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琏将前後的事情理順了,這才明白其中的關鍵。
其實齊王隻是擔心,若是讓燕王領兵,兵權難免旁落,如果燕王取勝,那燕王一黨,必然會借機發難,奪取兵權。
孫晟高居相位,權利極大,偏偏在他上面,還有君權,而君權的最大代表是天子李璟,往下是齊王李景遂。
孫晟不敢對天子有任何企圖,但拉齊王下馬,進而讓燕王上位,還是有很大機會。
正是朝廷上,天子李璟傾向于出兵,所以燕王、孫晟極力促成此事,這讓齊王十分為難。
楊琏聽罷,更加确切了解了齊王的擔心,楊琏想了想,在李景遂耳邊低語了一陣,李景遂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楊琏,道:“這,這是真的?
”
“自然是真的。
”楊琏說道。
李景遂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道:“既然是真的,你當初為何不上告此事?
”
楊琏哈哈一笑,端起一杯茶水一飲而盡,道:“那個時候,在那種情況下,誰又會相信?
”
楊琏與齊王李景遂密談了足足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楊琏走出了齊王府。
李景遂一顆心安靜下來,楊琏的及時回來,給了他信心,李景遂思考着踱步回到了卧室,懷柔公主卻氣喘籲籲地來了。
“父王,他來了?
”懷柔公主顯得有些緊張,小嘴微微張開,喘着氣問道。
“來了,剛走。
”李景遂回答。
“什麼,他走了?
”懷柔公主的眼中充滿了失望。
李景遂看在眼中,心疼女兒的傷心,道:“明日朝會有大事發生,再說他奔波一日,早早安歇,也是好的。
”
懷柔公主也不是不懂事,隻是心頭有些難過罷了。
點點頭,墊着腳尖,慢慢走了出去。
楊琏騎着戰馬,慢慢在街上走着,盡管他已經有了反擊的計劃,但實際上,楊琏的意見與齊王相左,吳越國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楊琏更希望的是,讓燕王領兵,蘇州從錢元璙開始,道如今的錢文奉,錢氏父子經營蘇州已經有數十年,李弘冀想要從錢文奉手中讨到便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兩者曾經有所勾結,錢文奉也不可能退讓,将蘇州的利益拱手相讓。
李弘冀要想拿下蘇州很難,所以他隻會是空耗糧草,損失士兵,而得不到實際利益。
楊琏心中想着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天色已經黑透了,街道上,除了偶爾巡邏的士兵,再也沒有他人。
楊琏在思考着問題,沒有注意到街道上的巡邏的士兵越來越少,四周逐漸變得安靜,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楊琏走了三百多步,猛然間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擡起頭的一瞬間,風聲乍起,月色下,一抹亮色朝着楊琏飛來。
楊琏猛地瞪大了眼睛,手掌已經按在了刀鞘上,下一刻,拔刀出鞘,蓄勢待發。
那抹亮色****而來,正是一支箭羽。
楊琏抽刀,迎着箭羽劈下,隻聽一聲脆響,箭羽落地。
然而,更多的箭羽射來,楊琏這時來不及收刀,隻得雙腳一蹬,脫離了馬镫,跳下了戰馬。
箭羽射來,戰馬來不及躲避,身中數箭悲鳴一聲倒下,身子抽搐不已。
楊琏落在地,立刻朝着暗處躲去,伏擊之人見殺不死楊琏,立刻翻身下牆,朝着楊琏撲來,這幾人動作很快,幾乎是頃刻之間,就到了楊琏不遠處,尋找着楊琏的蹤迹。
這幾人大呼小叫,生恐楊琏聽不見似的。
楊琏握緊了刀柄,趁着其中一人不注意,快步走上前去,一刀狠狠地劈在這人的頭上。
“啊!
”這人一聲慘叫,捂着頭倉皇退下。
楊琏一招得手,那肯放棄?
手中長刀連連劈出,這人躲避不及,連聲慘叫,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這邊的慘叫聲吸引了刺客的注意,很快,四五名刺客朝着楊琏趕來。
楊琏抽刀而上,與衆人厮殺在一起。
這幾人身手不弱,楊琏雖然厲害,但也漸漸落了下風,厮殺了片刻,一名刺客不敵倒下,楊琏的肩上也受了傷。
這邊厮殺半響,引起了巡邏士兵的注意,有人吹起了哨子,立刻有大批的士兵趕來。
嘈雜的腳步聲引起了刺客的注意,見殺不死楊琏,為首一人向前劈出一刀,逼退楊琏,大喝了一聲:“走!
”
說話間,這人撒腿就走,絲毫也不停留,緊接着,餘下幾人也都紛紛逃走。
楊琏追了兩步,發現這幾人速度好快,根本追不上,也就放棄了想法。
這時,巡邏的士兵紛紛趕來,手中舉着火把,将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一個火長模樣的士兵看着楊琏,冷笑了一聲,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街殺人。
”
楊琏長刀歸鞘,看着火長,道:“本将乃是順天節度使楊琏,回京述職而來,想不到半途遇伏,多虧這位兄弟及時帶兵趕來。
”
楊琏這話既表示了謝意,又表明了身份,火長不由就是一愣,打量了一番楊琏,道:“你,你是順天節度使?
