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寶瑩擡了擡盆子,“相公,我這可是第一次做飯。
”
陸清遠從盆子裡拿出一個雞蛋,剝開皮後掰開蛋黃,果不其然裡面還夾生,晉寶瑩吐了吐舌頭,看來自己這一下午算是白忙活了。
打開門窗等裡面的煙氣散的差不多,二人進入廚房,真是狼籍,整個夥房所有的東西上都蒙上一層煙灰。
竈台下還在冒着黑煙,陸清遠走到竈台旁,扯了扯風箱,底下煙氣才慢慢變小。
“你連風箱都沒用?
”
“這是幹嘛的?
”晉寶瑩一個下午都在忙活怎麼調味雞蛋糕,一直是翠玲在生火,自己那裡想到原來這生火也是一門學問。
陸清遠真想給她一個腦蹦,到底誰才是生穿過來的。
擦了擦竈台和一會需要的餐具,讓老婆幫着拉風匣子,自己開始打雞蛋,這麼晚了隻能做個蛋炒面。
“瑩兒,你晚上吃飯了嘛?
”陸清遠一邊和面一邊問道。
“沒吃呢!
惦記着相公白天的生意,晚上便沒了胃口。
”晉寶瑩低聲說道。
“哦。
”陸清遠又多放了一碗面。
擀面、煮面、過涼後,用熱油鍋将事先切好的豆芽、蘿蔔和青椒一起倒進去翻炒,香味出來後,倒入控好水的面條,最後上面鋪上一個塌好雞蛋餅,兩盤蛋炒面沒用多大一會就出鍋了。
二人一人端着一碗,回了房間。
“怎麼樣?
對胃口嗎?
”陸清遠問道。
晉寶瑩吃了兩口面條,“嗯……相公做的面特别好吃。
”
陸清遠不覺得一個頂餓的蛋炒面能好吃到哪去,看着晉寶瑩吃的香也沒在多問。
他那裡會想道,這個時代有幾個男人會下廚給老婆做飯的,晉寶瑩吃的不單單是面,更是一份小驕傲。
一邊吃着面,陸清遠問道:“今天怎麼想起去瑞星源了?
”這可不是昨晚商量好的。
晉寶瑩頭也沒擡回着話:“這瑞星源換了掌櫃就跟新開張一樣,總要找些人做引子,看着熱鬧生意才會紅火。
”忽然停下若有所思的接着說:“不過相公今天沒用引子,生意就這樣紅火,我其實也是意外的。
”
陸清遠前生沒做過生意,今天瑞星源無非就一個促銷的手段而已,幾百年後滿大街都是這樣的經營模式,這都是面上能見的東西。
見不到的才是商人真正的智慧,就拿老婆說的“引子”,一時沒懂什麼意思,“引子……托?
”
晉寶瑩點了點頭,停下嘴解釋道:“對啊,拿開飯館的來說,一個飯館剛開業誰也不知道這家菜好不好吃,你弄幾桌親戚友人在飯館吃飯,人一多自然有客人登門,每個行業的引子不同,但是目的都是相同的。
”
“哦……”原來做生意還有這麼多小竅門,陸清遠此時才覺得生意人有的不單單都是頭腦,還有更多祖上傳下來的技巧。
“相公,你想過沒有?
你今天這樣經營手段,用不了多久就被同行排擠。
”晉寶瑩這件事想了一天,今天看似瑞星源生意很好,但以後呢?
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相公。
陸清遠也早就想過這件事,“我和錢順商量了,這樣的手段隻用一周,然後價格就按照比對面德興合低一點價位走。
這樣的事他們用一年,我就用到對門關門。
”
晉寶瑩聽完這句話,半天沒言語,等面吃完了終于回道:“相公,父親常說和氣生财,我覺得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話說的婉轉而帶有深意。
第一次做商人的陸清遠絲毫沒在意,既然對門不讓陸家好過,難道還要笑臉相迎和商?
看着相公沒搭話,晉寶瑩也識趣的沒去解釋,既然相公第一次經營鋪子,有些事還真要自己去經曆一番。
吃過飯晉寶瑩拿起盤子去夥房洗涮,陸清遠将在房間裡計算今天的收入,等忙完了已經過了子時。
第二天天剛亮,早早的陸清遠就和二驢子趕去了布莊,路上在早點攤吃的包子粥,臨走的時候還特意給順子和大壯帶了份早點,等到布莊的時候,二人已經鋪好了貨,開門接客了。
一個上午更加的忙,第二天要比昨日人多了很多,應該是很多人聽見傳聞趕來的。
很多來買布的人還是不會算賬,這個年代識字的畢竟還是少數,有些上了年紀的老者,總是拉過一些書生模樣的求着解釋一番才好去扯布。
中午剛吃完飯,一個不速之客擡着步子跨進了瑞星源,進門小眼睛一眯,用有些尖的嗓子開腔說道:“哎呦,這兩日不見,錢順都升掌櫃了?
”
錢順擡頭一看,竟然是前掌櫃侯耀春,連忙拱手應承道:“原來是侯掌櫃,讓您見笑了,我這現在隻不過是頂替幾天,等以後派來掌櫃我還是要讓位置的。
”
找了一把椅子,侯耀春坐了下來,捋了捋下巴為數不多還枯黃的山羊胡子,“還是錢大掌櫃厲害啊,兩日不見這瑞星源在你手裡起死回生了。
”
錢順接口道:“都是少東家的主意,我現在說白了就還是個夥計。
”
陸清遠這時候很忙,剛開始就沒想打理這侯耀春,但是越聽越不是味道,轉頭接了話茬,“怎麼侯掌櫃?
錢順這快寶放您手裡三年沒磨亮,看見閃光了是不是心裡特不平衡?
”
侯耀春剛才沒注意這陸清遠在,一慌剛要起身,突然想到,“不對啊,我現在可不是他們家的掌櫃,沒必要這樣。
”接着翹起了二郎腿颠了颠腳,臉上皮笑肉不笑的對着陸清遠說道:“少東家,錢順當個掌櫃的那肯定沒問題,但是這主意也決不是錢順想的我也知道。
”
正說着話,郭大壯偷空端過一杯茶打斷侯耀春的話,“呵呵……侯掌櫃,這主意我想的,你看着怎麼樣!
”還是那憨傻的樣子。
侯耀春一個“滾”字差點從嘴裡蹦出去,“哪涼快哪呆着去,怎麼哪都有你,這要是你想出來的,那萬花樓的頭牌都能立牌坊了。
”話說着,伸手去接茶杯。
手一抖,郭大壯手裡的茶杯就落了空,正灑了侯耀春身上。
“真對不起侯掌櫃,您看我這冒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