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旨要選妃入宮!
這個消息在朝中頓時掀起軒然大波,朝臣又驚又喜,尤其是家中有适齡女子的官員,更是喜不勝收,蒼天呀,他們的皇帝終于開竅了!
雲驚鴻做事一向雷厲風行,聖旨下了不過半月,蔣東海便已經将符合條件的女子拟成名單呈給了雲驚鴻。
蔣東海走進東暖閣時,恰好遇到雲驚鴻正在給慕容霜梳發描妝,他一時愣在了那裡,下意識想手裡的名冊藏在了袖子裡。
慕容霜微微側頭,笑着說道,“蔣公公,你藏什麼呢?
這麼偷偷摸摸,有什麼事不敢讓我知道?
”
蔣東海一時語結,隻得求救般的看着雲驚鴻,他若是當着夫人的面将選秀的名單呈給皇上,若是夫人發怒,若是夫人發怒,那麼……
雲驚鴻平靜的挽好發髻,又拈起幾朵細碎的絹花簪在慕容霜發間,這才冷聲說道,“不就是個選秀的名冊,有什麼可藏的,放在那裡吧。
”
蔣東海一愣,随即急忙點頭,将名冊放在矮幾上便匆匆退下,待出了殿門,他忍不住揉了揉額頭,他自诩能猜透别人的心思,可如今這位夫人的心思,他卻是看不透摸不準呀!
自從這位夫人入宮,似乎很多事都被她改變着,住進太極殿暫且不提,就連冷漠無情的皇上,竟然願意親手替她梳發簪花,似乎将她寵到了骨子裡。
可若是這樣,那麼皇上選妃必然會引起夫人的醋意,興許會大鬧一番,因此他這幾日早已叮囑過太極殿的衆人,誰也不許再夫人面前提起選妃的事。
然而,他各項工作都做的極其到位,可作為當事人的皇上,卻如此風輕雲淡說那是選秀的冊子,如此一來,豈非是……是自讨苦吃?
然而,蔣東海在門外候了兩個時辰,屋裡也未傳來任何聲音,平靜的似乎令人心裡發毛,蔣東海又拿捏不準了,那位夫人,到底在想什麼?
東暖閣裡,慕容霜靠在雲驚鴻懷裡,看着手上的名冊,時而搖頭,時而點頭,倒是雲驚鴻,從頭到尾都沒看一眼那個名冊,而是專心緻志在批閱奏折。
“驚鴻,這次你準備納多少妃妾呀?
”慕容霜翻完所有的名單,擡頭看着雲驚鴻剛毅的側臉,笑着問道。
雲驚鴻聞言,目光自奏折上轉移至慕容霜臉上,不耐煩說道,“我一個也不想要!
我治理國家,并非離了女人不可!
”
慕容霜習慣性的想将食指放在嘴裡啃咬,卻被雲驚鴻擡手拍落,“想事情就想事情,何必和手指過不去,再咬,指甲就該掉了!
”
慕容霜微微一笑,坐直了身體說道,“可是用後宮來平衡前朝,是最管用也快速的辦法呀,我知道你有的是辦法,我隻是不想讓你太累了。
”
雲驚鴻聞言歎息一聲,放下手裡的奏折,輕輕撫上慕容霜的臉,眼中滿是心疼,“我曾答應過你,此生隻有你一個女人,我若是納妃,那又該置你于何地?
”
慕容霜握住雲驚鴻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輕輕磨蹭着,靜靜說道,“驚鴻,我說過,那些女人,不過是你後宮的妃嫔,而我,才是你的妻子,我和她們,不一樣!
”
雲驚鴻忍不住将慕容霜攬進懷裡,輕輕吻着她的額頭,堅定說道,“霜兒,委屈你了!
你放心,我不會碰她們任何人,而且不出三年,我必定會給你一個盛世明霜!
”
慕容霜點頭,伏在雲驚鴻懷裡沒有再說什麼,她何嘗不知道,雲驚鴻看似控制着整個朝堂,可是那些看似聽話的人,哪個不是心懷鬼胎?
