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托付
南軍營地燈火通明,紅雨最先出發,帶着二百精兵,出了營地一分二、二分四,很快化整為零,疾奔湘州城而去。
紅雨之後,幾支千人隊陸續出發,夜半,端木蓮生帶着黑山、青雲等諸小厮,以及他那精中之精的百名親衛,離了大營,直奔湘州城而去。
湘州城裡,米知府和湘州軍統領袁将軍正并肩走在城牆上,查看城内城外。
“米府台,這船越聚越多,這禁南下北上沒得朝廷許可,不好太長久啊。
”袁将軍眯眼看着不遠處碼頭上停的擠擠挨挨的船隻,十分憂慮。
“那端木逆賊檄文當折子上,朝廷竟然隻一味申斥!
賊心已成,申斥有什麼用?
早就該令南之方各州縣全力抗賊,同時調大軍南下!
”一提朝廷兩個字,米知府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一幫屍位素餐的東西!
隻顧着争儲!
隻顧着搶權搶利搶名!
竟沒有一個實心替朝廷打算的!
不可南下北上的禁令不但不能停,還要從嚴!
我這是人手不夠,要不然,我必要封鎖整個湘水!
就一個鹽字,我就能困死他們!
”
米知府咬牙切齒,袁将軍皺着眉頭沒再開口,雖說論品級他比米知府高了一級,可一來米知府是文他是武,二來麼,這位米大人走到哪兒都以青天著稱,也确實清正廉明,他惹不起,也犯不着惹這樣的人,再說,米知府的話,他也深有同感,很是贊同。
“若要從嚴……隻一樣,城裡城外聚集了這麼多船、這麼多人,這樣不行,一來容易亂,二來,人多嚼用就多,這幾天,城東的豬肉一斤已經漲了一個大錢了,得想辦法把這些人勸走,原路回去最好。
”袁将軍順着米知府的話道。
“嗯,這話有理!
我這就讓人貼張告示,勸他們回去,就說南方逆賊不日就将打過來,南下是斷不能了。
”米知府見袁将軍附議,也忙表态。
“我看,經過湘水北上,還是讓他們進來吧,昨天我到北魚嘴碼頭上看了看,擋在北魚嘴碼頭不能北上的,老家幾乎都在湘州以北,往南做生意的,走親戚,還有幾個,是要趕到京城備考的,”袁将軍頓了頓,歎了口氣,“官家……若是百年,總要開一科恩科,讀了幾十年的書,也就盼着金榜題名、光宗耀祖,能多考一回就多一次機會,且放他們北上吧。
”
米知府自己苦讀書出身,平時就最偏愛讀書人,特别是窮苦讀書人,聽袁将軍如此說,猶豫了片刻,點了點,“現在泊在北魚嘴碼頭的,且放他們過去,今夜過後,北魚嘴碼頭就鐵鍊鎖江封上!
”
袁将軍和米知府巡視了一圈下來,又往府軍各處崗哨查看了一遍,這才上馬往家裡回去。
眼看再轉一條街就到家了,窄街旁的一家小茶坊裡,一個掌櫃打扮的中年人閃身出來,拱着手迎上袁将軍,袁将軍看到他,也不下馬,下示意他先跟過來。
到了袁府門口,袁将軍下了馬,看着掌櫃道:“大劉掌櫃,這一回實在是幫不上你了,我跟米知府提了提,米知府無論如何也不許船隻南下,不但不許南下,今晚上起,還要讓衙役們勸滞留在湘州城的船隻從哪裡來,就回哪兒去,倒是北上的船隻,今天能放一批,從明天起,就要鐵鍊鎖江了。
”
大劉掌櫃頓時一張臉苦的黃蓮一樣,“将軍,這一船貨是簽了死契的,若這貨沒按時送到,我們東家就得照這一船貨價賠人家銀子,将軍,就一條船,您看?
”
“實在對不住,當初你們東家幫過我大忙,我銘記在心,可這是朝廷大事,袁某不敢多徇私,這樣吧,你這一船貨值多少銀子?
我讓管家送銀票子過去,就算替你們東家賠這一筆款子了。
”袁将軍算是個能變通的,不過變通的餘地極小。
“那可不敢當!
”大劉掌櫃急忙擺手,“我們東家的為人,将軍也知道的,斷不會收将軍的銀子,将軍肯跟米知府說道幾句,我們東家就感激不盡了,這也跟做生意一樣,謀事在人,成事卻在天,小的先替我們東家謝袁将軍援手,小的這就趕緊回去了,得先把這船貨處置了,小的告退,多謝将軍援手!
”
大劉掌櫃謝了又謝客氣走了,袁将軍贊賞的看着大劉掌櫃,又重重歎了口氣,一旦戰起,苦的都是這些平民百姓!
李思淺沉着臉聽宗掌櫃說了找袁将軍的事,轉頭看着雲娘問道:“信送出去了?
二爺若是來,最快什麼時候能趕到這湘州城?
”
雲娘一個愣神,“二爺不會來的,抛下大軍孤身北上,這是莽夫之為,二爺不是莽撞的人。
”
“我問你最快什麼時候能到?
”李思淺聲音高了上去,雲娘扁了扁嘴,“信應該已經送到了,接到信立刻啟程,最快的話,十六七個時辰吧,後天黎明差不多能到。
”
“想辦法把米知府要趕回南下的船隻,北上的船今夜放行,明天就要鐵鍊鎖江這三件事告訴你們二爺。
”
“嗯。
”這句吩咐雲娘答應的又快又爽利。
“你想想辦法,無論如何拖到後天中午,到後天中午……就不用拖了,咱們直接折返,回壽春城。
”宗掌櫃答應一聲,忙出去尋人想辦法去了。
紅雨帶着幾個小厮護衛一路疾奔進湘州地界,沿着湘水往湘州城,一路走一路仔細查看,他要找一個合适的地方搭浮橋,讓後繼幾千名将士連人帶馬能過江的浮橋。
到北魚嘴碼頭,正看到一群府兵和衙役在手忙腳亂的放鎖江鐵鍊。
紅雨勒停了馬,看了一會兒熱鬧,笑起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有他們放好的這幾根大鐵鍊,再搭浮橋那簡直是太容易了!
黑山緊跟在二爺後面,隻跑的頭暈眼花。
他跟在二爺身邊侍候了小十年了,這十年裡不知道急行軍過多少回,可趕成這樣,累成這樣的,還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