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聯盟各取所需
鳳鸾殿
“姑母,您不疼琦兒了,你居然給了那丫頭一個跟洺哥哥一樣的稱号,榮和,榮耀謙和,她哪一點配得上?
她未婚生子,即丢了廉恥又失了道德,姑母這般擺明了就是在擡舉她,琦兒不肯,姑母您收回她的稱号,給她再換個别的好不好?
”
曹琦兒粘在皇後身邊,撒嬌似的搖晃着皇後的手臂,之前她沒來的及打聽,直到今日才知道唐歡歡被封為郡主之事。
榮和這個名号在外人聽來是在指榮耀謙和,可是在她看來那便是與榮和睦之意,她曾見過他們二人暧昧,如今這般理解,更是讓她想想就覺得心塞。
就算是與榮和睦,那人也應該是她,何時輪到那個不知檢點的臭丫頭?
“你這孩子怎可胡亂講話,那稱号是本宮親封的,豈是說收回就收回的?
她未婚生子本也并非她意,她有苦難言卻又堅韌不息,再加上她性子溫和本宮甚是喜歡,那‘榮和’不過是本宮随口而來,哪有你這般計較?
”
曹琦兒的一頓發洩和不滿令皇後愁了幾天的心思終于平靜了下來,她得知宮洺從福鼎寺回來已有兩日,可是這兩日他卻并未進宮,本以為他與那唐家丫頭又鬧翻了,可是聽了曹琦兒的話她才知道,這兩人怕是好事近了。
隻不過曹琦兒這般怕是有些麻煩,這丫頭從小驕縱,與她好生言道怕是她不會聽了。
“姑母偏心,姑母本就知道琦兒喜歡洺哥哥,卻偏偏給唐家那丫頭封了這麼個名号,這擺明了就是要給人誤會,我才回京幾日就已經聽到外面流言紛紛,如今她無功無祿的卻平白得了一個郡主的身份,任誰都會将這一切與傳言聯系到一起。
”
聞言,皇後一時沉默,給唐歡歡封位之事本就是為了成全宮洺,另外那稱号也的确是她有意為之,外面的傳言确實不少,可是對皇後來說她卻嫌遠遠不夠,也不知她這般做法是不是太含蓄,居然至今都沒有掀起新的議論,倘若外面的人有曹琦兒一半的心思,說不定她就能聽唐歡歡叫她一聲母後,聽那兩個孩子叫她一聲祖母了。
皇後看了看兀自賭氣的曹琦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琦兒今年已二十有二了吧?
你多年在外,你爹娘竟是連你的婚事都忽略了。
”
一聽到皇後提及她的婚事,曹琦兒面色一喜,正要說什麼,就聞皇後又說:“你放心,既然你爹娘不上心,這件事就交給姑母,姑母定會為你尋一好人家,嫁了人你這潑皮性子也好收斂一點。
”
聞言,曹琦兒還沒來得及露出的笑容被硬生生的打了回去,她臉色一沉,蓦地起身,“姑母說的什麼話,您明明知道……”
見她有些泛急,皇後臉上淡淡的笑意也斂了斂,打斷她說:“本宮隻知你到了嫁人的年紀,也知道宮洺對你并無男女之情,他自小寵你是因為拿你當妹妹,而并非其他。
”
曹琦兒朝氣的面龐長得跟皇後有着五分相似,此刻兩人神色微凝,看上去更是相像至極,她柔聲一斂,道:“姑母的意思是不會成全琦兒了?
”
皇後看着她,沒點頭也沒搖頭,但是曹琦兒知道,這是一種無聲的回答,正因答案是她不願聽到的,所以她才不說。
“姑母既然不肯幫琦兒,那麼琦兒也不再勞煩姑母,琦兒的婚事不勞姑母費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把自己嫁給洺哥哥的。
”說完,連禮都沒有,轉身就走。
見此,皇後無奈搖頭,“該嫁的不嫁,不該嫁的又非要嫁,真是冤孽。
”
曹琦兒一路氣憤的走出,見人不讓,橫沖直撞,迎面而來的宮人見到她全都自覺閃開。
聖殿外,一道身影掠去了曹琦兒的視線,腳步慢慢停住,她看着從遠處走來的人,嘴角溢出一抹邪笑,“四皇子。
”
宮楚走來打量了她半天,而後試探的問:“你是……曹琦兒?
”
曹琦兒高傲的點了下頭,似乎根本沒将宮楚放在眼裡,“四皇子記性不錯,幾年不見居然還記得我。
”
對于曹琦兒宮楚并無太多好感,這丫頭秉性惡劣,仗着有宮洺撐腰向來不把他們其他皇子公主放在眼裡,宮楚面色微涼,冷冷的問:“有什麼事嗎?
