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
“讓開,讓予來叫門!
”
“是,殿下。
”
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開門!
張操之!
開門!
”
門外,響起了清亮的聲音,很有穿透力,很有殺傷力。
砰!
砰砰!
“張德!
你竟敢對予閉門不見!
”
聲音越來越有穿透力,殺傷力成幾何指數在增長。
老張臉色慘白,然後輕聲喊道:“龐缺,去,開門,對外面的人說,我不在。
”
“是,山長。
”
“怎麼還不去?
”
“我的腿不聽使喚,我邁不動腿了山長……”
龐缺雖然智商低,但基本的動物性本能還是存在的。
“廢物!
我要你何用!
”
“攤煎餅……”
龐缺低着腦袋甕聲道。
砰砰砰砰砰……
“張大郎!
張德!
你有種回京,你有種開門啊!
”
老張虎軀一震,媽的,真當老子不敢見你?
猛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我堂堂大好男兒,豈可被以婦人所制?
”
“山長……”
龐缺眼神中流露了欽佩。
“走,西北牆角有個狗洞,别人都不知道。
”
“……”
一心想要在煎餅事業上大放光彩的龐缺,眼神差點渙散。
“還愣着幹什麼?
那可是公主!
”
張德換了行頭,這兒離草料場不遠,隻要到了草料場,随便叫個小弟,他不就輕輕松松走了?
“給我撞開門!
”
“是,殿下。
”
嘭!
嘎吱嘎吱……
嘭!
吱吱吱吱……嘩啦!
什麼瓦楞門檻門栓門闆,全嘁哩喀喳碎了一地,倆長相普通但戰鬥力讓坦叔都驚異的漢子,一邊一個,恭迎公主殿下。
卧槽。
什麼鬼!
那可是打了銅泡釘的榉木門闆,媽的被人力破壞了?
這特麼還是人類?
老張一聽到那聲音,就知道不好,趕緊鑽狗洞逃竄。
龐缺本來想先鑽的。
畢竟這事兒不雅,然而老張逃命要緊,一把逮住龐缺:“你等會!
”
然後煎餅少年風中淩亂地呆若木雞:這是山長?
老張鑽出狗洞,趕緊開溜,後邊是騾馬房。
放着小驢車。
把式都是關内道清白人家出身,漢羌都有。
一瞧是張德,正在那裡玩五子棋的一群把式們頓時驚異不已。
“你們玩,你們玩……”
張德微微一笑,“一會兒有人過來問起,就說我沒來過。
”
“張公放心,俺們口風嚴實的很。
”
老張繼續面帶微笑,也不管身上有泥土,走出騾馬房,就上了一輛外面停着的小驢車。
“去城西。
”
小驢車吱呀吱呀走了。
老張躺小驢車上打盹,心中不由得驕傲:老子這麼神通廣大的人,要是被李麗質給逮住了,還有臉面嗎?
“先去安大郎府上。
”
想起什麼,張德吩咐了一聲,才拿起一頂草帽,蓋自己臉上。
車把式嗯了一聲,吱呀吱呀地帶着張德入了城西,然後吱呀吱呀地繼續走着,去了金城坊。
接着吱呀吱呀一拐。
往東裡去了。
“安大郎家在南邊,走錯了!
”
老張喊了一聲。
“張公,到了,沒錯。
”
然後小驢車在一戶停下。
宅子不大,卻也雅緻,布置很有五莊觀秦瓊府邸的調調。
總之就是很江南,很親切。
老張眉頭一皺:難道有人害老子?
那不能,不科學。
再說了,旁邊就是安菩的家。
他随便喊喊,就是一幫安國人過來幫他扁人。
擡頭一看府邸門楣,張德嘴都歪了。
“大郎來了,快些進屋歇息。
”
一個妙齡少女出來,見了張德,連忙把張德從小驢車上拉了下來,笑顔如花香風四溢,簡直就是夏日的冰泉,冬天的春風。
如果硬要表達一下情感,老張隻想念一首詩:啊,青春。
“大郎事體繁忙,卻也要照顧好自己。
妾已備好熱水,大郎快些洗洗身上的風塵,一會兒自有酒菜準備,吃開了飯,再去做事。
”
說罷,少女溫潤一笑,緊緊地握住了張德的手,将他拉進了院子。
前後兩個大院,東西各有廂房,仆役小厮穿戴算不上貴氣,卻也整潔幹淨。
婢女多是梳着雙丫髻的小娘,眉眼之間也沒有大戶人家的小心翼翼,隻有輕松活潑,像極了正常的妙女少女。
“娘子,可是郎君歸來?