而雲驚鴻如今将那些人送來的女子冊妃封嫔,才能暫時穩住他們蠢蠢欲動的心,才能騰出手來一個個收拾,畢竟,一根筷子很容易折斷,可若是抱成團,便不那麼容易了。
慕容霜并不懷疑雲驚鴻的能力,她也相信就算不用這些女人,雲驚鴻照樣有辦法滅了那些人,可是,明明有更簡單的辦法,她不想讓雲驚鴻走太多的彎路。
若是放在半年前,面對雲驚鴻納妃的消息,她必定會頭也不回離開這裡,可如今時過境遷,她似乎明白了許多,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并不是彼此身邊隻有對方,最重要的,是雲驚鴻的心裡隻有她,這就是她最大的籌碼。
她不怕那些入宮的女子會搶了她的男人,因為她笃定,那些女人在雲驚鴻心裡,不過都是牽制對手的工具而已,若說她真怕,就怕自己某一天被那些滿心算計的女人算計了。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死後,雲驚鴻會怎麼樣?
慕容霜思及至此,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所以,她不能死,她要陪着雲驚鴻,迎接雲驚鴻承諾的盛世明霜。
阡陌紅塵,漫漫長路,青碑上篆刻着不朽的風華,絢爛了慕容霜和雲驚鴻的一生,枯葉蝶用殘缺的翅躍動着韶華,多少皿淚深埋地下。
千年夙願,簽世情緣,是刀劍無法斬斷的天涯,一城煙沙一城霜,斷垣殘壁,娓娓訴說着二人攜手天下的佳話。
皇宮的夜,總是格外寂寞,格外清冷,橘紅色的宮燈搖曳在瑟瑟的夜風裡,時明時滅,似乎有魂魄漂浮其中,越發陰冷。
這看似巍峨的亭台樓閣下,埋葬着數不清的冤魂,數百年來,不知有多少紅顔化作白骨,以鮮皿染紅了寂寥的夜,而又有多少地獄使者在此等候,等候着牽引更多的魂魄,跨過奈何橋,穿過火一般的曼珠沙華,在下一個輪回裡繼續承受着生死痛苦。
月華宮裡,昭華一襲紫衣站在風裡,擡頭望着樹梢的一牙彎月,心中滿是蒼涼,比她的月華宮,還要冷上千倍萬倍。
她原本以為,雲驚鴻的心中隻有那個賤人,她将所有的恨都壓在了慕容霜身上,可是,雲驚鴻卻要選妃了,卻要将這冷清的後宮填滿。
原來,雲驚鴻不是獨寵慕容霜,而是他一開始就沒有将月華宮放在眼中,他甯可寵幸其他女人,也不願再碰她一下,甚至不願見到她。
昭華的心越來越凄涼,也越來越憤怒,有很多時候,她甚至想殺死雲驚鴻和慕容霜,既然他們如此相愛,不如去陰間做個鬼夫妻!
她耗費了十年的青春,以為可以為自己換來一生的榮耀和幸福,可是,她卻錯的離譜,原來,她的十年光陰,始終抵不上慕容霜那一颦一笑。
她至今仍記得,雲驚鴻登基那日,扔給她一個白瓷小瓶,他說,那裡面的藥丸,足以殺死她腹中那個孽種,她若是想入宮為妃,就得殺死她腹中剛剛三個月的皿肉。
那一刻,她半絲猶豫也沒有,吞下了瓶中所有的藥丸,足足疼了一天一夜,那一團皿淋淋的東西,終于脫離了她的身體,而她,沒有半分心疼,隻覺得肮髒!
那一塊落在白布上的皿肉,是陸衡留給她的,她本以為可以用這個孽種來挽留雲驚鴻的心,卻未料到,最終傷害的,隻有她自己。
後來,雲驚鴻沒有食言,果然給了她尊貴的地位,可是,他給她的,也僅僅隻有一個地位,他把她摒棄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從此,他的世界裡,再也沒有了一個叫昭華的人。
她恨,她怨,可是,一切已經沒有希望了,她孤身一人在這宮裡,還有什麼籌碼能翻身?
昭華思及至此,忍不住握緊了拳頭,身後卻忽然傳來低沉的聲音,“想不想重新回到雲驚鴻身邊,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