”
“你覺得我是那種沒事會跑來跟你閑聊的人?
”就如宮楚不喜歡她一樣,曹琦兒也不喜歡宮楚,她不喜歡一個人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因為宮洺不喜歡,凡是宮洺不喜歡的人一律都是她不放在眼裡的對象,而他喜歡的,她也未必會将他們放在眼裡。
宮楚畢竟是皇子,受人尊敬慣了,猛地一聽這話實在是讓他心裡窩火,“有事快說,本皇子沒那麼多時間陪你。
”
聞言,曹琦兒不屑一笑,“那還真是巧,其實本小姐也沒有太多時間,我今天找你的主要目的其實是為了唐歡歡,聽說你已經向皇上請婚了,但是皇上至今還沒有同意?
”
宮楚眉心一緊,他怎麼都想不到她要說的事居然是關于唐歡歡,“我請婚于否與你何幹,難道你想要幹預?
”
曹琦兒眼一擺,不屑的冷笑一聲,“你想多了,我可沒那麼多時間幹預你的破事,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若是有能耐就趕緊把人娶走,若是辦不到本小姐願意犧牲一下寶貴的時間幫幫你。
”
這話說的宮楚更加聽不懂了,他與曹琦兒一直沒有什麼交情,如今她居然說逃幫他,她莫不是瘋了?
“你為何要幫我?
”
“不為何,隻因我回京幾日走到哪都能聽到關于唐歡歡的事覺得有些煩,另外,難道你就沒聽到一些閑言碎語?
你既然要娶她,何不趕緊将人娶走,免得她到最後落得一蕩婦之名,到時候四皇子您的臉上也無光啊!
”
曹琦兒話裡的醋意明顯,但顯然不會是為了他,宮楚莫名一笑,好似抓到了她話裡的把柄,“我說你怎會這麼好心,原來是為了宮洺,怎麼,你那洺哥哥不是很疼你嗎,如今難道棄你于不顧了?
”
聽着宮楚故意的話,曹琦兒心裡頓時壓不住火,“廢話少說,本小姐願意幫你,你隻要選擇接受便是,否則以你自己的速度,怕是等到頭發白了也娶不到人。
”
宮楚想了想,這話倒是不差,他現在的确沒什麼法子,曹琦兒雖說不一定能靠得住,但聽聽她的提議也無妨,況且她為了宮洺想來也會用盡全力,他們兩人臨時搭夥互惠互利倒也沒什麼不好。
“你有什麼好的提議?
”
這話算是聯盟成功,曹琦兒看着宮楚淡淡一笑說:“宮裡說話不方便,我們找個地方,細談。
”
唐歡歡将自己關在房裡兩日一步都沒有出過房門,為此唐無辛心有不安,幾番想要進入卻被綠繡攔下,并且告之:她很好,不必挂心。
可是這話說的容易,唐歡歡之前在福鼎寺發生了什麼,她至今他沒有跟他說,如今又将自己關在房裡,他若不擔心,那才是有鬼。
房裡,唐歡歡兩日不眠不休隻為研究那陰陽草的本質,倘若這草屬陽,那麼她就再也不用為了唐思瑞的身體而擔心了,可是事情往往都是事與願違,她在福鼎寺得到的這株陰陽草偏偏屬陰,對于唐思瑞毫無用處。
一時失望,額角有些犯疼,看看窗外的天色又開始泛起的魚肚,她不由的歎了口氣。
已經三天了,可她卻隻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算了,這草怎麼說也是難得一見,即便隻是一株母草,但它仍是有它的功效,相配的藥草還少了幾種,而這陰陽草既被肢解也不能耽擱,唐歡歡來不及休息,稍稍整理便出門了。
——
“我來求診,把瞿大夫叫出來。
”
一道急切之聲引得唐歡歡回頭看了一眼,然而她看到的卻是一臉焦急的南影,南影看到唐歡歡稍稍楞了一下,見她什麼都沒說便斂回視線,南影眉一皺有些不滿。
“南護衛。
”一個老大夫從裡屋走出,見到來的人是南影,馬上有禮相加。
“瞿大夫不必多禮,今日我來是想請瞿大夫上門一趟,我家主子中了一種奇怪的毒,今早已陷入昏迷,勞煩瞿大夫快些整理,随我入府。
”
聞言,瞿大夫一臉驚詫,他連連點頭道:“好,老夫去拿些東西,南護衛稍等片刻。
”
一旁,站在藥櫃前的唐歡歡輕輕擰眉,她眼睫微垂有些疑惑。
中毒?
之前從福鼎寺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這無端端的怎麼會中毒?
