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有想到,齊田隻是看了看她,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看着齊田的背影,關雉還有些愕然。
看樣子,齊田應該知道是她了,那就算再怎麼裝平靜,見到她總要說點什麼。
哪怕是講幾句狠話,都情有可願,怎麼卻看了一眼,就當她不存在一樣走了?
她心裡煩悶,冷冷看着齊田過去跟徐铮宋怡有說有笑。
手裡的帕子都絞爛。
心裡卻是忍不住琢磨,難道說她真有什麼證據,能證明自己說的是假話,所以才會這樣有恃無恐?
不然,一個眼看要做皇後的人,現在皇後的位子都要沒了,怎麼能這麼鎮定自若。
那邊宋怡也在偷偷看關雉。
小聲對齊田說“我父親說,多半都是她家傳的風聲。
”不過沒有實據。
問齊田“方才你與她說什麼?
”齊田轉身看關雉的時候,背對這邊,也看不清她有沒有說話。
徐铮向來厭惡關雉“在我家裡住了那麼些時候,現在提起來,别人都以為我們在虧待了她。
早知道她是這樣,誰會管她。
你要教訓她,也不必看我的面子。
”
齊田放下茶“我與她有什麼好說。
”脅迫幾句,講幾句狠話有什麼用?
人家是會痛還是會癢呢,說不定在心裡還更得意。
白浪費她的口舌與精力,她向來不喜歡那一套。
徐铮掩面笑,拉着宋怡說“别管她了,她這個人看着蔫,一準不能吃虧。
心裡恐怕早有盤算。
”
宋怡不放心“你有什麼要我們幫手,可一定要說。
”
正說着話,宋家便要進去了。
宋怡連忙起身,叫齊田和徐铮幫忙自己看衣裳有沒有亂。
送了宋怡進去,随後便是周家。
大郎去了前殿,隻有齊田阿醜和田氏來觐見太後。
進去前嫫嫫從外頭匆匆回來,低聲與田氏說“出來受禮的是那位太妃”
先頭太子雖然沒了,但皇後仍在,新帝登基當尊為太後,順理成章。
可如今是九王登基,宮裡還有一位生母在。
照說九王登基後才能下诏以正太妃的身份,可這位生母一早就打扮得不輸前皇後,自擺了儀仗來受禮了。
擡來的椅子比太後的還要華貴。
前皇後以為自己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後,這位便是生了皇帝從名份上也要矮自己一頭,現在又還沒有得诏,按身份隻是太妃,竟然敢擺太後儀仗,被氣得夠嗆。
兩個人一大早就在慈和殿大吵了一架。
雖然都是寒門出生,可到底家裡是有讀書的人,又在宮中浸淫了這麼多年,好歹隻是唇槍舌戰沒打起來。
吵完了一架,九王生母不肯走,太後不幹了,譏諷一句“真是勞累了妹妹,竟連椅子都要自己搬了來”甩臉走人,帶了人打道回殿不肯出來受命婦朝拜。
九王生母也硬氣,自己兒子做了皇帝,還怕她嗎?
人走了巴不得,自己搬來的椅子也不要了,就坐太後那把朝鳳椅。
田氏身邊的嫫嫫在外頭站了一會兒,遇到幾個宮人躲着偷閑,就把來龍去脈聽了個清楚,心裡譏諷宮人沒有規矩,轉頭便來報給田氏聽,好叫田氏心裡有數。
說完話,這邊不一會兒就叫到周家,田氏帶齊田并阿醜三人低眉斂目而行,被宮人引着走進去上前行禮,就聽得上面一個鳥鳴兒似輕巧的聲音“起來罷。
”
一衆人起身。
上頭的人又說“這個便是周家四娘嗎?
擡起頭來。
”
齊田擡頭去看,雖然隻是往上頭飛快地瞟了一眼,可也吓了一跳。
被宮人簇擁着的當是太妃無誤了,聲音好聽,樣貌平常,可穿得那叫一個‘華貴’!
