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澈聞言亦是笑着道:“你娘親又在非議我了。
”
說話間,馬車已經來到了太子府的門前,這周圍的衆人皆是停了下來,朝着從馬車上下來的二人行禮,心中卻是暗自想着,也不知道澈王殿下今日來這裡心裡究竟是個什麼滋味兒,這太子府和澈王妃相繼懷了身孕,而這太子妃早産,生下的偏偏就是一個男孩兒,如若不然的話,說不定他的孩子會成為嫡長孫呢。
對于嫡長孫不嫡長孫的,自從蘇洛甯懷了身孕之後,外人一直都在猜測,可司空澈和蘇洛甯從來也沒有在意過,是不是嫡長孫又怎麼樣呢?
難道還能少一塊肉嗎?
隻要他們的孩子健健康康地出生就好了。
待司空澈和蘇洛甯走進太子府的大門之後,才有人開始小聲地議論,“看到澈王妃身邊跟着的那個女子了嗎?
那可是天和醫館肖大夫的女徒弟。
”
另一人點頭道:“嗯,我之前就已經聽說了,說是澈王妃身邊時刻跟着一個女大夫,是出自天和醫館的。
你别說,這澈王妃還真有本事,竟然連天和醫館的人都請得動,還随身跟着,這面子可真是夠大的啊。
”
“澈王妃的确是很有本事,她這樣的女子,做皇後應該是綽綽有餘吧。
”
“這樣的話可别亂說,小心被人聽到了。
”
另一人也是低聲道:“不過是玩笑話而已,也就跟你說說。
”
“行了,我們趕快進去吧。
”
而此時的司空澈和蘇洛甯已經站在了司空景的面前,隻見得司空澈含笑朝着司空景拱了拱手,道:“恭喜皇兄了,小殿下呢?
我們過去看看去。
”
司空景聞言,眼睛裡神色變幻了一下,目光有些沉冷地盯着司空澈,這才開口應道:“本來是應該帶他出來看看的,但烨兒他是早産生下的,身子比一般的孩子要弱,現在還吹不得風,隻能呆在屋裡了。
”
這話自然是對司空澈說的,如果不是他在背後裝神弄鬼吓唬薛涵泠,自己的孩子也不至于會早産,身子要比尋常孩子弱上許多。
司空澈聽了這話,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這孩子嘛,養養就好了,不像甯兒肚子裡的,差一點被人害死,真是作孽啊,竟然連一個還未出世的嬰兒都下得去手,這樣的人,上天難道還能讓她在世間安安穩穩地活着嗎?
這人啊,最怕的就是自作孽。
”
眼看着司空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司空澈便是側頭對身邊的蘇洛甯道:“我們還是先過去看看小殿下吧。
”說完便是扶着蘇洛甯,越過司空景,徑直往後院裡去了。
兩人剛走進後院,卻是迎面碰上了蘇芊雅,司空澈和蘇洛甯看到她皆是吃了一驚,這蘇芊雅怎麼看起來跟以前大不一樣了,如果不是看到了她的臉,還真是認不出來。
“二姐。
”蘇芊雅亦是不情不願地上前跟蘇洛甯打了一聲招呼。
蘇洛甯的目光在蘇芊雅的身上淡淡掃了一下,随即輕聲道:“怎麼四妹你如今看起來……好像是變了不少。
”
“是嗎?
沒有吧。
”蘇芊雅這般輕聲應了,但心裡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兒。
“你這是要去哪裡?
”
“我去看看太子殿下,小殿下在太子妃的房裡,皇後娘娘也在,你們趕快過去吧。
”她現在根本不想跟蘇洛甯站在一起。
當然,蘇洛甯也不想,于是便是跟司空澈一起去往太子妃的房間。
司空澈一邊扶着蘇洛甯,一邊微微皺了眉頭,輕聲道:“剛剛蘇芊雅那般走過來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些熟悉的感覺,好像……”
司空澈話還沒有說完,後面跟着的陸英便是開口道:“我剛剛恍惚間也覺得像是王妃走了過來,這雅側妃跟王妃到底是親姐妹,剛剛那般看起來真的是很有些神似。
”
蘇洛甯聽聞陸英的這話,腳步不由地停了下來,的确,剛剛自己看到蘇芊雅的時候就覺得蘇芊雅的穿着打扮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以前是從來不做那樣的打扮的,如今被陸英一語道破。
司空澈聞言也是暗驚了一下,難怪他會覺得熟悉,原來蘇芊雅竟是在模仿甯兒的妝扮,她這樣做的目的……想到這裡,司空澈心裡就覺得不舒服了。
蘇洛甯此時亦是苦笑了一下,她是真不知道該替自己悲哀,還是替蘇芊雅悲哀。
想起以前,蘇芊雅總是刻意避開跟自己相似的一切,沒想到如今她卻竟是刻意模仿起自己來,這對她也算是一種懲罰和折磨吧。
蘇洛甯正是這般想着,一旁的司空澈卻是突然湊近了她的耳邊輕聲道:“我這個時候特别想找司空景打一架。
”
蘇洛甯聞言看着司空澈淡淡一笑,“你去吧,我不攔着你。
”
沒想到司空澈還真的扭頭就走,蘇洛甯一驚,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還真去吧。
”
司空澈聞言回身看着蘇洛甯,“你不是說不攔着我嗎?
