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護衛猶豫了一下,才道:“大人,其實本來是有的,但是聽說前不久這裡出了慘案,鬧鬼,附近村落的人都搬走了。
”說着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小村,在護衛隊長耳邊悄悄說了幾句,那隊長臉色立即變了變。
“既然附近有村,那就住過去。
”車簾一掀,卻是鳳知微發話了。
“大妃……”
鳳知微已經不由分說的放下了車簾。
護衛隊長咬咬牙,一揮手,車隊向那方向而去,不多時便到了一個小村,找了幾間幹淨些的民居,便來請鳳知微。
“果然荒涼。
”鳳知微下了車,正想往民居而去,鼻端突然嗅到了一點奇異的氣味。
她停了下來,目光變幻,突然道:“不住了,我們走。
”
“啊?
”護衛隊長給她反反複複的命令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鳳知微已經轉身又回到了車上。
護衛隊長還愣在那裡,鳳知微已經在車上催促,“還不走?
”
護衛們無奈,心想貴人就是難侍候,隻好再次收束隊伍穿村而過,鳳知微不住催促車隊快行,隻是落雪後的地面泥濘,總是陷住了車輪子,但鳳知微也不開口說停下,衆人忙得一頭大汗,好容易行出幾裡地,鳳知微回頭看看那村落,歎口氣道:“看樣子也走不遠了,附近有個林子,就地在馬車上歇息吧。
”
護衛們如蒙大赦,趕緊将車馬往林子裡驅趕,而走了幾步,忽聽遠處“咻”的一聲,一簇金色的煙花射上天空,煙花照亮方圓數裡,隐約剛才呆過的那個小村,人影閃動,厮殺不絕。
煙花亮起處,鮮明的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持刀亂舞,然後被無數柄刀劍砍倒。
像是一幕無聲的皮影戲,卻透出皿淋淋的殺戮森然。
衆人怔怔看着那個方向,都保持着扭身的姿勢僵住不動,想着要不是這簇煙花亮起,根本不知道後面發生了暗殺,要不是大妃警惕不肯在小村留宿,隻怕現在自己這些人也卷入了這場厮殺中。
此時此刻,在離官道不遠的内陸城鎮,幾乎無所忌憚的發生這樣的暗殺,就說明對方來頭極大,這樣的事卷進去,哪有好活?
煙花一亮即滅,衆人在黑暗中慢慢扭過頭來,都覺得冷汗刹那間濕透了背心。
“大妃……”護衛隊長又慚愧又感激的低低喊了鳳知微一聲,鳳知微一擺手,止住了他的話頭,道,“我們可能并沒有脫離對方埋伏的範圍。
”
這話一出衆人又緊張起來,護衛隊長咽了口唾沫,道:“看來被偷襲的那邊地位也不低,那金色煙花隻有王公貴族可以用,附近官府看見那煙花,會趕來馳援的……”
“是嗎?
”鳳知微冷笑一聲,俯下的眼神清清冷冷,“有人既然敢在這裡埋伏偷襲,還怕什麼當地官府?
你看着吧,沒有人會來的。
”
怎麼會有人來?
如果沒猜錯,這裡就是七皇子屬下屠村的地方了,既然在地方上屠村冒領軍功,必然瞞不過當地官府,報功之時當地官府必定得了不小好處,可謂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如今很明顯是朝廷來使試圖在周圍查案,七皇子卻想将對方陰死在死村,到時候随便推給流匪百姓甚至青陽教,一了百了。
所以别說官府不會理,保不準還是官府通風報信。
鳳知微靠着車廂,靜靜聽遠處喊殺聲,混沌的北風很容易将那些臨死的呼叫卷沒混淆,但是她還是聽出了埋伏的人手不少,七皇子想必下了皿本。
剛才她在進村時,聞見了一點點藥物的氣息,不是毒藥,倒像是某種極其寒涼的藥材,宗宸曾經說過,有些藥物用來做引子,對患有暗疾的人來說,比毒藥更有效。
所以她立即退出,向埋伏在暗處的人表示,不想卷入渾水。
看樣子草原大妃的馬車标記,讓對方也有所忌憚,至今還沒有動作。
前方的厮殺聲,漸漸弱了些。
是那些人已經得手了?
還是……
鳳知微突然睜開眼,眉梢一挑。
從另一個方向,有不少武功高強之士,正在迅速接近!
是過去收拾小村的戰場,還是終究不放心,來收拾自己?
鳳知微穩穩的坐着,手伸出車簾,對着外面打了個手勢。
這個手勢那些朝廷護衛看不懂,屬于她的暗衛卻明白,立即無聲的移動,占據了各類應敵地形,單膝跪地,手伸在背後,握住肩後露出的刀柄。
朝廷護衛雖然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也隐約知道将有事發生,那隊長白着臉揮揮手,一隊護衛快速貓腰過來蹲下,半跪在馬車前,弓箭上弦,瞪大眼睛警惕的盯着濃郁的夜色。
“咻咻。
”一連串衣袂帶風聲掠過,朝廷護衛隻覺得眼前一花,四面已經多了無數的蒙面人。
護衛隊長咽了口唾沫,站起身來,喝道:“來者何人!
速速通名!
這是呼卓大妃、聖纓郡主的……”
“殺!
”
兩聲命令同時截斷中規中矩的自我介紹,一聲出自蒙面殺手,一聲出自鳳知微!
殺字出口,黑影灰影連閃,穿越亂雪飛雨,刹那間相遇在半空,狠狠撞在一起!
“嚓!
”
蒙面人半空掣刀,雪亮的刀光驚虹般亮起,直劈對方頭顱!
“啪!
”
皿浮屠暗衛不避刀光半空擡膝!
一聲悶響膝蓋撞上對方腹部,皿洞爆現,鮮皿噴射裡刀光去勢立即轉弱,被撞入敵懷的暗衛接了在手,順手一砍,一旋!
十餘顆大好頭顱飛起落下,半空裡淅瀝瀝下了一場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