”
“正是。
”
言罷,女主人領着張德,去了後院洗漱房,裡頭浴桶早就放好了熱水,還準備好了安利牌精油和肥皂……
“這……”
“莫要多想,大郎趕緊洗漱一番。
妾去拿件合身的衣裳,大郎寬心就是。
”
卧槽我好慌啊,讓我寬心,我寬個卵啊。
渾身難受的老張嘴角一抽,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這個,殿下……”
“叫妾什麼?
”
“公主……”
“大郎。
”少女用嗔怪的眼神,看着張德。
“芷娘……”
“阿郎要說什麼?
”
老張本來要說點什麼,結果話到嘴邊,就道,“衣裳選寬大點的,在懷遠長的長大了不少。
”
李芷兒掩嘴一笑:“妾的眼力,何時錯過?
”
會說話的眼睛,眨了眨,看的張德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是,芷娘眼力甚好,吾素來知曉的。
”
銀鈴一般的笑聲響起,好一會兒,李芷兒掩門而去。
張德也沒多想,脫了衣服在澡捅裡泡了一會兒,腦袋枕在木桶邊沿上,也有些感慨。
他和李芷兒,注定也就這樣了。
張叔叔把李蔻扔上床的那一刻起,李淵就不會答應他和李芷兒有什麼結果。
當然李世民未必如此,李世民是屬于什麼都幹得出來的帝王。
李芷兒是個好姑娘,如果是一千五百年後,她不需要這麼聰明,不需要這麼努力,不需要為自己的人生拼搏。
然而時代不允許,所以她的努力她的拼搏,除了有一點點追逐的影子,更多的,是想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她創造的價值,讓她的皇兄不用犧牲她的人生來換取政治利益,這一點,她基本上已經算是做到了。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半張臉埋在水裡,吐着一串泡泡,老張拍了拍臉,胡亂地搓了一把身上的泥土。
鑽出了浴桶,擦幹了之後就穿上了懷遠特産大短褲。
夏天比較熱,那仿佛是沙灘褲的大短褲用綢子當腰帶,打了個蝴蝶結。
老張就這麼赤膊着上身,腳踩木屐随意踱步,琢磨着事情。
吱呀。
“粗。
”
李芷兒本以為他還在浴桶中,結果就看到穿着亵褲在那裡走來走去。
“這寬袍大袖的,跟道士一樣。
”
張德套好了行頭,腰間玉扣一扣,踩着木屐,就吧嗒吧嗒往中廳去了。
“你怎麼知道我會從那兒出來?
”
老張一邊吃一邊問給他夾菜的李芷兒。
“你素來不在乎顔面,妾如何不知?
”
“吾何時這般了?
”
“噢?
曲江文會賣詩的是誰?
”
“那都是……那都是年少輕狂。
”
噗。
李芷兒輕笑一聲:“老氣少年郎。
”
“大膽美嬌娘。
”
張德手裡捏着一隻雞腿,沖李芷兒晃了晃。
“那個徐小娘子,同妾孰美?
”
“她才七歲。
”
“你……當真,當真……喜歡幼……”
李芷兒欲言又止,但老張如何不知道她要問什麼。
媽的,幼女狂魔……
“吾豈是禽獸?
”
張德白了她一眼。
“皇兄可是大發雷霆了呢。
”
撩撥着耳後發絲,李芷兒突然又道,“看看這宅院如何?
”
“頗有蘇州風味,布置精巧不說,詩情畫意,倒是有點鬧市之中尋安甯的盎然。
”
張德說罷,“怎麼想到在這裡弄個宅子?
”
“嘻嘻。
”
李芷兒笑了笑,“這宅院中的仆役婢女,皆不知妾之身份。
隻當妾乃京官之女,甚是恭敬。
”
“你這玩的什麼花樣?
”
“與你何幹?
”
李芷兒瞪了他一眼,然後罵道,“你個沒擔當的負心漢。
”
老張悻悻然地吃着飯,再也不開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