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聲音,坐在前廳裡的這幾人瞬間都站起身來,下意識地就往外面看,而那聲音還在不斷地往他們這裡傳來,“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而此時蘇之牧和蘇夫人已經迎了出去,還未等他們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可不正是已經離家出走了一天一夜的蘇绮蔓嗎?
蘇夫人先是沖出去抱住了蘇绮蔓,開口時聲音裡已經帶着些哭腔,“你怎麼樣?
那些人有沒有傷了你?
”蘇夫人一邊說着,還一邊上下打量着蘇绮蔓。
而蘇绮蔓聽聞此言,面上卻是露出疑惑之色,“那些人?
母親指的是誰?
”
“綁架你的人啊?
對了,你妹妹呢?
甯兒呢?
她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
“綁架?
”蘇绮蔓的語氣很是不解,“沒有人綁架我啊,甯兒她怎麼了?
不在家裡嗎?
”
聽到蘇绮蔓這話,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沒有人綁架,這是什麼意思?
此時前廳裡的所有人都已經走了出來,個個都是眼睛盯着蘇绮蔓,蘇老爺子聽了蘇绮蔓這話之後,心中已是駭然,“你剛剛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人綁架你?
那你為什麼一天一夜了都不回家?
”
“我……”蘇绮蔓此時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來。
蘇老爺子卻是急了,怒聲道:“都到了什麼時候了,還不快實話實說!
”
“我……昨天晚上父親和母親說一定要我在同州尋一門親事,不讓我跟他們一起回京去,更不同意我跟彥哲的婚事,所以我一氣之下才離家出走了。
”
“那我們這般翻遍了全城找你,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為何不回家來,這一天一夜你都在哪裡?
”
看着所有人都這般神情嚴峻地看着自己,蘇绮蔓也隐約感覺到估計是事情鬧大了,此時也不敢再隐瞞,便是如實應道:“昨天晚上我離家之後,就尋了一戶人家住下,我……我是想着,想讓父親和母親着急一下,就不會再逼我了,所以才……”蘇绮蔓本來也就是仗着自己是父親和母親心頭的寶貝,知道自己負氣離家一定會讓他們十分擔心,說不定還會後悔跟自己說那樣的話,而自己堅持的時間越長,父親和母親就越容易對自己妥協。
所以,為了達到讓蘇之牧和蘇夫人對她妥協,不同意她跟柳彥哲的婚事,蘇绮蔓明明知道蘇家的人尋遍了全城在找自己,依舊隐藏着沒有露面,她的目的就是要讓蘇之牧和蘇夫人後悔。
如果後來沒有發生勒索信的事情的話,蘇绮蔓的計劃會非常順利,蘇之牧和蘇夫人已經後悔了昨天晚上跟蘇绮蔓說的那些話,他們在等待蘇绮蔓的消息的時候,也曾經想過,如果蘇绮蔓能夠回來的話,她想要回京跟柳彥哲成親,也便随她去了。
而這個時候,蘇之牧卻是揚起了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蘇绮蔓的臉上,這清脆的響聲,隻震得蘇绮蔓耳邊一陣嗡嗡作響。
她整個人霎時間就懵了,不由擡眸震驚地看向蘇之牧,而蘇之牧臉上的怒氣猶是未減絲毫,“你怎麼不幹脆死在外面呢?
也省得你妹妹為了救你而去冒險,蘇绮蔓,我告訴你,如果這次甯兒不能平安回來的話,你也永遠别進蘇家的大門了!
”
自己怎麼就生出了這樣一個女兒了,為了讓自己的父母妥協,故意離家不歸,還害了自己的親妹妹。
“甯兒到底怎麼了?
”蘇绮蔓被蘇之牧狠狠打了這一巴掌,可是她還是不明白這到底跟蘇洛甯有什麼關系。
此時,一旁的蘇夫人含淚道:“有人寫了勒索信來,說是他們綁架了你,指明要你妹妹一個人拿着荼梧玉佩去交換。
可是你妹妹回同州的時候,身上根本就沒帶那玉佩,為了救你,她還是隻身去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會對她怎麼樣。
”
真是作孽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绮蔓明明就沒有被綁架,那寫信過來的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如今已經很明顯了,他們的目的就是甯兒,他們會把甯兒怎麼樣?
殺了嗎?
蘇夫人越想越害怕,那眼淚也像是斷了線的珠子,“這可怎麼是好,早知道這樣的話,當初就算拼着一死也不能讓甯兒獨自一人過去啊。
”
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們現在根本連蘇洛甯在哪裡都不知道,更逞論去救人了。
而一旁的蘇绮蔓聽聞這話,亦是被吓得不輕,下意識地就開口道:“可是我根本就沒有被綁架,哪裡來的綁匪啊?
