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荊湖南路的土地,衛家軍的所有人都有一種到了家的感覺,不少人激動的落下了眼淚,或許他們曾經來自于全國各地,可是當他們成為災民之後來到了這裡之後便有了新的家新的根腳,這裡的一切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深深的印刻在他們的骨髓裡,将會随着他們的生命一代一代的傳遞下去。
“傳令各部,加速前進,叫大夥再忍忍,我們……..就快到家了”提起家這個詞的時候布楚的鼻子也是忍不住一酸,離家兩個多月了,不知道小芹菜和李心喻有沒有想自己,不知道自己唠叨的母親臉上有沒有又長出新的皺紋,不知道自己憨厚的父親是不是還是一如既往的會做桌好菜歡迎自己歸來,還有自己那年邁的老師,這些日子獨自扛着整個伯紀縣的重擔會不會有些憔悴,若不是自己的身後同樣跟着一大群要照顧的人,他恨不得揚起手中的馬鞭即刻就跑回自己那樸實但是溫暖的小屋中聽着母親的唠叨。
可是他不能,因為他不再是一個人,自從來到這個朝代之後發生種種都已經完全改變了他的命運,現在的他即便想要平凡也變得不可能了,衛家軍,伯紀縣這兩個名字都牢牢的壓在他的身上,他不來扛,誰來?
舒了一口氣,吐掉對家的想念,布楚繼續在隊伍之中來回巡視,讓每個人都能看到他的臉,看到他和他身後的一幹将士,這樣他們就會覺得安心,因為這些人在一路上無數次證明他們和那些大宋地方軍隊不一樣,不會在危難的時候抛他們遠去,隻會把所有的危險都扼殺在觸碰到他們之前,無論是山匪還是流寇,都不再是他們害怕的理由,而這一切隻因為那個年輕人,那個給了他們希望并且用心守護的年輕人,所以整支龐大的災民隊伍中沒有人不敬佩這個年輕人。
隊伍很好,災民雖然數量越來越多,但是他們是懂得感恩的一群人,知道自我約束好自己,這點讓布楚省了不少心,隊伍在荊湖南路内又前行了一天,到了夜晚的時候秋風寒冷,不宜再強行趕路,布楚就下令在一座山的背風處安營紮寨,埋鍋做飯,每當到了這個時候,也是整個隊伍最熱鬧的時候,大人小孩幸福的捧着自己的飯碗排着隊等着飯食,待吃飽之後不願意睡的還可以看看戲聽聽曲什麼的,至于表演的人自然也是災民,是布楚特意下令将隊伍中有這方面經驗的人集中起來在閑暇的時候給大夥添加些精神上的滿足,而且布楚海親自根據後世的一些小品民謠之類的改編了一些作品讓戲班子去唱,其内容都是引人向上給人希望正能量,再加上風趣幽默的表演方式這種叫做小品的表演一時間風靡了整個災民隊伍,大人小孩沒有不愛看的。
布楚巡視完之後便找了一塊空地躺在地上看星星,李武也學者他的樣子躺着,不過他的性格注定看不久,不一會就開口跟布楚答話道“将軍,再有一天咱們就到家了吧”李武興奮的跟在布楚身後問道,布楚點了點頭笑着反問他:“怎麼樣,你哥哥被我送去嶽元帥身邊,你想不想他,你們兄弟自幼一起長大,現在一南一北分離甚遠,你怪不怪我”,李武憨憨的笑了一下道:“想是自然想的,但是不怪将軍,俺哥說了,将軍讓他留下是信任他,也是給他鍛煉的機會讓他在嶽元帥身邊學本事的,也囑咐過我,他跟着嶽元帥,我跟着将軍,都要好好學本事,好好保護自己的家人。
”
“嗯,不怪就好,你哥說的對,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家人呀。
走吧,早點回去休息,明天天一亮咱們就回家!
”布楚笑着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剛準備轉身,面色突然一變,猛的趴下,連帶着從地上站起來一半的李武也再度被他壓了下去,嗖的一聲響,一根利箭幾乎是擦着布楚的後背平飛出去,瞬間就沒入了前面的土地裡,李武也反應了過來,張開就是一吼:“有刺客!
”随後迅速的從地上翻滾到一顆巨石後面隐藏起來,布楚也不遲疑,和李武幾乎同時閃進了巨石的庇佑之内。
二人将身子緊緊的靠在巨石上一動也不動,方才他們已經試過扔了一把幹草出去,結果在幹草飛出去的瞬間就起碼有三隻箭矢洞穿而過,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是什麼人想要殺他們,可那把被箭矢攪的漫天飛舞的幹草已經說明他們正在被暗處的敵人牢牢鎖定着,隻要敢再露出半點身子,下一刻就是利箭穿身的下場。
布楚和李武對視一眼,都有着讓對方不要輕舉妄動的意思,方才李武的一嗓子有刺客,已經起了作用,衛家軍那邊起碼有上百人沖了過來,剩下的人則是立刻約束着百姓聚集起來,隻要他們再堅持片刻衛家軍的人手一到,到時候是誰躲起來還不一定呢,對面隐藏的刺客似乎也意識到了這種情況,遠程攻擊無效之後,布楚和李武就聽到兩聲輕微的落地之聲,想來應該是按捺不住準備下來動手了。
李武和布楚再度對視一眼,身體緊繃起來,點了點頭互相注意着對方身後,隻待有人出現,就會立刻發起狂暴的進攻。
可二人等了幾個呼吸外面卻沒動靜了,也許是衛家軍的人距離已經很近了,對方沒有把握退去了,布楚再度丢了一個土塊出去,也沒箭矢射來,不由松了口氣,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二人還是老老實實的縮在巨石後面一直等到衛家軍的人把這裡牢牢護住才面色陰沉的從巨石後方出來。
衛家軍這邊是趙銘親自帶隊趕來的,一到這裡看到地面上幾隻利箭就知道情況大概是什麼樣子了,不過他也沒有輕舉妄動,先叫人把這裡圍了起來,才派人通知秦柱速度帶着偵察營偵查刺客的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