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他安排好衆人,還有一個很艱巨的任務要去做。
那一堆不堪入目的小黃書,終于要派上用場了。
款款風情的公子石鳳岐,他抱着這一堆的小黃書,十分惆怅,剛剛他還是那個在屋中指點江山的小混混頭子,眨個眼的,就要去幹這種事了,着實不美妙。
當夜,他在清風與月色的遮掩下,做了一件他覺得極其羞恥的事情之後,蔫頭搭腦地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見魚非池給他泡了一壺茶,茶香缭繞幾分氤氲霧氣等着他:“辛苦了。
”
石鳳岐坐下,喝了一口茶,奇怪地打量着魚非池:“到底是誰教的你這些法子?
”
魚非池摸摸鼻尖,不好說這法子是她自己想出來的,畢竟的确有那麼點龌龊,便轉移了話題:“你為什麼要針對葉華侬?
或者說,你為什麼要針對大隋國?
”
石鳳岐茶杯放在嘴邊正待喝,卻停下,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轉瞬不見,放下茶杯,他眼中好一片真誠與坦然:“這是什麼問題?
我哪裡有針對他們了?
”
魚非池轉動着手中的茶杯望着院中那株快要撐破天去的吉祥槐,聲音也帶些槐花香,淡淡不着地:“這一次比賽看似是南院與北院争輸赢,其實就是大隋國與商夷國兩派鬥法而已,我若不料錯,商夷國應是與大隋國達成了什麼條件,這次比賽是毫無意義的,不過是走個過場。
那麼,僅憑你一人之力想要抵抗兩院的合謀以及早已定下的勝負,是很難的,所以……”
她轉頭,眸子裡映着月色,明亮驚人:“你如果想赢,最好與我合作。
”
“我不是一直在與你合作嗎?
”石鳳岐笑了一聲,享受一般地看着魚非池眼中的月色,也不驚訝于她話語中莫名的自信,甚至狂妄,他甚至覺得,魚非池本來就該這樣說話,這種古怪的情緒與想法,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是為什麼,他停了一下,繼續道:“我們本來就是同一陣線的人。
”
“那可不一定,石鳳岐,我是為了赢,可以不擇手段的人,故意輸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你要達成你的赢,就必須誠實地告訴我,你想要最終結果是什麼。
”魚非池的赢,跟石鳳岐的赢是不一樣的。
魚非池的赢,不是赢球,赢計分,她始終是以視殺幾個人解恨為赢,這場比賽隻是開端而已。
而石鳳岐的目的卻不在此,他的目的是什麼。
石鳳岐揚了揚他好看的眉頭,疑惑地看着她:“其實我一直不明白,戊字班每個人都想赢,為什麼你會單獨覺得我有另外的目的呢?
”
為什麼?
因為從一開始,魚非池被莺時他們幾人相逼的時候,石鳳岐的目的就不單純。
“這麼多次,你應該知道了,我不習慣問别人問題問兩次,問一次你不說,第二次我便不想知道了,石鳳岐,你說,還是不說?
”魚非池負手而立,說真的,十四歲的小姑娘做這動作,太顯老成了,但這是魚非池的習慣,她從會站能走路起,就習慣這動作。
石鳳岐許久沒有說話,隻是笑望着她,這個在學院裡他唯一搞不懂的女人,許久後說道:“我有一點目的與你相同,那便是除掉葉華侬。
所以在這個基礎上,一切事情都可以商量。
”
“好,我喜歡這樣的合作态度。
”魚非池将負在背後的手拿出來,手中還有半杯殘茶,她擡了擡,以茶代酒敬石鳳岐。
石鳳岐莫名有些不習慣這樣正經的魚非池,原以為她平時行為古怪的時候是最難接近的,不曾想,當她正經起來的時候,才是最難看透的,這樣的魚非池,沐于月光中,合身的白袍在她身上微微浮動,撩起幾片月光,也撩起他心中微泛的漣漪。
她離他不過三兩步,又似離他山高水長千萬裡。
他沒病,放着大把投懷送抱的美人不多瞧一眼,非得天天跟着魚非池後邊受氣,也不是越得不到越想要。
而是真的是因為他入學院一年來,從來沒有一次看透過魚非池,越是看不透,看得就越多,普通事物看得久了都會看出感情來,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明明有着七竅玲珑心,卻次次考倒數第二名的懶散美人?
“魚非池,你到底是什麼人?
”
“你猜。
”
“你終有一日會告訴我的。
”
“這麼自信?
你喜歡我,我可不喜歡你。
”
石鳳岐低頭一笑,嚣張地斂來月華于他笑容中,這個少年郎,他日後必将須彌大陸上大發光芒。
魚非池心想。
關于魚非池的身份,石鳳岐的目的,他們二人都止步于今日這場美妙月光下的探問,學院生涯中再未做過追問。
在後來的漫長歲月中他們偶爾會想起這一晚第一次的坦承直白,也會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