”
“你還有臉說?
如果你一早就回家來,哪裡有這麼多的事情?
鬧得滿城風雨也就罷了,如今還把甯兒給搭了進去,要是甯兒出了事情,你的這一條命能賠得起嗎?
”
蘇绮蔓此時面如土色,她也是被吓得不輕,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她隻是想着吓一吓自己的父母,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決心,迫得他們對自己妥協,可是她沒有想到會突然冒出來一幫什麼綁匪來,還把蘇洛甯都給牽扯進去了。
一想到,蘇洛甯獨自一人去面對那些人,想必是兇多吉少,蘇绮蔓的腿都軟得要站不住。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可是謝允嘉此時卻沒有功夫聽他們在這裡說這些廢話,這個時候已經确信那幫人根本就沒有綁架到蘇绮蔓,他們的目标就是蘇洛甯,無論那些人拿不拿得到贖銀,他們都不可能會放過蘇洛甯的。
“我想,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還是盡快找到洛甯比較重要,我先帶着人去綁匪說的地方找找看。
”
謝允嘉說完之後,就要走,卻是被寄雨給喚住,“謝公子,請留步。
”
謝允嘉聞言轉頭看向寄雨,卻見寄雨正看着他道:“小姐在出發之前早有準備,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免得破壞了小姐的計劃。
小姐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情,我們隻需要在這裡安靜等着小姐的消息就是了。
”
此時的寄雨在這許多人當中看起來是最鎮定的一個,聽到她說這樣的話,一時間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謝允嘉聽了寄雨的話之後也果真是停了下來,是的,他了解蘇洛甯,知道她不是一個毫無準備就去做事的人。
如果說她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自己這個時候過去的話,萬一破壞了她的計劃,那就不好了。
見得謝允嘉停住了腳步,其他人也都是安靜下來,這時候蘇老爺子才是發了話,“好了,都回來坐着吧,目前的情況,我們除了坐着等消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
聽到蘇老爺子這樣說,其他人都是回到廳内坐下,隻有蘇绮蔓跟着大家一起走進來,卻也不敢跟其他人一樣落座。
她心裡很清楚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她自己給作出來的,這個時候大家不追究她就已經夠好的了,她哪裡還敢坐下啊?
見蘇绮蔓在那裡站着,蘇之牧隻是瞪了她一眼,也再沒有去看她了,蘇绮蔓自知理虧,也隻在那角落裡老老實實地站着。
而此時的蘇洛甯已經被帶到了一個山洞之中,眼前遮着厚厚黑布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刻身處何處,直到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她才是渾身一凜。
“好久不見了,澈王妃。
不對,現在應該叫你皇後娘娘了。
皇後娘娘,别來無恙啊。
”
那人話音落下的同時,遮在蘇洛甯眼前的黑布也已經被人給扯了下來,蘇洛甯不由微微眯起眼睛,等她适應了這山洞中火把散出的光亮之後,這才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
“閣主,你也别來無恙。
”
那蝶姑娘見蘇洛甯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的神色,不由微微皺眉看着蘇洛甯,“你見到是我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驚訝于綁匪會是自己嗎?
蘇洛甯聞言卻是淺淺一笑,“我這個人從小到大經曆了不少的事情,已經很少有什麼事情能讓我驚訝了。
”事實上,在來這裡之前,她就已經猜測這件事會跟自己之前見過的那個鳴瑤閣閣主有關了。
毋庸置疑,他們根本就是沖着自己和荼梧玉佩來的,而這個鳴瑤閣又是跟前朝皇室有關的,他們是最有嫌疑的。
所以,此時蘇洛甯看到眼前的人是那個鳴瑤閣的閣主,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聽到蘇洛甯這話,那蝶姑娘微微眯起眼睛審視着蘇洛甯,而此時蘇洛甯亦是打量了一下周圍,就目前她看到的來說,對方的人并不多,隻有五六個女子,她們身上都穿着相似的衣服,大約是之前鳴瑤閣的漏網之魚。
“皇後娘娘果然有膽量,倒真的一個人過來了。
”
蘇洛甯卻仍舊笑着道:“你不是早就料到我會答應你的要求,一個人過來嗎?
”
“廢話不多說了,我要的東西呢?
”那蝶姑娘湊近了蘇洛甯沉聲問道。
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本來主上隻讓自己盯着蘇洛甯,沒有想到卻讓自己找到這個機會。
她知道那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對主上來說很重要,那是他身份的象征。
荼梧玉佩多年之前失落,主上一直都在尋找,隻是沒想到荼梧玉佩沒找到,自己竟把雀松玉佩也給弄丢了。
盡管主上嘴上一直沒有說,但是她知道,在主上的心裡一定是在責怪自己。
她也一直想着要怎麼樣才能幫主上把雀松玉佩和荼梧玉佩和拿回來,這一次終于讓她尋着這個機會了,不止是玉佩,現在就連祈靈國的皇後娘娘都在自己的手上了。
有蘇洛甯在,那司空澈還有什麼是不會答應的,哪怕是開口要他的皇位,他隻怕也是肯的。
“我姐姐呢?
