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六章 前往博陽
翌日清晨,江應謀未起之時,她和氏蟬秋心便被叫到了鄭憾的閣樓上。
一番盤問後,她被留下來了。
鄭憾手晃着半杯清酒,憑欄眺望道:“你跟那氏蟬是一夥的嗎?
”
“若我們倆是一夥的,您覺得昨晚會失手嗎?
”她回答道。
“那你為什麼要幫她說話?
”
“我隻是說了實話而已。
昨晚我提着燈籠匆忙往回趕時,路過了她的房間,的确聽見了她咳嗽的聲音。
”
“你确認是她?
”
“确認。
”
“你不會是在替她掩護吧?
”
“我隻是不希望她成為某個躲在暗處偷偷竊笑的殺手的替死鬼。
其實昨晚可以下手的不止我們這三個吧?
王府裡仆婢衆多,任何一個人都有嫌疑。
”
鄭憾淺酌了一口,砸了砸嘴回味道:“那你覺得除了你,還有誰想置江應謀于死地?
”
她淺淺一笑:“那可多了去了。
”
“譬如說?
”
“與您不合之人,與江應謀不合之人,不希望稽國和鄭國和和氣氣解決此事的人,又或者說想從江應謀之死撈到好處的人。
”
“看來我是給自己帶回來了一個災星,索性再過兩日他便要走了,”鄭憾說着轉身邁向了她,“他已向我王兄提出了請求,我隻能暫時讓你跟她一塊兒去了,但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是不是?
”
“多謝殿下成全。
”
“其實這也是成全我自己,”鄭憾将酒樽放在她鼻邊晃了晃,含笑道,“我也很想江應謀死,所以我放了你跟他去,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聽到他的噩耗,這不是很好嗎?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希望不會耽擱得太久,若你遇見什麼阻礙,隻管寫信回來告訴我,我一定幫你。
來,喝了這杯酒,隻當是提前慶賀你完成任務了。
”
她看了鄭憾一眼,接過了那隻酒樽,垂眉沉默了片刻,忽然擡手将酒樽裡的酒全部倒在了地上:“我想這杯酒還是敬給即将奔赴黃泉的江應謀吧!
日後能與殿下慶賀的時候多了去了,不急在這一時的。
”
“好個狡猾的妖精!
”鄭憾垂頭朝她噴了一口酒香,笑得暧昧,“怕我在酒裡下東西嗎?
還提防着我,怕我真的把你所有的刺兒都拔光了?
你也把我金印王想得太龌龊了些,我若想要你,必會正大光明。
”
“正大光明地霸王硬上弓嗎?
”
“說得本王忽然好想……”
她立刻後退了一步:“殿下不會想這個時候跟江應謀起沖突吧?
江應謀如今視我為他的東西,你動他的東西,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
鄭憾笑盈盈地直起腰身道:“那你知道他為什麼執意要帶你回稽國嗎?
”
“殿下以為是為什麼?
”
“要麼是看上你了,要麼就是已經懷疑上你了。
好自為之吧!
”鄭憾拂袖走回塌邊坐下道,“江應謀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回了稽國後,他身邊還有晉寒陳馮這樣的人物,個個都是狡詐陰險的貨色,你自己可得小心了。
本王成全你跟他去,你也得成全成全本王的心願。
”
“殿下有何心願?
”
“守身如玉,”鄭憾右手撐着下巴,眼含貪婪之光道,“可以為本王做到嗎?
即便江應謀向你示好,你也不許投入他的懷抱,你得時刻想着本王,讓本王來問你讨花紅。
”
她嘴角勾起一絲輕蔑:“那就得看殿下那時候命還在不在了。
”
眨眼間,江應謀一行人已經在前往高越城的路上了。
颠簸搖晃的馬車裡,她摟着雙膝,靜靜地聽着秋心和江應謀說話。
此去博陽,秋心很興奮,一路都在向江應謀詢問着博陽的事情,可她心裡卻泛着淡淡的憂愁。
博陽那兒會有一場皿戰在等着她,她不願秋心涉身其中,也不放心秋心一個人回安家村去。
如何安置秋心,成了她眼下最棘手的問題了。
三日後,路過高越,在離高越三十裡開外的荊城停頓了一晚後,翌日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博陽。
十日後,這趟颠簸了将近半個月的行程總算結束了。
這是她第一次邁進江府的大門。
她與江應謀成婚後,一直沒有回博陽拜會過江府長輩。
江家人如何阖府出來迎接江應謀的就不必多說了,那是既熱鬧又溫馨的。
想想也該如此,江應謀在家中排行最末,又是男孫,且從小就聰慧過人,深得他父母和祖父母喜歡。
他這回在鄭國險些喪命,長輩們的心疼之意可想而知。
入府後,家人擁着江應謀往祖父母院子去了。
她和秋心則被婢女帶到了江應謀日常居住的地方――攜柳館。
坐在攜柳館中某一間素淨整潔的房間裡,她靜靜地打量着這陌生的一切,秋心卻推開窗戶,歡喜大喊道:“哇!
那有好大一叢杜鵑花!
全是白色的,姐姐你看!
”
她起身步至窗邊,果見與窗斜對着的那個角落裡盛放着一朵朵白色的杜鵑花。
杜鵑花多是殷紅丹紅,也有白色種,卻從未見過誰單種這白色的。
她心中暗想,難道是為了祭奠魏竹馨?
秋心叽叽喳喳時,方才那個引她們入館的婢女阡陌來了。
阡陌送了一頂秋香色紗帳給她,笑語盈盈道:“這是新的,我一直拿香木熏着,擱在櫃子裡沒用過。
不知道公子帶了你們回來,一時間備不上什麼好禮兒,你可别嫌棄。
”
她道:“還叫你破費了,是我們姐妹倆不好意思才對。
”
“往後便是一個院子相處的人了,别這麼客氣!
公子這院子許久沒添過人了,你知道他好清靜,我們這院子從頭數到尾,加上你們姐妹倆也不過七個。
”
“他倒真是好清靜。
”她點了點頭。
“公子打小便是這樣,不喜歡喧鬧,就好窩在自個院子裡讀讀書作作畫什麼的,連雀鳥都不曾養過一隻。
”
“他那身子想必也勞累不起什麼。
”
“說得是呢!
”
阡陌正欲替她們換紗帳,外面有人在喊:“阡陌姐姐,太夫人說了,請林蒲心姑娘攜了她妹妹一塊兒過去!
”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