”
“算了吧,今日畢竟是小殿下的滿月宴。
再說了,你還嫌别人嚼舌根嚼得不夠嗎?
暴力解決不是個明智之舉。
”
司空澈卻是覆上蘇洛甯的手,輕聲道:“放心吧,我沒有那麼莽撞,你還信不過我嗎?
”說着,就是轉頭對寄雨道:“你扶着甯兒去看小殿下,我再去跟太子殿下聊兩句。
”
蘇洛甯知道司空澈此時心裡不爽,不讓他發洩一下,他心裡就憋着一股氣,便是輕輕點了點頭,“行了,你去吧,但是别鬧得太大。
”
眼看着司空澈走遠,蘇洛甯這才由寄雨扶着去了太子妃的房間。
聽聞侍女通報說澈王妃來了,屋裡的一衆人都是不由朝着門口看去,見得蘇洛甯走進來,那些官家夫人都是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歎,所以說果然有一張漂亮的臉還是挺重要的,你看人家澈王妃就算懷着孕,大着肚子,照樣還是好看的。
而薛涵泠看着蘇洛甯的目光裡則是隐藏了嫉妒和不甘的,本來她今日是精心打扮過,想讓别人看到光彩四射的自己的,沒想到還是被大着肚子的蘇洛甯給比了下去,今日自己才是主角好嗎?
皇後此時正抱着那小殿下輕哄,見蘇洛甯進來了,便是把那仍在啼哭不止的孩子遞到了太子妃的懷中,迎着蘇洛甯走了過來,目光掃過她的肚子,不由含笑道:“眼看着你肚子裡這個也快要出來了,本宮這一下就多了兩個孫兒。
”
蘇洛甯聞言淡淡一笑,“還得一段日子呢。
”自己可不想早産。
薛涵泠此時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兒,在蘇洛甯進來之前,皇後還抱着自己的兒子耐心地哄着,怎麼蘇洛甯一進來,皇後就全關注起她肚子裡的孩子了。
想到這裡,薛涵泠也不由看向自己懷中仍在啼哭不止的小嬰兒,眸中也閃過一絲不耐煩,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兒,一直哭到現在了。
她不知道,皇後也是因為這孩子在一直在哭,怎麼都哄不好,才生了不耐煩的心思。
當着這許多貴胄夫人的面,孩子一直在哭,她也覺得臉上有些過不去,雖說這天底下所有剛出生的孩子都是愛哭的,可她也沒見過像烨兒這般愛哭的,竟是怎麼哄都不管用,自從自己來到這裡,他就一直在哭。
這樣的孩子還真不像是一個皇長孫的樣子,哪有一個男孩子這般喜歡哭的,簡直比女孩兒還嬌弱。
估計是在娘胎裡被驚吓到了,所以出生之後也這般愛哭,容易受到驚吓。
這時候隻見蘇洛甯緩緩走到太子妃的身邊,看着她懷中的孩子,含笑輕聲道:“小殿下長得真漂亮,不過,怎麼哭得這麼厲害?
太子妃還真是夠有耐心的,要是将來我的孩子生下來也是這麼一直哭,那我可真會受不了。
”說着,蘇洛甯就要伸手去摸那孩子的臉,薛涵泠見狀,不由抱着孩子趕緊往後一躲,蘇洛甯的手就這樣停在了空中。
旁觀的衆人不由都是驚訝不已,這太子妃跟澈王妃……但是往澈王妃的臉上看去,卻并不見絲毫尴尬的神色,而是緩緩收回自己的手,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皇後眸光一沉,正要開口說些什麼,隻聽得外面響起嘈雜的聲音,皇後不由轉而問道:“外面這是怎麼了?
”
聽聞這話,皇後身邊的宮女連忙道:“奴婢出去問問看。
”
不多時,那宮女複又回來,對着皇後道:“是太子殿下和澈王殿下要比試武藝,府裡的人都去看呢。
”
皇後聞言不由皺眉,這兩個人又是怎麼了,但是當着這許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說什麼,便是道:“這兩兄弟又不知道在胡鬧些什麼了,本宮也過去看看去。
”
既然皇後都走了,那些夫人們也都是跟着一起去了,蘇洛甯淡淡掃了一眼那太子妃也是邁步走了出去。
薛涵泠見狀,也是把懷中的孩子交給一旁的嬷嬷照看,緊跟着走了出去。
待皇後她們一行人到達的時候,司空澈和司空景已經交上了手,皇後便是命自己的宮女召了太子身邊的貼身護衛來詢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太子殿下怎麼突然和澈王殿下過起招兒來了?