”蘇洛甯反問道。
“你把玉佩給我,我自然會放你姐姐走。
”
“你要先讓我見見我姐姐,我才能信你。
”
那蝶姑娘聞言不由冷笑一聲,“你認為你人都已經到了這裡了,我還能什麼事都由着你嗎?
你在别人面前是皇後娘娘,在我這裡可不是。
你現在可是獨自一人在這裡,我們想對你怎麼着,就怎麼着,你可沒有說不的權利。
”說着就對旁邊她的屬下道:“從她身上搜出玉佩來。
”
“先等一下。
我姐姐根本就沒有在你們手上是不是?
”
原本已經背過身去蝶姑娘,此時聞言又是轉身看向蘇洛甯,笑着道:“你現在才明白過來啊?
晚了。
人家都說皇後娘娘如何如何聰明,我看倒也一般,如果你真的聰明的話就應該提前想到,我不過是借着蘇家大小姐,也就是皇後娘娘您的親姐姐引您上鈎而已,是您自己蠢,還真的獨自一個人送上門來了,您說這能怪我嗎?
”
這蝶姑娘越說,臉上殘忍的神色就越重,她至今還清楚地記得,當初彭州嶽西縣的時候,他們夫妻兩個是怎麼對自己的,整個把自己給騙得團團轉,完全就是在耍着自己玩兒。
司空澈啊,司空澈,你當時不是騙我騙得很開心嗎?
如果這個時候你知道你最心愛的女子在我的手上,你會不會後悔當初對我做出的事情?
這蝶姑娘自認自己的媚術無人能敵,可是那日卻在司空澈的面前慘敗,還被司空澈的手下給擒住,要不是司空景當時跟司空澈争功,非要司空澈把自己交給他,說不定這個時候自己都已經不在世上了,她怎麼能不恨司空澈呢。
雖然她沒有辦法動司空澈,但是能把蘇洛甯給抓在手中,要比抓到司空澈有用多了。
“是,這一次我認栽,是我自己考慮不周。
不過我想知道,你們打算把我怎麼樣,你說你是大曆王朝皇室的後人,如果你的目的是複興大曆王朝的話,你是想要……利用我來威脅皇上,讓他交出皇帝的位置?
可是這樣也不現實吧,雖說皇帝是天子是一國之君,但也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聽他的,下面還有那麼多的王公大臣,他們怎麼可能同意讓皇上把皇位傳給一個外姓人,那景王殿下首先第一個就絕對不會同意。
”
隻見得那蝶姑娘冷哼一聲,“景王殿下?
他自己被人利用了都還不知道呢。
”
“被誰利用?
”
“皇後娘娘,您就不用跟我在這裡拖延時間了,您就算再怎麼拖延也沒用,不管是人還是玉佩,你都得給我留下。
”說着就是沉聲吩咐一旁的人道:“還愣着幹嘛,給我搜。
”
而這個時候,蘇洛甯卻是蓦地開口道:“不用搜了,我身上根本就沒有帶荼梧玉佩。
”說着,她擡眸看向那蝶姑娘,“而且,我猜,你也根本不是什麼大曆王朝的皇室後裔。
”
“胡說!
我若不是大曆王朝皇室的後裔,我身上又怎麼會有那雀松玉佩?
”
“如果你真的是大曆王朝皇室的後裔,那荼梧玉佩對你來說應該是很珍貴的東西才對,你早就自己動手從我的身上搜了,怎麼可能讓自己的下人染指呢?
看得出來你對荼梧玉佩也并沒有多麼珍視。
”
那蝶姑娘狠狠瞪了蘇洛甯一眼,之後道:“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來操心。
”
“讓我來猜猜看吧,你根本就不是大曆王朝皇室的後裔,你手裡之所以會有雀松玉佩,要麼是你無意間得到的,要麼就是有人特意給你的。
如果說你是無意間得到,從而興起了要推翻當朝皇室的念頭,這未免有些無稽之談,不是我太小瞧了閣主你,你自己心裡應該也很清楚吧,就憑你鳴瑤閣的這點人,靠着媚術籠絡人心,想要撼動司空氏的江山無異于蚍蜉撼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你又熱衷于這樣的事情,就說明,你身後還有别的勢力,而那個勢力才是真正的大曆王朝皇室後裔的勢力,你不過是他的一個爪牙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