也怪道體态端莊,穿成那個樣子想扭頭都難,怎麼能不端莊。
她都想上去幫忙扶住頭,不叫人脖子折了。
太妃身邊還有幾位女子,看打扮應該是太嫔,有年長的,也有年輕的。
以往皇帝駕崩,多是要帶着妃子殉葬的。
這次卻不同,先皇沒死隻是出家了。
宮裡許多妃嫔,總也不能全都跟着出家去,就還是留了下來。
以後怎麼辦,隻等新帝登基後再聽诏令。
現在個個都難免要巴結着太妃幾分。
太妃一問話,立刻便有幾位太嫔搶着說話“可不是。
叫阿芒的。
”
“你上來。
叫我好生瞧瞧。
”太妃起了興緻。
朝上的事她知道得不多,但立皇後她是不能不知道的。
照她的意思,既然是自己兒子做了皇帝,就該娶她中意的。
她是想叫兒子娶娘家人的,這樣自己家才能壯大起來。
可如今兒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不肯聽她。
她便知道,哪怕是親生的兒子,也有許多事由不得她了。
心裡固然是感傷,可到底自己跟着榮耀起來,受了大半輩子氣,如今後宮裡頭再難有什麼人叫她不自在的,心情也不是那麼差。
對齊田到也和氣。
“先頭就聽皇帝說了。
要不是你,他都回不得都城。
本來我早該見見你。
可宮裡頭成天不是這樣的事,便是那樣的事。
”其實她能有什麼事呢,不過是老皇帝不開口,她便不能自做主張。
拉着齊田說了一會兒家長,又與田氏說了一會兒話,也不叫她們走。
賜了坐,叫齊田在她身邊陪着說話。
排在周家後頭進來便是關家的人。
關雉是跟着她繼母一道來的,還帶着弟弟和小一歲的妹妹。
在外殿的時候,她不與繼母那些人親近,一個人坐在一邊,齊田雖然看到了那幾個人,卻不知道原來是她家的人。
現在進來時卻是一派和睦。
還主動攙着繼母的手。
與太妃行了禮,起身卻看到齊田在太妃身邊。
當即一臉的愕然,等太妃瞧得真真的,才強作鎮定,恭順地上前回話。
太妃問她年紀,又問喜歡做什麼,吃什麼,老家天氣怎麼樣,最後想起來“你可說了親事?
”
關雉羞澀低頭。
還沒開口,她繼母卻說“先是說了周家大郎的。
”
太後意外,點頭便不提了。
關雉袖子裡頭握着拳,指甲都掐到肉裡。
臉上神色不改。
關家見過之後再才是徐家。
太後對徐家到稱不上熱誠。
隻是随便說了幾句。
接下來便是幾家幾家一道進去。
到最後有幾家都沒能排得上,太妃便說累了。
觐見完太後,關雉從殿裡頭出來,冷笑着隻往她繼母看。
她繼母也冷笑“你那點心思,哪個不知道。
也不知是給人灌了什麼*湯,一天到晚滿嘴胡說也有人信你。
看你這樣子,你阿弟阿妹你是不管的,但我勸一句,就是為着你阿爹好,也叫人省省心,少折騰些事故,少連累我們!
”
“若不是我折騰,有你們今天的好日子嗎?
你今日能站在這裡?
”關雉厲聲道“如今得了我的好處,卻還有臉說什麼連累誰。
以後阿弟說不定還能承爵呢,是天下白掉下來的嗎?
”
繼母到也嘴狠“誰稀罕來的?
我求着你給我好日子過了嗎?
我到上趕着要沾你的光了嗎?
你有本事,叫你阿娘從棺材裡爬出來再給你阿爹生個兒子來得你的好處!
”扭頭拉着兩個小的便走。
關雉不走,忍了氣站在院子殿前等了一會兒,果然太後身邊的宮人來,說太後請她進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