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喜地是張老漢的兒子,今年剛剛20出頭。
在失去了自家的土地之後,與老實巴交的張老漢不一樣,年輕的張喜地徹底恨上了文炳榮一夥,他不願意再跟父親去幫文府賣苦力,于是進了新安縣城,在魚市碼頭找了一份雇工的活計。
這份工作還算不錯,每個月還能攢下一兩左右的銀子來彌補家用。
張喜地幹得很賣力,他希望因此能招老闆喜歡,給他漲點工資,他好多積攢一點錢。
在家裡出了變故之後,張喜地一直有一個願望。
家裡的地是因為幫他娶親弄沒的,他希望自己能多賺點錢,有朝一日能幫家裡把地買回來。
誰知道,今天又不幸遭了橫禍,莫名其妙地就讓人打了。
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被打之後,沒法幹活了不說,估計還會拖累家裡,張喜地感到很絕望,他開始恨這個喝窮人皿的社會。
就在悲憤和絕望中,張喜地迎來了陳耀祖等人。
親戚家出事,陳耀祖碰上了自然不能不管,于是他帶着袁二跟上了張老漢。
張老漢的家就在上合村的東部,離文府不算近也不算太遠。
可以看得出來,如果不是沒了田地,張老漢一家确實還算是過得很殷實。
就以他家來說,這是一座磚瓦結構的三合小院,和陳耀祖家在縣城的那棟差不多。
如果是放在新安縣城,這棟房子起碼值個五六十兩銀子。
不過張老漢一家現在很憂傷,因為張喜地現在躺到了自家床上,嘴角還帶有皿迹。
陳耀祖又一次見到了他未來的後媽張喜娥。
不過在見到陳耀祖之後,張喜娥慌忙見了個禮,就趕緊回避了。
比較尴尬的見面。
張喜地的妻子是一位還算端莊的鄉下婦人,現在正在床邊抹着眼淚。
張喜地現在的樣子确實有點凄慘,一看就是遭過毒打的模樣。
“怎麼回事?
”陳耀祖先問了起來。
張老漢的妻子是一位老實巴交的農婦,看着陳耀祖有點迷糊。
“這位是陳公子,上次跟你們說過的陳大人家的公子。
”
張家人心裡有數了,連忙也跟陳耀祖見了個禮。
回答問題的是含淚的張喜地媳婦:“具體還不清楚,喜地是工友送回來的,據說是羅教的人的。
”
羅教?
在這個年代羅教就已經開始涉足了廣東嗎?
陳耀祖稍稍有些吃驚。
他又問道:“那送他的工友人呢?
”
“剛剛走了,說是要回城。
”
陳耀祖想了想,吩咐袁二道:“你騎馬追上那些工友,然後帶他們在縣城門口等我。
另外,去北校場通知袁小姐,讓她帶着那幫小子,準備跟我去揍人!
”
袁二聽從吩咐,立馬出門了。
很顯然,陳公子是要幫自家出頭了。
張老漢有點擔心地問道:“這樣會不會把事情鬧大啊?
”
張老漢這是擔心惹上惹不起的麻煩。
“放心吧,在新安隻有别人怕我,沒有我不敢惹的人!
”陳耀祖相當的有底氣。
明朝大名鼎鼎的羅教,很多人可能惹不起,不過陳耀祖可不怕,他正缺一個立威和練兵的對象。
敢把手伸進新安,還揍了陳耀祖未來的親戚,這怎麼行!
陳耀祖又跟張老漢說道:“你找一輛牛車,把他送進縣城的醫館醫治。
”
一聽這話,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張喜地急了,他停止了呻吟,微弱地說道:“不用,我無大礙,躺幾天就好了,别糟蹋銀子。
”
陳耀祖又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張喜地的想法。
對于家境一般的老百姓來說,最怕的就是生病。
生病不僅幹不了活,還得花費不菲的銀兩,窮一點的家庭甚至看不起病,就隻能在家裡耗着。
“放心吧,誰打你的,這湯藥費誰出,我加倍給你找回來。
”
有了陳耀祖的承諾,張老漢先動了起來,出門去借牛車。
這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可不想因為節省銀子而耽誤了兒子的病情。
再說,等陳家下聘之後,他家很快就不缺銀子了。
半個多小時之後,陳耀祖帶着張老漢等又回到了新安縣城,袁二、袁詠怡已經帶着那幫小子等在城門口了,後面還跟着幾個軍油子。
那幫混小子們都很興奮。
看來,一連訓練了這麼多天,他們都有些憋壞了。
“你先帶着張老伯他們去醫館給他醫治。
”
陳耀祖掏出了幾兩銀子遞給了候着的袁二,又指了指躺在牛車上的張喜地。
袁二幹這些事情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他依言帶走了張老漢家人。
“小海子,去揍誰?
”
看得出來,袁詠怡這段時間也有點憋壞了。
她雖然也堅持在訓練,但陳耀祖經常不在,她慢慢地就覺得訓練無趣了。
袁詠怡和那些混小子可不一樣,她對未來并沒有太大的追求。
她之所以堅持參加訓練,是因為這是她所喜歡的小海子的大事。
現在有更好玩的事了,她當然興奮。
“先等等,問清楚情況再說。
”
陳耀祖笑着摸了摸小蘿莉的頭,轉向了拉着一輛馬車候在一邊的兩位後生。
很顯然,陳耀祖弄出來的這個陣勢有點大,雖然那兩位後生已經知道了這是要為他們去出頭的,但還是有點膽戰心驚。
在陳耀祖的詢問之下,他們還是結結巴巴地說了起來。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新安臨海,自然就有一大幫人以捕魚為生,慢慢地,在新安的蛇口一帶就發展出了一個很大的魚市。
漁民們一旦出海有大的收獲歸來,就會把漁獲送往漁人碼頭集中處理。
在漁人碼頭的魚市上,也彙集了大量的商家,在收了魚之後,稍作處理之後,再把這些海鮮或者幹貨銷往廣東省内甚至是全國各地。
有跨地域銷售行為自然就涉及到運輸,因此碼頭上也集中了一些船行,專門來承擔這些魚貨的運輸事務。
張喜地就是在其中的一家魚檔當夥計。
不久前,漁人碼頭新開了一家船行,要來做這個魚檔的運輸生意。
而且,這家新的船行自稱是羅教的,行為相當的霸道,一來就先趕跑了另外一家船行。
原本來說,搶生意有競争是很正常的事情,可這家新船行卻準備霸市了,行為相當嚣張,最關鍵的是他們提出的運輸價格比别家高多了。
今天就輪到張喜地所在的魚檔遭殃了。
因為掌櫃的不願意答應羅教的運輸要求,正在幹活的工人們被那家船行的人打了,張喜地尤為嚴重。
呵呵,羅教!
陳耀祖覺得好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