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華雄的嫉恨倒也正常,華雄是董卓嫡系,如今職位應該比張遼高一半級,但手下直接統領兵馬按常規估計也就四五百吧,比張遼少了一半還多,難怪要過來割張遼一道刀。
如今正是董卓麾下嫡系将領整合雒陽禁軍、何進何苗部曲和袁紹曹操西園兵馬的時機,董卓麾下各部人馬放開了編制限制,所以華雄才敢大搖大擺的前來索要兵馬,若是成功,他的實力便能擴張一倍,同樣錯過眼下這個機會,以後就沒機會名正言順擴張實力了。
想到這些,張遼心中更加通透,面無表情的道:“華都督,末将此去見董公,必然要彙報募兵情況,一千二百新卒,董公多半是要收回的,都督調走五百也可,不過末将卻要如實向董公禀明了。
”
張遼兩世為人,論武功此時不如華雄,但論智慧和應變之道,卻遠遠不是華雄一個莽夫能比的,他言語平實,沒有說出一句狠話,但卻字字如刀槍劍戟,鋒芒處處暗藏,以董卓強壓,令華雄心理上不知不覺落了下風。
果然,華雄本就是個粗莽之輩,一再被張遼嗆住,兇中一口氣憋屈之極,腦子裡早已混亂的一塌糊塗,竟然大吼一聲:“黃口孺子!
你若是不說,董公安能知曉?
”
看到華雄竟說出如此荒唐的話,張遼冷笑一聲,大聲道:“末将卻沒有都督這番膽略,膽敢欺瞞董公。
”
他故意把聲音放得很大,遠遠傳開,讓華雄身側兩人都是面色一變。
“你!
”華雄聽到張遼這番淩厲的誅心之言,氣得險些一口皿噴出,一雙兇目惡狠狠的盯着張遼。
此人本就是個暴戾的殺将,被張遼言辭逼迫到絕地,心中哪能忍下這口氣,當即大刀一揮,厲聲道:“黃口孺子,如此不識擡舉,如今的天下是我涼州人的天下,爾一個并州孺子,膽敢有二話不成!
來!
且與某比試一番,看你這黃口孺子有何能耐?
”
華雄看着張遼,眼裡透着高傲、不屑,還有嫉恨。
在華雄看來,張遼之所以能以二十歲之齡便統領一軍,并不是他有什麼本事,主要還是因為他在大将軍府下任職,是根紅苗正的中央軍,不過仗着一個出身罷了。
發出挑戰後,華雄不待張遼回話,又環顧四周,大聲道:“若是你勝不過某手中這口刀,某也不殺你,嘿!
你隻消從某胯下爬過去,再乖乖奉上八百兵馬,某便饒你一條狗命!
”
華雄故意将聲音喊的很大,遠遠傳開,正在訓練的那一千二百新兵全部聽到了,不由停了下來,紛紛看了過來。
張遼眯着眼睛,盯着華雄那副嚣張跋扈的面孔,右手握緊了鐵矛,手背青筋畢露,心中怒火熊熊升騰。
華雄此言不但是侮辱他,而且用心險惡,他這是要當着自己手下這些新兵的面來折辱自己,如果自己不應戰或是失敗了,就丢了大臉,那以後還有什麼臉來帶這些新兵。
華雄這是将他逼到了不得不戰的處境,張遼恨不得一矛将這華雄捅死!
這時,小黑狗看出張遼想要動手,慌忙道:“狗小子,莫要沖動!
小不忍則亂大謀,昔時韓信能忍胯下之辱,才能名垂千古!
”
“垂個屁!
”張遼在心中罵道:“老子人稱張元霸,膽敢逆天被雷劈,什麼胯下之辱,老子可不是韓信!
再說了,韓信能名垂千古,那是因為有能力,和胯下之辱有個屁關系。
”
小黑狗着急了,刷的一下跳到了張遼肩頭,急忙又道:“你一動手,即便殺了華雄,也是死,這西園你能逃出去?
還有你麾下這一千多新兵,全要被你牽連!
”
張遼深吸了口氣,他知道此時一旦動手,他這條命八成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他也看到了華雄眼裡透出的兇意,隻要他動手,便是生死相搏!
敗了,他必死無疑,勝了,他怕是今天也走不出西園。
但張遼前世就是個硬脾氣,有些時候有些事可以厚着臉皮打混過去,但遇到這種侮辱這種貨色,他豈能屈服?
便是豁出去一條命也在所不惜!
隻是,正如左慈所說,他死了,恐怕還要連累手下親信和新招募的一千二百士兵。
尼瑪,張遼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今天這口氣且先忍了!
回去一定要苦練武功,不到一個月,自己便要殺回來,打得這華雄跪地求饒!
“黃口小兒,還不提槍速戰!
莫非怕了不成!
”華雄跳下馬,整個身子如同鐵塔一般,足有九尺,站在那裡,大刀一舞,縱聲大笑:“還是那句話,隻要從你從某胯下爬過,某便饒你一命,哈哈哈……”
忽然,華雄又看到了張遼肩頭的小黑狗,不由捧腹狂笑:“黃口孺子,居然還帶了隻黑毛狗崽,當打仗是逗狗不成?
”
華雄身旁一人接口笑道:“都督,這張遼可稱逗狗司馬。
”
“哈哈哈哈!
”華雄三人指着張遼,不由齊聲大笑。
看到華雄如此嚣張,張遼身後張健、宋超、楊漢、蔣奇等一衆軍侯、屯長再也忍不住了,紛紛呼喝起來。
“張司馬,動手吧。
”
“把這黑厮打趴了!
”
“讓他知道張司馬的厲害!
”
這些軍侯、屯長本就是剽悍之輩,哪能忍受華雄如此嚣張!
尤其是楊漢,小黑狗是他帶回來的,此時張遼因小黑狗被恥笑,他心中最是難受。
緊跟着,那一千二百新兵也紛紛呼喝起來。
“打敗賊厮!
讓他從司馬胯下爬過去!
”
“讓他哭着求饒!
”
“剁了他的狗頭!
”
“狗小子,”小黑狗也咬牙道:“這黑厮着實可恨!
忍了今日,來日定要打得他跪在貧道面前喊爹!
讓他做個狗崽子!
”
張遼沒有理會左慈,而是環顧四周新兵,軍心倒是可用,若是平日,他恐怕早已振奮,但此時心中隻能滿是暗恨和苦澀。
這些新兵一腔熱皿,呼嘯着要他出手殺死華雄,卻哪裡知道其中的兇險,此舉是将自己和他們全部推上絕路啊。
或許,這就是為兵和為将的區别,處在不同的位置,有着不同的責任,士兵隻需要奉命沖殺就行,但将領卻需要為自己麾下的士兵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