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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楊家

大紅妝 姚穎怡 2355 2024-01-31 01:12

  “大老爺,京城的人到了。
”仆從進來禀道。

  關明覺手裡的另一隻鐵球也砰的掉到地上,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京城的人竟然提前到了。

  “來的是什麼人?
”他沉聲問道。

  “是個随從模樣的,讓小的轉告大老爺,明日巳時,請您和陶老爺帶着人一起到喬河客棧。
”仆從說道,雙手捧上一張紙帖。

  關明覺接過紙帖,大紅色的暗花帖子,上面隻是簡簡單單寫着一個字――楊。

  沒有官稱功名,甚至沒有名字表字,隻有一個楊字。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讓關明覺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普天之下,隻用一個字,就能讓人感到威壓的,恐怕也隻有楊家了吧。

  護國公楊鋒,霄雲二十四将排名第三,太皇太後之弟。

  八年前,太子薨逝,太祖皇帝大行,是護國公楊鋒牽着年僅五歲的皇太孫走進金銮殿,将滿臉驚駭的小皇帝抱上了龍椅。

  小皇帝登基後,楊鋒自請将爵位傳給長子楊敏,楊家也成了大齊史上第一個未死襲爵的人家。

  次年,飛魚衛查明首鋪沈毅意圖謀逆之罪,誅九族。

  沈毅一案,牽連甚廣,除沈家九族之親以外,沈毅的學生故舊也多有波及,僅内閣之中就有三位閣老受到牽連,兵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梅雅雍死于诏獄刑訊,梅家成年男丁發配三千裡,女眷貶為官奴;禮部侍郎黃晚秋是沈家姻親,黃晚秋和長子黃敬貶官廣西,不足三年皆死于任上;黃河泛濫,工部尚書邢勝雲親自趕赴河南,因公殉職,其在京城的家小聞訊後連夜逃出京城,還沒過保定府,便遇到流民打劫,全家死于非命。

  至此,沈毅一黨折損殆盡。

  一年之後,朝廷撤銷内閣,由太皇太後、老護國公楊鋒、定國公蕭長敦和吏部尚書毛元玖共同監國,輔佐皇帝。

  監國的這四個人裡,太皇太後和楊鋒是姐弟,吏部尚書毛元玖則是楊鋒的女婿。

  而另一位監國蕭長敦是老定國公蕭淵之子,算是楊鋒的晚輩。
老定國公蕭淵是霄雲二十四将之首,他去世多年,膝下隻有兩個兒子,長子蕭長敦,次子蕭長厚。
太子薨逝,先帝重病時,為了穩定大局,當時的楊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皇太後,下令密不發喪,更是封鎖了龍體有恙的消息,以免鞑子趁機進犯。

  可是飛魚衛卻截獲了一封信,這封信就是蕭長敦胞弟蕭長厚寫給秦王周桓的,蕭長厚在信中将太子和皇帝有恙的事透露給了秦王。

  秦王年少時尚未就藩,時常與京城裡的勳貴子弟打獵冶遊,蕭長厚就是他的幼時玩伴。

  這封信尚未送到秦王手裡,就被飛魚衛截下。
蕭長敦得知後,次日便将弟弟蕭長厚的人頭獻了上去。

  蕭長厚的人頭在城門口挂了整整三個月,京城裡的人至今提起來還為之色變。

  而據說這也是蕭長敦主動要求的,是他請求将弟弟的頭顱懸挂于城門之上,以儆效尤。

  這顆人頭保住了蕭家,也保住了定國公的爵位,可想而知,蕭長敦賣弟求榮的舉動也被千夫所指,蕭長敦倒也謙和,沉默内斂,他雖然身負監國重任,可是在這四人之中,他也就是個擺設。

  太皇太後和楊鋒從此權傾朝野,楊家是當之無愧的大齊第一家。

  明年皇帝即将大婚,皇後人選便是太皇太後的侄孫女楊蘭舒,大齊後宮又将迎來一位楊皇後了。

  關明覺拿着紙帖的手微微顫抖,他知道京城會來人,可是卻沒有想到,來人居然會是楊家的。

  “或許隻是楊家的門生或者清客,上喬鎮這種小地方,楊家也不會派遣重要的人過來。

  關明覺一邊自我安慰,一邊讓人去安排重禮。
一個時辰後,幾張銀票便送到關明覺手中。

  關明覺坐在桌前,久久出神。
楊家是來接那個孩子的,可是現在那孩子卻不知去向,但願來人看在這些銀票的份上,能夠緩上幾天。

  想到這裡,關明覺才忽然想起,自從阿四回來,他還沒有見過陶世遺!

  想起陶世遺,關明覺就把手裡的鐵球轉得咯咯作響,他恨不能把這些鐵球全都砸到陶世遺的腦袋上。

  全都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當年如果沒有關家,姓陶的如何能在上喬鎮立足?
如果沒有關家,陶家如何能娶到黃家女?
陶世遺又如何能成為黃家的表舅爺,引起京城那些大人物的注意?

  這個沒良心的蠢貨,和他爹一樣,當年老爺子養他們還不如養隻狗!

  “陶世遺在哪兒?
”關明覺喝問。

  “現在關到後罩房了。
”說話的是阿四,陶世遺是他帶回來的,關明覺忙着讓人準備銀子,沒有繼續過問今天晚上的事,阿四就讓人把陶世遺先關起來了。

  “把他帶過來。
”關明覺的聲音冷冽如冰,他要好好想一想,陶世遺還有什麼用處,對,既然楊家的人來了,那麼就不能急着處置陶世遺,如果陶世遺死了,誰來背這個鍋?

  阿四應聲,親自去後罩房帶陶世遺。

  這裡不是關家大宅,隻是關明覺在鎮上的一處小院子,但凡是見不得光的事,關明覺都是來這裡。

  小院子很簡陋,所謂後罩房,也就是正房後面搭起來的兩間小屋子。

  陶世遺便是關在了這裡。

  兩個手下倚牆站着,正在小聲說話,看到阿四走過來,兩人連忙收住話頭,昂首挺兇站好。

  “四哥,您來了?
”兩人恭恭敬敬地說道。

  “姓陶的怎麼樣?
”阿四問道。

  “那小子受了傷,我們看過了,是刀傷,傷得不重,可是看姓陶的那樣子,倒像是快死了,真是沒用啊。
”其中一個手下嘲笑道,是啊,讀書人啊,恐怕這輩子也沒有受過傷呢。

  阿四嗯了一聲,摘下門外挂着的紙燈籠,大步走了進去。

  屋子很小,中間放着一張老虎凳,陶世遺被綁在老虎凳上。

  燈籠的光照在陶世遺身上,陶世遺臉色蒼白,大張着嘴正在呼呼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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