”
“是澈王殿下說有許久沒有跟太子殿下切磋過武藝了,今日突然就有了興緻,想要跟太子殿下比一場,太子殿下答應了,所以就……”
皇後一聽這話,也就放心了,有這樣一個理由,倒也不至于讓别人看笑話。
皇後心裡隻以為他們兩個是因為前段時間太子妃給澈王妃下藥的事情才打起來的,畢竟澈王妃差一點因此流掉了孩子,而太子妃則是早産,烨兒不僅身子弱,似乎還留下了容易受驚的毛病。
這個恩怨算是不小了,兩個人心裡肯定都是憋着一股火兒,如此動手也不算突然了。
然而在一旁站着的蘇芊雅心中卻是明白,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為了之前的事情而動手,而是因為……想到這裡,蘇芊雅的一雙眼睛不由看向站在那裡表情平靜的蘇洛甯。
澈王殿下這般突然提出要跟太子殿下切磋武藝,不就是因為剛剛看到自己打扮得跟蘇洛甯很相像嗎?
他心裡會産生什麼樣的聯想,也很容易猜到了。
然而,看明白的不僅僅是蘇芊雅一個人,還有太子妃薛涵泠。
最近太子殿下日日宿在雅側妃的房裡,不就是因為……蘇芊雅刻意打扮成了蘇洛甯的樣子嗎?
這個蘇芊雅還真會利用自己的優勢,不過聽說她在蘇府的時候,是很不喜歡蘇洛甯的,還曾經跟她作對,她竟也能下得決心去模仿蘇洛甯。
但是不可否認,她這一招真的很厲害,太子殿下最近一回府就會去她的房裡。
這也讓薛涵泠産生了另一種擔憂,再這樣下去,蘇芊雅很快就能懷上太子殿下的孩子,到時候殿下會不會愛屋及烏,更寵愛那個孩子?
旁觀的衆人各有各的心思,司空澈和司空景卻是你來我往,對打正酣,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兩人都沒有留情,一招招一勢勢全都是用盡全力。
然而,這般對比,形勢就慢慢明朗下來了,太子殿下這些年一直都在忙着朝政之事,武藝多有疏忽,而司空澈卻是一日不停歇的,他的功夫自然是要在司空景之上。
此時的司空景隻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
司空景一邊暗訝于司空澈這些年武藝的增長,一邊懊惱于自己處于下風的局勢,此刻的司空澈簡直就是在耍着自己玩兒,這種感覺讓司空景格外地咬牙切齒。
而今日這小殿下的滿月宴,司空宇、趙明朗和司空隽也都是來了的,此刻他們三人站在一起,不由小聲嘀咕着,“今日澈這是怎麼了?
怎麼突然就正面跟太子殿下交起手來了?
還擔心别人沒有閑話說啊?
”
聽得司空宇這樣說,趙明朗也覺得有些奇怪,這些年澈一直都是把自己收着的,從不輕易外露他真正的實力,怎麼今日跟太子殿下這般對打,竟是露出了他真正的實力?
而且看起來,澈似乎……在發洩什麼?
司空隽聞言,目光落在司空景的身上,隻淡淡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必要擔心别人傳什麼閑話了,現在朝堂上下誰不知道他們兩個對立的關系?
”
而此時隻見司空澈眸光一沉,不再耍着司空景玩兒,而是伸手扼上了他的喉嚨,四目相對,隻聽得司空澈低聲道:“皇兄,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有些東西我可以任你偷了去,但有些東西是你碰不得的,所以說,你就别再妄想了。
你也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性子,若是把我給惹惱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
說完這句話,司空澈就是松開了司空景的脖子,腳下退開了一步,沖着司空景拱手道:“皇兄,承讓了,得罪,得罪。
”
司空景輸得這般狼狽,心中當然是惱怒至極,但是當着這麼多賓客的面他也不好發作,隻沉聲應了一聲道:“無妨,切磋而已。
”
司空澈聞言灑然一笑,便是朝着站在那裡旁觀的蘇洛甯走了過去,等他在蘇洛甯的身邊站定,隻聽得蘇洛甯低聲道:“怎麼樣?
這下心裡舒服些了?
”
“比之前好了那麼一點點吧。
”
這個時候隻見得皇後站出來含笑道:“你們兄弟兩個也真是的,都是做了父親的人了,還這般小孩子氣,好端端的,非要比試武藝做什麼?
竟是把我們今日的主角都給冷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