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小順子的軍官看到這幾人中有兩個女子,便派了五個人,萬一遇到麻煩,阿馬和三個男子倒也無防,可是兩個弱女子就不易脫身了,還是多帶幾個人更安全。
若是讓江婆子和江二妹知道,有朝一日會有人當她們是弱女子,一定會把下巴驚掉了。
但是無論如何,有了京衛營的護送,江婆子幾個不用再走小路。
他們到的時候,皇宮外面亂作一團,江二妹吸吸鼻子,雙眸攸的明亮起來。
江婆子瞟她一眼,問道:“聞到什麼了?
”
江二妹一臉興奮,如同一隻看到食物的狼崽子:“皿腥味,殺人了,不隻一個人。
”
阿馬疑惑地看向江二妹,他見過這姑娘,周彤曾經帶着她和那桔子來過國公府,當時看這姑娘木木呆呆,傻乎乎的樣子,就是那種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的人啊,怎麼今晚看來,這姑娘好像哪裡不對勁?
其實阿馬沒有看錯,江二妹的确是那種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的人,而且,她也的确被人賣過,隻是她順便把賣她的人也給賣了而已。
許安和路友交換了目光,又看向那五名一起來的京衛,說道:“勞煩幾位兄弟過去問問,看看是怎麼回事,順便看看徐指揮使可在。
”
這五人在來之前就已經得了吩咐,即使許安不說,他們也會去。
當下五個人便過去,很快就回來了,對幾人說道:“就在剛剛,京衛營和羽林軍打起來了,兩方都死了人,這會兒徐指揮使和羽林軍的鄭指揮使全都到了,兩人正在理論,咱們沒能和徐指揮使說上話,但是見到了周同知,周同知已經讓人遞話進去了,請幾位暫侯一會兒。
”
許安問道:“京衛司的周同知?
可是宗室營的周子龍周老太爺?
”
“對,就是周老太爺。
”五人中的一人說道。
許安和路友全都面露微笑,江婆子想了想,随即也知道這是誰了。
隻有江二妹怔怔一刻,問道:“誰啊?
咱們揍過他嗎?
”
江婆子甚是無語,但還是解釋給她聽:“就是周騁小少爺的祖父。
”
江二妹沒再說話,她覺得這些人活得真累,還要記住别人的祖父叫什麼名字,吃飽了撐的,見到彤姑娘時一定要告訴她,不要讓他們吃得太飽,這樣還能省些口糧。
這一等就等了小半個時辰,周子龍親自領着一個内侍過來,内侍說道:“蕭世子不便出來,讓小的過來,你們有什麼事隻管讓小的帶話進去。
”
許安皺起眉頭,說道:“不行,我們要見蕭世子本人。
”
内侍說道:“這會子宮裡出了什麼事,幾位想來也知曉了,以蕭世子的身份,肯定是不能出來啊。
”
許安還要說什麼,被阿馬攔住,阿馬對那内侍沉聲說道:“誰讓你出來的?
真是我家世子嗎?
”
内侍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還是梗着脖子說道:“這位老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是沒有蕭世子的吩咐,我還能自己出來不成?
”
沒等阿馬再問,一旁的周子龍已經沉下臉來,他忽然伸手抓住那内侍的手腕,内侍啊的一聲,叫道:“大膽,你要做什麼?
”
周子龍冷笑道:“老子是姓周的,是宗室,論起輩份,還要管太祖皇帝叫一聲叔公,别說我隻是教訓教訓你,就是今天宰了你,老子也頂多罰半個月俸祿而已。
”
内侍痛得臉色蒼白,喘着粗氣說道:“我隻是替蕭世子來傳話的,什麼都不知道。
”
周子龍冷笑連連,松開他的手腕,對阿馬說道:“今天這事是我老周疏忽了,你們别急,我親自進宮一趟。
”
說完,他惡狠狠瞪了那内侍一眼,說道:“好在我老周也是能進宮的。
”
說完,他向阿馬幾人抱抱拳,也不管那内侍,大步流星向宮門走去。
内侍擡腳也要走,可是卻被絆了一下,摔了一個狗吃屎,他掙紮着爬起來,一陣刺痛從後背傳來,他轉身去看,看到的是江二妹的臉。
江二妹的爪子正抓着他後背的皮肉,鮮皿透過厚重的棉衣滲出來。
“誰派你來忽悠我們的?
你不說,我就不松手,有本事你就舍了這塊肉往前跑。
”江二妹的聲音就像是剛睡醒似的,但是内侍聽來卻像是地府來招魂的。
他大口喘息,說道:“女俠饒命,小的是德妃身邊伺候的,是德妃娘娘派小的過來的,剛剛内侍進去傳話,可是沒有見到蕭世子,剛好遇上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就遣了小的過來看看。
”
阿馬向許安幾人解釋道:“後宮無主,陛下命招德妃掌管後宮之事,招德妃的娘家就是……”
許安點點頭,沒讓阿馬繼續說下去,姓招的并不多,他能想起來的也隻有以前跟着楊家的那個招家了。
許安對内侍說道:“你現在就回去,告訴招德妃,咱們都是彤姑娘的人,招德妃若想後半輩子安穩,最好少弄些夭蛾子。
”
聽說可以回去,内侍哪改再多嘴,宛若死裡逃生,飛奔着進宮去了。
崇文帝尚且年輕,三年前假死的時候,才開始修皇陵,現在皇陵也還沒有修好,棺木梓宮更是要連夜去采辦搭置,因此,這會兒崇文帝的屍身還停在寝殿之内,沒有收殓。
宗人令帶領着衆人先去了乾清宮的偏殿裡,隻等着孝衣送過來,衆人全都換上。
崇文帝死得太突然了,宮裡沒有任何準備,就連做孝衣和挂幛子的孝布白紗也沒有儲備。
想來天亮以後,不僅是宮裡,還有京城裡的各府各家,全都要大量采辦孝布了,各大布莊子裡的孝布怕是要漲價了。
隻有毛元玖沒在,他雖然年紀也并不太大,可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先是脖子上受傷,後來又摔了一跤,這會兒整個人就像是被抽空一樣,萎頓着沒有精神,這會兒在剛剛騰出來的太監輪房裡躺着。
乾清宮外被飛魚衛重重把守,招德妃帶着一幹妃嫔哭哭啼啼地過來,卻也不能進入。
蕭祎閉目養神,李冠中悄悄坐到他身邊,低聲說道:“到院子裡透透氣?
”
蕭祎沒有說話,站起身來向殿外走去,李冠中在後面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