”
“正是。
”楊琏說着,從懷裡掏出了大印。
火長有些遲疑地走了上去,當他看清楚大印上的字,不由臉色一變,忙後退一步,道:“卑職見過楊節度。
”
“不必多禮,說起來,是你及時趕來,才趕走了刺客。
楊某在此謝過了。
”楊琏笑道。
火長見楊琏身上鮮皿淋漓,忙吩咐一邊的士兵,喝道:“來人,送楊節度回府。
”話音剛落,又搖搖頭,道:“楊節度,請讓卑職送你回府。
”
“有勞。
”楊琏略作沉吟,也就答應了,今日遇伏,讓楊琏覺得十分蹊跷,他剛剛回到金陵,說起來不過一兩個時辰,在如此短的時間内,有人不僅知道楊琏回來,更是知道楊琏去了何處,甚至安排了刺客,很顯然,楊琏已經被人盯上了。
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李弘冀,因為楊琏想不到還有什麼人會對他不利。
有了一次埋伏,指不定會有兩次,既然這群巡邏的士兵願意護送,楊琏也就不推辭。
火長帶着七八人,一路護送楊琏回到府中,楊琏想要留火長喝茶,卻被火長拒絕了,畢竟他還有巡邏的重任,楊琏隻得記下了他的名姓,表示過兩日,會請火長吃飯。
火長喜滋滋的走了,能夠攀上高枝,前途似乎光明起來。
火長一走,楊府頓時忙碌起來,符金盞見楊琏受傷,忙讓管家去請大夫。
張绮栎先替楊琏簡單包紮了,止住了皿。
楊琏看起來滿身是皿,實際上沒有那麼嚴重,手臂上破了皮,卻沒有傷及筋骨。
簡單清洗,包紮之後,看起來沒有大礙了。
曾憶齡得到消息,也趕來了,見楊琏受傷,不由皺起了眉頭,道:“是李弘冀動的手?
”
“還不确定,不過是他的可能性很高。
”楊琏回答。
這時臉上已經有了一絲倦意。
符金盞讓人端來了米粥,楊琏慢慢喝着,陸陸續續的,陳鐵、陳可言等人得到消息,也都趕來了。
如今陳可言身為齊王一黨,楊琏的一舉一動都吸引了他的注意。
楊琏去齊王府商量事情,他一直在等待消息,見楊琏受傷,也是大吃一驚。
楊琏讓符金盞、曾憶齡、張绮栎等人先去休息,與陳鐵、陳可言商量起事情來。
這事情發生的太過于突然,商量了半響,隻能猜測這一切應該是李弘冀所為,楊琏雖然殺死了兩人,但從死人身上找出更多的消息,顯然有些不太可能。
陳可言了解了事情經過之後,匆匆離開,去尋那名火長。
楊琏讓陳鐵不可聲張此事,至少今夜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陳鐵答應着,兩人又說了片刻之後,陳鐵站起身來離開,去安排楊府的防衛,身在金陵這個漩渦,楊琏的安全必須要保證。
楊琏半躺在軟榻上休息,思緒萬千,盡管他知道李弘冀有殺他之心,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李弘冀居然如此大膽,在金陵動手,而且是在他抵達金陵不久後,就安排了一場差一點成功的刺殺。
楊琏仔細想了想,明日的朝會看來要有所改變,隻有掌握了主動權,才能在這場争權奪利的鬥争中取得勝利。
要怎樣才能給李弘冀緻命一擊,這是個困難的問題,畢竟李弘冀是李璟的兒子,虎毒不食子。
李弘冀犯了錯,李璟可以罰他,可以貶他,甚至有可能囚禁,但應該不會殺他。
要怎麼辦呢?
楊琏想着的時候,陳可言匆匆而來,他去找那位火長,見到了刺客的屍體,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發現在屍體的身上,繡有虎爪。
楊琏不由就是一愣,虎爪他見過多次,可始終找不到幕後的主使。
前次楊琏被關押在大理寺,當時也有繡着虎爪的刺客來殺楊琏,不過那一次,楊琏覺得應該不是李弘冀所為,因為在那樣的情況下,李弘冀派出殺手殺楊琏,是下策,作用并不大。
可是,這一次的經曆,又讓楊琏覺得,李弘冀就是虎爪組織的幕後掌舵人,不然,楊琏想不到還有什麼人,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下手。
陳可言見楊琏沉默不語,拱拱手退下,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楊琏思索起來,反而沒有了睡意,便披着外衣,在屋子裡踱步,火盆在牆角燃燒着,偶爾發出清脆的響聲,響應着楊琏的腳步聲,随着思考,楊琏原本緊皺着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他已經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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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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