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凰權

凰權 第213章

凰權 天下歸元 2255 2024-02-13 17:56

  這是她十六年來收到的第一份别人慎重送來的禮物,她要将這心情,延續得久一點。

  半個時辰後,她終于體味得滿足了,懶洋洋去開盒子。

  手指按在搭扣上,微微用力,咦?
沒動?

  往上掀,往下壓,往左掰,往右扭……就是聽不見那一聲盒蓋彈開的啪嗒之聲。

  鳳知微這下不懶了,一骨碌坐起來,抓過盒子左看又看,随即嘴角抽搐。

  這搭扣,根本不是搭扣,隻是個假的搭扣狀裝飾,可憐她居然就這麼被騙了!

  鳳知微哭笑不得抓着盒子,想着甯弈難得的惡作劇,眼神裡泛起淡淡溫軟笑意。

  将盒子上下左右摸了一陣子,發現這盒子竟然嚴絲合縫,隻有底部别有洞天,開了條窄窄的縫。

  這就是開口?

  鳳知微愕然看着盒子,心想這根本打不開啊。

  看來靈丹妙藥,首飾筆猴之類的猜測,都将破滅了。

  底部那條縫,窄窄長長,鳳知微看着那寬度,心中一動,将手指探了進去,隐約摸着果然是信箋之類的東西,很多,都豎插在裡面,還有些别的,擠在出口,沒法子一次性抽出來,隻好先抱在懷裡使勁晃晃,将裡面擠在出口的東西晃散。

  “啪嗒”一聲,一封信箋落了下來,淡綠封面,印金色曼陀羅花,信封的紙質很特别,有點滑,很硬挺。

  鳳知微抿着嘴,望着那信,忍不住要笑,這人,真是想得出的法子!

  然而又微微有些失望――這盒子裡既然是信,那麼想必便沒什麼驚喜了,甯弈眼睛不方便,自己是寫不了的,而由人代寫,大概也就是公事吧。

  她怔怔看了信箋半晌,慢慢伸手拆了,剝封口的時候很仔細,像是生怕毀壞信封。

  月白色熟羅壓紋紙上,墨迹深深,鳳知微還沒看内容,便“撲哧”一聲樂了。

  那叫個啥字呀。

  起先都是一團團的墨團,根本辨不清字迹,慢慢的才好些,而那字迹歪歪斜斜,雖然看得出構架漂亮功底深厚,形狀卻難看得很,每個字的底端,都微微拖平,更是看着說不出的别扭。

  然而瞬間鳳知微便斂了笑意。

  這是甯弈的親筆。

  她認得他的字,雖然此刻面目全非,但也依稀辨認得出,也正因為是面目全非,她知道這些字,都是他深夜在營帳中,一字字親筆寫下。

  天知道他眼睛不方便,是怎麼摸索着寫信的,看那每個字底端的拉平,想必怕自己跳行,用橫尺給壓住寫的。

  輕輕呸了一下,鳳知微嘀咕:“這麼難看的字,虧他好意思拿出手。
”語氣雖然嗔怪,眼神卻是在笑。

  她将油燈撚亮點,眯着眼睛湊近去,仔細的讀。

  前面的墨團兒,她想應該是她的名字。

  “微,我這信字寫得怎樣?
我可是拿軍報先練了好久,甯澄總是不明白我要做什麼,等到我謄的軍報他說他能看清字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可以寫信給你了。

  大軍今日剛剛開拔,出豐州城三十裡外紮營,和帳中将領議事一直到戌時,将領分成兩派,争執不休,老成的是南海将軍那一派,中規中矩,建議先鋒先行,中軍壓上,作風力求穩妥,激進的是急于立功的新任閩南将軍那一邊,都在請纓率精英輕騎突進,過麻峪關兩路包抄,攻常氏個措手不及,兩邊吵得厲害時,我想着你若在,該是個什麼主意?
以你平日的陰壞,估摸着便是個聲東擊西暗渡陳倉的法子,所以我令南海将軍率騎兵先攻樂都縣,以閩南将軍一萬人馬伏于必經之路壩河,待常氏回軍予以伏擊,打散建制後三路包圍,你覺得這個主意好不好?

  不過還是不要操心這些事,閩南必将收複于我手中,你且好好将養要緊。

  今日路過鳳尾縣,這裡有一種鳳尾木,木質緊密細膩,紋路精美,用鳳尾葉汁染了,是一種青翠幼樹才有的淡綠色,十分美麗,我命甯澄去做個盒子來,畫了樣式給他,他倒是很快給做了來,卻自作主張加了個金搭扣,說是聲東擊西迷惑敵人之計,我讓他滾,回帝京聲東擊西去。

  帳外更鼓四聲,就此擱筆,見字如晤,千萬珍重。

  鳳知微将信讀了四遍,仔仔細細疊起,看了看那搭扣,啼笑皆非,又罵一聲,“什麼陰壞陰壞的?
你才是!

  她舉着信四處張望,覺得藏哪裡都不合适,想了想,将信又塞回了盒子縫裡,抱了一陣胡亂的搖,搖一陣,啪一聲又掉一封。

  鳳知微忍不住便要笑,覺得仿佛回到幼年,和弟弟上街去摸糖子兒,小販也用個盒子,當然沒這個漂亮,設了些簡易機關,轉一轉,便出來一個圖,紅色的是大糖球,黃色的是小糖球,綠色的是糖稀。

  她手氣不好,回回都是糖稀。

  如今手氣可好了麼?

  拈起信封,擡頭上标了個“三”,鳳知微愣一愣,随即想起這信可能是按順序放的,給她這一塞,想必亂了。

  亂也有亂的意思,她笑笑,打開。

  “知微,今兒行軍到溪塔,宿營地不遠處有個蘆葦蕩,極大極浩蕩,甯澄說蘆葦很美,風過招展一色,望去如浩浩白海,我站在蘆葦蕩邊聽了聽,竟仿佛聽見海潮之聲,有鳥兒從蕩頂掠過,鳴聲清脆,落了一根白羽在我袖中,我命甯澄去采了最大最美的那根蘆葦,将鳥羽和蘆葦随信附上,但望你也能聽見風的聲音。

  信上粘着一根潔白的羽和一枝微微有些發黃的蘆葦,在油燈的光芒裡閃爍着淡淡的熒光,鳳知微手指輕輕的撫過細膩的羽和蘆葦淺淺的絨,想着蘆葦蕩邊那個清雅而華豔的男子,想着潔白的鳥掠過他烏黑的眉尖,想着風卷起他衣袂,淡金色的曼陀羅張揚綻放在風中,想着那些飄蕩如雪花的蘆葦,撲入他月白的衣袍,漫天裡燃着白色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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