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一章 商隊(下)
抛開熊老大的唠叨,趙掌櫃來到裴行儉的面前,還未說話便看到一邊盒子裡放着的那些鏡子,隻是因為角度的關系,他看到的隻是那些鏡子的一角。
可就算這樣,趙掌櫃的眼睛也是一亮,遲疑的問道:“少當家,這是……。
”
裴行儉并沒有解釋什麼,隻是随手從盒子裡抽出一面鏡子遞過去……。
“這,這是……”趙掌櫃看到鏡子的第一時間表現出遠超以往的興奮,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顫抖着将東西接過來,拿在手裡端詳了片刻,帶着顫音說道:“少當家這可是寶貝啊,有了這東西,咱們去高句麗就不怕敲不開那些高官的門。
”
趙掌櫃的反應有些出乎裴行儉的預料,愣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
”
“少當家,如果你早些把這寶物拿出來,在下就不為如何在高句麗運作的事情發愁了。
”趙掌櫃抱着那鏡子,愛惜的撫摸着,面上有惋惜也有激動,連啧了好幾聲才解釋道:“此寶就其本身來說怕是價值萬金,但他真正的價值卻不在其價格上。
”
裴行儉被趙掌櫃說的有些糊塗,看了熊家兄弟一眼,迷惑的問:“趙掌櫃,你仔細說說。
”
趙掌櫃将手裡的鏡子重新放回盒子裡,做了一個深呼吸道:“少當家,在下直說了吧,這件寶物的真正做用其實是當成禮物送人,而不是拿去發賣。
”
熊老大聽到送人二字立刻翻臉,‘哐’的一下把盒子的蓋子合上,鄙夷的譏諷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拿去送人?
敢情别人家孩子死不完是吧?
”
此時房間中所有人都知道,鏡子的價格絕對不會低,裴行儉和熊家兄弟還都指望着能依靠鏡子大賺一筆,結果趙掌櫃二話沒說,直接要把鏡子送人,這讓所有人都有些難以接受。
趙掌櫃也被熊老大說的有些尴尬,苦笑着搖搖頭對他解釋道:“熊護衛覺得自己會不會花掉自己十之一或者百之一的身價去買一面鏡子?
”
“這……”熊老大有些猶豫,最後搖搖頭:“老子又不傻,怎麼可能幹這種事情。
”
“不錯,道理就是如此。
”趙掌櫃指了指那盒子說道:“所以裡面的東西根本不可能賣得出去,反而會被一些高句麗的顯貴或者賊人惦記。
”
“那也不能拿着送人吧?
”熊二在一邊力挺自家兄弟,當然,他同樣不認為拿鏡子送人是好主意,每每想到此處就會覺得肉有些疼。
“送人也沒有什麼不好,隻不過是換一種方式來體現它的價值而已。
”趙掌櫃锲而不舍的解釋道:“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這次高句麗之行有逍遙王在少當家背後當靠山,高句麗人雖然不敢對咱們下黑手,但心裡卻未必會舒服,最大的可能就是出工不出力。
”
裴行儉眼中閃過恍然之色,沉吟着說道:“你的意思是拿這鏡子當禮物,讓那些高句麗高官覺得心中有愧,到時候心甘情願的主動幫助咱們?
”
趙掌櫃搖搖頭:“不,高句麗的官員絕對不會收中有愧,最多就是打消他們心中的不滿,讓他們從中感受到與我們合作的好處,也就是咱們通常說的欲想取之必先予之。
隻要那些高句麗官員收了咱們的東西,以後就不怕他們不替咱們辦事,而在高句麗,很多時候那些大貴族一句話要比我們說一千句,一萬句都要有用得多。
”
熊老大這個時候終于算聽白了,皺着眉頭嘀咕道:“不就是官商勾結嘛,說的文绉绉的有意思麼!
”
趙掌櫃沒有說什麼,顯然是不想搭理熊大這個‘二貨’。
裴行儉雖然頂着來高句麗開拓市場的名頭,但實際上卻有更重要的任務,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愁如何與那些高句麗的高官們拉上關系,如今有了趙掌櫃的提醒和解釋,終于讓他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于是擡起手止住還想繼續說些什麼的熊大,點頭說道:“趙掌櫃說的是,隻要我們與那些高官拉上關系,以後不怕他們不幫我們說話。
”
熊大本打算忍忍,但發現裴行儉也倒向趙掌櫃之後,頓時有些急了:“少爺,您該不會真的信了他的吧?
這,這東西可是老值錢了,就這麼送人多可惜啊。
”
裴行儉再次搖頭,笑着對熊大說道:“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老熊,這鏡子的價值不在于金錢,而在于稀有,拿它送人的确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完全可以通過其它方式從高句麗人手中把這個錢再賺回來。
”
熊老大撓撓頭,顯得無法理解裴行儉的話,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熊二拉住,最後隻能郁悶的跑到房間外面的台階上坐着畫圈,不去理會這件事情。
而裴行儉與趙掌櫃則又在房間裡讨論了一會兒,決定了十面小鏡子的‘去處’。
高句麗王城僞長安,金承佑早就聽人說過李慕雲派人來高句麗做生意的消息,一時間他又開始糾結。
說來李慕雲這人做事的确夠地道,做生意不吃獨食,倒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可這家夥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也着實讓人頭疼,他派來的人到底要不要見,将來會不會有麻煩,這同樣讓金承佑有些頭大。
而就在老金糾結着要不要與李慕雲派來的人合作時,門外管家推門走進了他的房間,手裡拿着一個精制的小盒子,兩隻手哆嗦着,臉上盡是惶恐之色。
”怎麼回事兒?
”金承佑皺了皺眉頭,不悅的問道。
管家顫抖的将盒子放到金承佑的桌上,定了定心神說道:“老爺,有一個自稱是大唐逍遙王弟子的年輕人前來拜訪,還特地送上禮物一份。
”
“李慕雲的弟子?
”金承佑心中猶豫着到底要不要見裴行儉,随手将盒子打開,然後他的一雙老眼就徹底凝固了,看着盒子裡的物件整個人石化當場,口中喃喃:“這,這是何物?
為何會将人照的如此,如此……”
第一次見到鏡子的金承佑如所有第一次見到它的人一般無二,瞬間被它倒映出來的清晰景物驚到了,一時間竟把裴行儉的事情忘的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