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兩步,一人正色堵在她面前,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光看着她,道:“我又想花半刻鐘解決你了,免得我家主子将來頭痛。
”
鳳知微不知道這個半刻鐘的典故,卻明白甯澄的意思,指了指自己鼻子道:“可以,但是很可能後果是你痛快半刻鐘,頭痛一輩子。
”
顧小呆一瀉千裡的過來,用胡桃的問候,告訴了甯澄頭痛的具體表現方式,痛快幹脆的解決了一大早關于生死和将來這個嚴肅命題的讨論。
“隴南府軍已經調動完畢。
”甯澄追過來抓着她道,“我的意思是從離豐州最近的隴南曲水過去,這樣比較不驚動當地。
”
“你家王爺既然放心你指揮,你便不用問我。
”鳳知微笑道,“有些人不用白不用,我們這一行人自然有申君鑫派人護送,直入隴西布政使府,你帶着三千隴南府軍,等着接應便成。
”
她回到院子,申君鑫果然前來拜望,同時過來的還有赫連铮的貼身護衛八彪,鳳知微淺淺的笑,很好,人齊了。
“兄弟還有隴南道的監察事務。
”鳳知微笑問申君鑫,“準備這便啟程往豐州城拜會申大人,兩位意下如何?
”
“好好好!
”申君鑫滿心歡喜,殷勤的道,“劉大人和本府親自護送,暨陽本地府兵一千人都點了,随侍世子和大人們身側。
”
“那敢情好,有勞了。
”鳳知微笑容可掬,“等見了申大人,定要好好幫大人們提一筆。
”
那兩人笑得見牙不見眼。
赫連铮和八彪咬耳朵:“你們以後千萬不要娶漢人老婆。
”
八彪深以為然點頭,問赫連铮,“世子您呢?
”
赫連铮慘痛的道:“我也許來不及了……”
甯澄的大頭突然冒在他們中間,誠懇的問:“要不要我幫你永遠的阻止?
”
群毆。
一刻鐘後,甯澄撣撣衣裳上的灰,揚長而去……
一行人在申君鑫特地派出的府兵保護下,登上備好的華貴車馬,甯弈出來時臉色淡淡的,和平日沒有任何區别,鳳知微舉動也一切如常,就是始終用下垂的眼皮對着他——反正殿下又看不見。
顧少爺躺在車頂上,吹着樹葉小調,周而複始,沒完沒了。
赫連铮瞄啊瞄,總覺得一切都似乎在一樣中變得不一樣了。
申君鑫和劉參議一路上春風得意喜氣洋洋,奔向心目中光明燦爛的未來,渾然不知早已被别人蒙騙着,走上一條不歸路。
府門前彭知府久久站着,看着這群離奇出現又離奇解脫了他的困境的朝中來人,眼底掠過一絲困惑,良久看看天色,低低道:“要變天啰……”
從暨陽到豐州,快馬一天,慢馬一天半。
第二日晚間的時候,車馬進城,申君鑫要派人提前報知布政使衙門,被鳳知微阻止了。
她道:“世子不喜歡繁文缛節,而在下這個區區七品監察禦史也當不得布政使大人來迎,還是我們自己去拜訪吧。
”
又道:“既然已經到了地頭,府兵們也不用一直跟着了,暨陽空虛,萬一有個什麼匪患的無人抵擋,還是打發回去的好。
”
她說什麼申君鑫都說好,命手下佐領帶人回轉,劉參議倒是皺了皺眉,心想那也不用連城門都沒進便急着打發府兵回去,隻是申君鑫雖然官位比他低,卻是布政使大人親戚,如今攀附的心正重,也就沒有勸阻。
布政使衙門并不在豐州城的中心,據說申旭如大人為人風雅,喜好山水,所以衙門建在豐州城靈泉湖邊,位在城西。
進城門時申君鑫要上前表露身份喝令通行,鳳知微擺擺手,笑道:“何必扯出官威來呢?
就這麼隐着身份一路閑散走走看看,先體驗下豐州民情也好,兄弟這一路,都是這麼過來的咯。
”
申君鑫呵呵笑着,連聲應是,老老實實排隊過城門,劉參議卻皺起了眉。
進城之後,車馬都加快了速度,八彪有意無意将申君鑫和劉參議圍在中間,申君鑫渾然不覺,在經過城東時說自己家就在附近,相請各位進去坐坐,被鳳知微含笑拒絕了,申君鑫又說想回家和夫人交代句話,又被赫連铮毫不客氣的打回了。
到了這時,哪怕是一心想着受嘉獎升職美夢的申君鑫也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和劉參議互望了一眼,劉參議對自己身邊一個随從,使了個眼色。
那随從撥轉馬頭,直接向着八彪圍成的圈子而去,笑道:“上次我家大人帶給布政使大人的阿芙蓉膏子,忘在申大人府中了,我家大人讓我去取。
”
八彪互望一眼,讓開道路,一直緊張盯着那邊的劉參議和申君鑫,神色一松。
那随從離開隊伍,立刻拍馬狂奔,剛剛轉過一個僻靜的街角,突然眼前寒光一閃,喉頭一涼。
他捂着鮮皿狂噴的喉嚨倒下去,最後一眼看見一道掠過牆頭的灰衣人影。
這邊依舊在含笑閑話着,鳳知微騎馬,隔着八彪和那兩個倒黴蛋不住指點豐州風物,談笑風生滔滔不絕,那兩人看她神色如常,也怕自己多疑,再說向布政使衙門通報的人已經派了出去,衙門府兵便有兩千人,城外還有駐軍,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便漸漸也恢複了自如。
沒多久便到了城西,鳳知微望着碧水環繞的氣派宏偉的布政使衙門,揚鞭輕笑道:“前臨碧水,後倚青山,真是塊登臨取勝的風水寶地!
”
她扭頭,道:“相煩申大人通報下。
”
申君鑫呵呵笑着,面帶得色的和迎上來的布政使衙門門正說了幾句,那些人面色一整,趕緊向内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