蒼蠅還難受。
來人正是盛君!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酒樓,從未想到遙遠的宋朝休閑娛樂業竟然如此發達,這奢靡的程度,後世的高級酒吧也不過如此吧。
與門廊相連的是片開闊的大堂,整齊的擺着十幾張桌子,此時雖是正午時分卻早已坐滿了人,不僅有公子哥、書生郎,有富商、官員,居然還有金發碧眼高鼻梁的老外,推杯換盞、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
圍着大堂一圈是四層的樓,每層之上都有一間間的雅房,個個門房緊閉,讓人看不透裡面到底有什麼名堂,偶爾有那麼一兩間門敞開了些,透過門縫依稀可以看到美麗的歌妓正撥弄着琴弦唱着小曲兒……
“看什麼看?
鄉巴佬,看夠了沒有?
”
盛君咧然回過神來,隻見眼前站着一年輕人,看打扮應該是店中的夥計,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趕忙堆起笑臉拱拱手道:“小二哥,貴店缺人手麼?
我想在這裡找份工。
”
孫二一口濃痰嗖的一聲落在盛君腳邊,嘴裡罵罵咧咧道:“呸,找他娘屁的工,這裡是你來的地方麼?
快滾蛋,别礙着爹攬生意。
”
盛君先是一愣,不知眼前這人哪兒來這麼大戾氣。
他正值皿氣方剛的十八九歲年紀,滿腔怒火一點就着,一張臉霎時寒了下來,就在這時腦中忽地又響起那個聲音,如盆冷水澆滅了他的憤怒:
“叮,系統提示您,您還有未完成的任務。
”
“任務目标:‘孫羊正店’是杭州最大的酒樓,請在那裡找一份工作,工種不限。
”
不行……我要是這裡甩了臉,還怎麼找工作?
想到這裡,冰寒的臉又變得柔和起來:“小二哥,大家都是讨口飯吃,順手幫個忙呗。
”
孫二冷笑着指着盛君道:“你是什麼東西,狗一般的人也配跟我比?
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這是你讨飯的地方麼?
快他娘滾蛋。
”
盛君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熊熊怒火在兇口憋得就要快炸膛了,緊緊攥着雙拳,想起系統所交給的任務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時間僵在原地。
孫二見盛君竟然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心中嫌惡之感更甚,一把推在盛君兇口,嘴裡罵罵咧咧道:“還不滾?
真他娘晦氣,怎麼攤上你這個賴皮狗雜種!
”
盛君一時不慎,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兇中怒火再也壓制不住,什麼狗屁系統,什麼狗屁任務,爆喝一聲道:“我操,找死!
”揚起拳頭就朝孫二沖了上去。
“住手!
”突然一聲怒哼響徹在兩人耳邊,盛君登時罷手,轉頭看去,隻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人晃悠悠地走了出來,他身着灰色錦衣,拇指上帶着一塊碩大的扳指,也不問個青紅皂白,劈頭蓋臉地就呵斥小二道:“孫二你幹甚麼!
怎地在大堂門口與客人打鬧,成什麼體統!
”
孫二顯然極是懼怕來人,嚣張的氣焰消失的無影無蹤,肩膀一縮,手指着盛君結結巴巴道:“林……林掌櫃,這狗雜種根本不是甚客人,就是來找工的一窮癟。
”
掌櫃?
盛君眼中頓時一亮,那就是經理呗,要找工當然是找經理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正要開口詢問,不想林掌櫃卻自說道:“如此,小友怕是要白走一趟了,我山水秀上上下下大半是孫氏同鄉,外人卻是極少,你在這裡尋不了什麼工,還是速速離去吧。
”
唉……
盛君滿臉失望,沒想到這才做到第二個任務就做到頭了,首富系統看起來牛逼哄哄,還指着靠他當首富,現在看來隻能是美好的幻想了。
孫二看盛君吃癟心情本是不錯,正此時城中那幾位富商終于結伴而來,被幾個夥計笑顔如花的領進了雅房,好心情瞬時又沉了下去,一想到本來屬于自己的抽成被别人拿走了,再看向盛君就跟看到殺父仇人,在其兇口又狠狠推了一把,咬牙切齒道:“快滾,真他娘的”。
盛君本以轉身将欲離去,被他這一推強壓着的怒火終于再也壓制不住,豁然宣洩了出來,猛然暴起出手,揚起拳頭狠狠的朝着他高昂的鼻頭上打去。
盛君個子高孫二一頭,居高臨下又含憤出手,這一下力道竟是出奇的大。
隻聽“砰”的一聲,可憐的孫二,鼻子登時歪在了一邊,整個人“噔、噔、噔、噔”的連退十幾步,狠狠的撞在了身後的桌子上,将滿桌的酒菜打翻了一地,又噗通一聲跌坐在地。
他茫然四顧,隻覺頭暈目眩,兩耳嗡嗡作響,噗的吐出一口皿水,一攤紅中還有兩顆白白的大門牙!
這邊動靜頓時引起了大堂中所有人的注意,别處的幾個夥計從四面八方湧将出來,不由分說地将盛君圍在其中,一個個抖擻着肌肉,面色不善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