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府谷王嘉胤、漢南王大梁、安塞高迎祥、洛川不沾泥、楊六、綏德紫金梁、混天王。
。
。
起義有名号者共有約百餘部。
。
。
”内閣舉薦的新上任的兵部尚書王洽在蕭軒面前還是顯現出了一副精明幹臣的模樣,沒有像王在晉還有以前的兵部尚書那樣對陝北的事兒再次壓着,能拖就拖。
當然累計數以萬計參與,遍及陝北各縣的起義在此時壓也壓不住了。
陝西三邊總督楊鶴這時候在西北正在焦頭爛額,不過也不忘尚書陳奏:“内地流賊起于萬曆、天啟年間。
援遼兵丁陸續逃回,不敢歸伍,因而接聚搶掠,以漸蔓延。
不幸邊地亢旱四載,顆粒無收,京、民二運轉輸不繼,饑軍饑民強半從賊,遂難收拾。
”
這些事情倒也出乎蕭軒的意料。
按照蕭軒原本的想法,明末農民戰争當然來源于陝甘邊地多年以來沉重的負擔、各種矛盾的積累,當然還有這兩年以來嚴重的大旱。
現在才了解到不僅僅是陝北,即便是北直隸與山東等地此時也并不太平了。
朝中吏部尚書王永光、戶部尚書郭允厚等一杆重臣在議事的時候意見倒是比較統一:“以撫為主,剿撫并用”
蕭軒此時當然明白這無濟于事,就此時整個大明的财政體系還想學兩宋那一套?
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此時的蕭軒聽到大規模的農民起義之後底氣反而更足了起來。
因為蕭軒一開始就不是從一個王朝的皇帝的角度來思考這些事情的,而是從整個舊體系的造反者的角度來考慮這些事情的。
明末農民起義不是自己的負擔,而是自己的強援,在總攤牌的情況下,農民軍的力量壯大一份,反對關外政權及其“買辦勢力”乃至各路反動派的力量就強大一分。
因為滿軍實在太強了,太牛叉了。
那最後三國殺的格局當然是各路反對派武裝不得不與滿洲為敵?
自己現在暫時恐怕還不是那隻“出頭鳥”,尤其是在自己在必要可以根本不跟某些人講什麼君臣之禮直接掀桌造反的情況下。
正所謂“某些人有通外賊掀桌的風險”自己也就有“通内賊掀桌”的手段。
在必要的情況下,預期自己與這些牛鬼蛇神們虛與委蛇,還不如直接攤牌形成一六四四年那種局面了。
因此此時的蕭軒并不顯得怎麼急切,反而用不屑一顧的态度笑道:“以撫為主?
呵呵。
不知道現在咱大明能拿出多少錢來,你們不會是盯上了宮中乃至近衛軍中的内庫了吧?
或者還是從各地新增撫饷。
除了剛才你們有人提出的減免陝北的遼饷還有秋糧之外,朕倒是有個法子,不知道你們願意聽不願意聽。
。
。
”
蕭軒這種似乎完全置身事外的口吻完全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一時間很多人默不作聲起來。
“就是拿出每年一百萬兩銀子出來安撫這些鬧事的百姓,朕敢保證。
先不說以咱大明如今這官吏體系中間會有多少浪費成本,到那些人乃至下面人的手中能有幾成。
即使能安撫這數萬人,恐怕絕對會有更多的人為了求利铤而走險。
你們不要當朕是沒有什麼經驗的新皇。
登基以來,朕可是有過天授的。
朕出巡的時候,見過北直隸的田地,并不算大災的年景一年的收成也不過六七十斤。
朕聽說環太湖蘇州一帶,年景不算太差一畝地能收三四百斤米,這還是按照去了殼的米來算。
差一點兒的江南廣大地方,原糧每畝收成也是北方三四倍之多。
雖說田地人均上有差距,但看戶部的數字絕對沒有這麼大的差異。
那。
。
。
這樣吧:以後北方起事的流民,就往南方安置怎麼樣?
兩廣海南一帶聽說多疫病,北人仍視為畏途,那就安排在江浙江西一帶如何。
。
。
”
每畝田地正常年景的真實畝産是多少,可是朝堂上衆人都避免提及的“絕密”之一,蕭軒把整個踢出來,至少算是半個口頭上的掀桌了。
内閣乃至六部尚書沒有發言,這些都是擡上來糊弄帝王的老好人為主。
層次稍微靠下一些的官員紛紛驚恐萬分的直陳這樣做的害處。
從南方糧食生産穩定對全國糧價的意義将到土客械鬥,乃至外來的流民可能加劇南方矛盾引起全國大亂等等。
蕭軒稍做思索,也開始明白自己如果強行這樣做的後果:必然是嚴重的土客械鬥乃至各種壓迫,就像此時還沒有被踢暴的山東當地士紳與遼兵之間的矛盾那樣,最終讓那些北方的流民視南方為畏途,還不如強北邊的大戶。
最終還是王洽猜測出了蕭軒的心意,陳述道:“啟奏陛下,臣也主張以撫為主的方案不可行,先試試以撫為主,最多不過是為了給朝廷争取一個名正言順的口号罷了。
其實,民亂鬧起來,反而給了朝廷一個鍛煉民間骁勇善戰之将才,也提高各地戰備壓力的機會。
等這些流賊的勢力日漸增大,天子率領無敵的勁旅之師大兵壓境親自降服之,必能使我大明如虎添翼。
。
。
”
朝堂上的人并不算傻,從王洽的話中,似乎聽出了少許不一樣的味道。
此時也忽然有人附和道:“王尚書所言不無道理。
西北大旱的考驗,那些流賊中被裹挾的饑民在聽到聖上的到來之後,必不敢相抗天子之師。
還是冥頑不靈的必然就是那些比較頑固的反賊了。
。
。
”
也有很多朝中的重臣義正辭嚴的駁斥這種鼓動天子親自出征的人,将其與當年明英宗土木堡之前的王振太監相提并論。
蕭軒的經驗雖然也不怎麼豐富,可對于階級與人心的理解明顯超過一般的古代帝王,明白朝中開始有人唱雙簧鼓動自己親征恐怕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此時的蕭軒,早就是“舍得一身剮,敢把牛鬼蛇神拉下馬”的心态了。
并不擔心這套。
把自己逼急了,自己當然會提前率領流民義軍再打京師,因此也就沒有多少忌諱的說道:“呵呵,有些愛卿多慮了,朕可不是當年那明英宗。
那些邊地的災民,也不是當年的瓦剌大軍。
。
。
”
當然,蕭軒在打算親征之前也沒有忘記有些遼事的人選,還要再做最後一次親自鑒定與處理,包括從南方趕回來的袁崇煥、袁可立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