“把這些藥給我包起來。
”唐歡歡選好了藥材,藥鋪小哥将其包好,她接過藥材轉身看了南影一眼,卻仍是什麼話都沒說,直接離去。
見此,南影稍有氣惱,倘若不是因為她主子豈會無端跑到福鼎寺去,若不是去了福鼎寺,如今又怎會中毒昏迷,她這般不冷不熱,居然連句問候都沒有,簡直是鐵石心腸。
……
入夜,沒有高懸的月一片靜谧,榮王府内精衛無數,一陣清風刮過沒有驚擾到任何人,一身黑衣裹着纖柔的身段靜靜的落于門前,推門走進,迎着微弱的燭光看到床/上的人安靜的睡着。
沉寂的面龐一如以往一般俊朗,可是走近後她才發現,那微白的面色早已不似往常。
唐歡歡坐與床邊,翻過兩指在他額上輕探,冰冷的觸感完全失去了她熟悉的溫度,掀開被子打量了一下他隻穿着裡衣的身材,最終,目光落在了露出一截繃帶的手腕上,她拉過他的手臂撩起衣袖,卻見他整個手臂都被包纏,扯去那包裹之物,唐歡歡眼眸一縮。
這傷口莫不是那日在暗道中跌落時磕傷的?
她早就應該想到,那日從那麼高跌落,她毫發無損無疑是他保護的好,可是她卻沒想到他也會受傷。
看了一眼宮洺蒼白的臉,唐歡歡嘴一撇,嘟囔道:“白癡。
”
突然,她神色一僵,托着宮洺手臂的手微微一顫,她再次看向他的傷口,秀眉早已擰成了一根。
身體發冷,昏迷如屍,難道……
她起身将桌上的燭火拿到床邊,再次仔細的看着宮洺手臂上的傷口,結果正跟她預料的一樣,傷口潰爛卻沒有皿迹,這擺明了就是屍狀,當時他受了傷卻躺進了屍棺裡,屍骨成灰,他定是在那時染到的。
唐歡歡從懷裡掏出一顆青丹,正想掰開他的嘴送進去,卻想到他此刻根本不懂得吞咽,思索片刻她起身走到桌邊,将丹藥送進自己的嘴裡,嚼碎了又灌了一口茶,回到床邊俯身對着宮洺的嘴灌了進去。
茶水順着嘴角流出一半,但好歹有一半已經進去了,唐歡歡捏着袖口擦了擦他的嘴角,嘟囔道:“真是個麻煩,早知如此就不要你救,到頭來還要毀我一顆丹藥。
”
唐歡歡嘴上雖這麼說,可随即又是一聲歎息,“還好中蠱不深,不然孩子可就沒爹了。
”
她拿着特制的藥膏在宮洺的傷口上塗抹,陣陣的刺痛感令那早已麻痹的手臂又重新有了知覺,再加上被灌下的藥起了作用,宮洺逐漸醒了過來。
模糊中看到那閃閃的燭光,宮洺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實還是虛幻,手指輕輕動了動,卻把唐歡歡下了一跳,她蓦地看向那醒過來的人,快速在他兇前一點,那剛剛醒來的人就再次睡了過去。
唐歡歡驚魂未定,這家夥本就喜歡得意,若是被他知道她半夜來給他診病,他還不得驕傲到天上去?
再說,她也不能被他知道自己會醫術這件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若是再被知道了她的身份,怕是她有幾張嘴都解釋不清她是誰了。
唐歡歡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臂包好,嘴裡卻不由的喃哝,“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中了蠱屍的毒居然這麼快就醒,變态。
”
已經接連幾日沒睡了,唐歡歡實在是累的不行,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剛想走卻又轉身回到床邊,看着宮洺那張睡的安穩的臉,她不由一笑,“做好事不留名,不用謝我了。
”說罷,指尖一點,解了他的穴道,而後轉身離去。
唐歡歡回府後埋頭大睡三天,就連皇後傳她進宮的懿旨都沒有将她從床/上喚下來,可是唐無辛卻熬不住了,這麼多天過去了,他說什麼都要看看他這妹妹到底是在房裡做什麼,沖進門,卻見那人睡的香甜,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不免又騰升一種疑慮,一個人能接連睡上幾日不醒,這……真的對嗎?
早在唐歡歡來過的第二天,宮洺就已經醒了,聽南影牢騷了一下那日在藥鋪遇見唐歡歡之事,宮洺一直沉默不言。
那晚的人影他依稀記得,然而他記的更清的卻是她給他上藥時皺緊的眉心,但是聽了南影話,他又有些開始懷疑那到底是夢還是現實,畢竟那丫頭的沒心沒肺他領教過,她真的會來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