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泡沫般怕打着這個孤獨的上海。
福山雅竹他們一來到車裡,酒井依子就依偎在他的懷中,委屈的淚終是按耐不住簌簌而落。
福山雅竹對眼前的女人并沒有厭惡,而是向她投來憐惜之情。
他沉聲問道:“依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你如此傷心難過?
”
酒井依子擡眸凝視着他,眼裡湧現出悲傷的神色:“福山君,你知道嗎我現在真的很迷茫,我發現,我很有可能不是我父親的親生女兒。
”
“哦?
你是怎麼知道的?
”福山雅竹一臉疑惑的問着。
酒井依子原本想倒出心中的所有,但話在兩唇之間卻讓她咽了下去,歎息一聲,她面色凝重的說道:“我是聽到老管家無意中透露的。
”?“原來如此,那你是打算找到自己親生父母了麼?
”
“是的,我想查找出我究竟是誰,我的父母為何會忍心将我抛棄,讓我成為酒井良平的一枚棋子。
”
“那有眉目了麼?
”
酒井依子的眸光變得深沉:“有一點,我從老管家口中得知南野清一一定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
“需要我的幫忙嗎?
”第一次,福山雅竹對眼前的女人有些心痛。
“不,多謝福山君的關心,我想親自查出真相,然後我要找酒井良平讨回公道!
”
說這話時,她原本溫和的臉變得如冰山般寒冷。
“依子,你是了解酒井良平的,他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不然也不會為帝國弄來一批批物資。
他殺人于無形,你千萬不可小視他。
”
“我知道,對他我還是了解的。
”?“隻要你有分寸就好。
”?酒井依子遲疑了下,突然開口說道:“對了,福山君,你知道嗎松下川将所有的人都給騙了,真正國民黨前來談判之人早就來到了上海,他的名字叫喬良,是個廣州人,他才是那個喜歡吃狗肉之人。
”?“你是怎麼知道的?
”
福山雅竹面色雖然淡淡地,但心理卻激動不已,他這才恍然大悟,今天晚上所謂的重要人物其實就是個圈套,一個誘餌,等的就是他們這些落網之人。
“是那個方偉對我說的。
”
“那你覺得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福山雅竹旁敲側擊的問。
“百分之百。
”
看着酒井依子很肯定的樣子,福山雅竹冷聲說道:“松下川這個老狐狸,竟然敢在我的面前玩兒陰的,我要知道事實如此,昨天晚上就不該救他,就應該讓他死在敵人的槍下!
”
“誰說不是,留着他就是個禍害!
這次,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麼陰謀詭計了。
”酒井依子一改往日的口吻,語氣中帶着濃濃恨意。
“那你可知道這個喬良住在哪裡?
”福山雅竹淡淡地問道。
“不知道,他的住處好像隻有吉田英柱一人得知。
”
“果然狡猾。
”
“少爺,我們去哪裡?
”駕駛座上,宮崎龍井忽然側首幽幽開口問着。
福山雅竹面色微沉,沉聲說道:“去陸軍醫院。
”?“是!
”
“福山君,我沒事的,回去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酒井依子深情的凝視着眼前第一次關切他的男人,讓她冰冷的心終于有了溫度。
“依子,不要逞強。
隻有擁有好的身體,你才能如願以償找回自己身世。
”福山雅竹說着将披在她身上的外衣系好了扣子。
車在飛速的旋轉着,酒井依子的心醉了,眼前浮動着她夢想中的世外桃源,那裡沒有戰争,隻有和平,她和白蘭都能依偎在福山雅竹的懷裡,感覺着他的鐵骨柔情。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編織的思緒中時,車輪的轉動戛然而止。
“少爺,到了。
”宮崎龍井沉聲說道。
福山雅竹原本是閉目養神,當他再次睜開雙眼之時,車外迷蒙的雨已經将整個陸軍醫院隐沒其中,白茫茫一片,望不到邊際。
?他和酒井依子從車裡走了出來,宮崎龍井上前為他們撐起了一片晴天,幾人快步流星走進醫院大廳中。
“福山副機關長,您怎麼來了?
”突然從背後傳來小池護士清脆溫柔的聲音。
福山雅竹回眸看向她,沉聲說道:“依子小姐生病了,我來帶她找加藤君瞧瞧,他在嗎?
”
“他在,不過好像沒有松下課長的命令,他是不能輕易給别人看病的。
”?“發生什麼事了麼?
”
“是這樣的,野口将軍不知被誰給刺傷了,是加藤醫生親自為他做的手術。
”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福山雅竹一臉凝重的問道。
“野口将軍的命很大,那緻命的簪子距離心髒隻有一毫米距離,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那他的确很幸運。
”
“小池,誰讓你站在這裡的,還不快去給松下課長換藥!
”
背後突然傳來江口成嚴厲的訓斥,福山雅竹眉頭緊皺:“他是誰在我的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
“他是剛從東京陸軍學校調來的教授江口成,聽說,他的哥哥就是高橋監獄的新任監獄長,江口澤。
”
“你還在這裡廢話!
”
說話間,江口成已經走了過來,舉起他的手對着小池護士剛準備打下去,卻反被宮崎龍井狠甩來一個耳光。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竟敢在我家少爺的面前放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
“少爺?
”
江口成擡眸看向福山雅竹那張慘白如紙的臉,瞬間明白此人的身份,心中一驚連忙畢恭畢敬的喊道:“見過福山副機關長。
”
“嗯。
”
福山雅竹點點頭:“江口君,帝國的勇士應該是擁有禮貌的紳士風度的,小池隻是一個女人,對待女人,我希望你能溫柔一些。
”
“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小池,你去忙吧!
有時間我會去和松下課長知會一聲,讓你去做我的私人護士吧!
”
“多謝副機關長!
”
小池感激的鞠了一躬,轉身興奮退了下去。
“江口君,加藤君在嗎?
”福山雅竹忽然再次開口,沉聲問道。
“他正在為野口将軍換藥,副機關長找他有事麼?
”
“你難道沒看見酒井副機關長生病了嗎?
我是想讓他為依子診治一下。
”
“這……恐怕不行了,不如我來為她診治如何?
”
江口成說着剛準備上前,卻被福山雅竹躲了過去,一臉陰霾的說道:“江口君,你似乎隻是個教授,而不是醫生。
”
“可副機關長似乎有所不知,我是醫學院的教授。
”
“那又如何?
”
福山雅竹冷眼看向他:“你可做過臨床診斷?
恐怕……是沒有一天吧?
”
“這……”
“好了,廢話少說,趕緊将安娜醫生叫來為依子診治!
”
“是!
”
江口成點點頭,但在轉身之時眼眸深處卻蘊藏着一抹蔑視的目光,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