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禁雖然已經推遲,但城門還是要按時關閉。
随着城中街鼓聲敲響,平棘随即變成了一個封閉的世界,與外界一下子隔絕了。
陸班頭坐在洨水旁邊的一個酒肆裡,悠哉的抿了一口酒。
就在這時,一個民壯打扮的瘦小青年走進來,在他對面坐下,氣喘籲籲道:“班頭,查清楚了。
”
“呃?
”
“那兩個小子今晚就住在觀橋閣裡。
帶鷹的那個小子,住丙三号,另一個住丙五。
我離開的時候,他們已經吃過了晚飯,看樣子不準備出門了。
”
“不出門了?
”
陸班頭眉頭一蹙,露出為難之色。
“不出門,可就不好辦了啊。
”
“班頭,你莫不是想要……”
“噓!
”
陸班頭連忙示意青年閉嘴,向左右看了兩眼後道:“今天你也看到了,府尊對那隻鳥非常喜歡。
自從府尊到任之後,難得露出笑容。
可是他今天對着那隻鳥,卻笑了三次。
如果咱們能把那隻鳥弄過來,回頭獻給府尊的話,一定會有好處。
”
⊥,
“可是……”
“洪九,此事你知我知。
你要明白,若我能被府尊賞識了,這班頭就會空出來。
到時候,我在府尊面前給你說兩句,整個民壯五百人,就歸你管轄。
這可是一個折沖府的人馬,幾乎相當于折沖校尉。
小子,你要是不同意,就當我沒說。
反正我好歹也是個班頭。
”
“陸班頭。
看你說的。
”
洪九頓時露出心動之色。
半晌後他說道:“我認得一個人,最擅長溜門撬鎖,爬牆上梁。
隻是要他出手的話,怕是要有些花銷。
你也知道,小人這身上從來都是沒有閑錢。
”
“我道是什麼事,不就是錢嗎?
”
陸班頭聞聽,不由得笑了。
他從腰裡去了一個錢袋子,丢在了桌上。
“拿去給他……告訴他。
這隻是一半。
事成之後,我再給他另一半。
”
洪九二話不說,伸手就把錢袋子拿走。
“陸班頭放心吧,我這就去安排。
”
他說完,起身就走。
而陸班頭則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嘿嘿了兩聲,端起面前的酒杯,而後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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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丙三客房,還真是夠吵鬧,完全比不得之前那種獨門獨院的客房。
楊守文洗漱完畢。
換了一身衣服上床休息。
哪知道樓下人聲鼎沸,吵鬧聲很大。
一直持續到将近戌時。
客棧終于安靜下來,楊守文打了個哈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剛睡着沒一會兒,就聽到一陣人喊馬嘶聲。
他再也忍耐不住,翻身下床,打開房門。
“掌櫃的,這大半夜,還讓人休息嗎?
”
“客人包涵,客人包涵。
”
一個夥計連忙跑過來,一邊作揖一邊道歉,“平日裡也沒有這許多的吵鬧,隻是今晚趕巧了。
”
“怎麼回事?
”
“剛來了個把戲團,裡面有人患了重病,想讨要一個單間。
”
“哦?
”
楊守文順着夥計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櫃台外,計老實正連連作揖,苦苦哀求着什麼。
兩個男子擡着一個女人,外面還隐隐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這時候,隔壁吉達也打開了房門。
他打着手勢問道:怎麼這麼吵,發生了什麼事?
“咱們進城時遇到的那個把戲車隊,好像有人病了,想要一個房間。
”
楊守文說着,扭頭對那夥計道:“既然要房間,給他就是,這要吵鬧到什麼時候?
”
“客人,非是我們不給,實在是沒有客房了。
”
“啊?
”
“下面還有一個通鋪,滿打滿算他們這麼多人住進去還有些擁擠,哪兒來的客房?
”
這時候,又有客人從房間裡走出,站在走廊上破口大罵。
楊守文見此情況,眉頭一蹙,對吉達道:“大兄,要不咱們今晚擠一擠?
”
吉達立刻做出手勢:我不習慣和人睡在一起……你睡床上,我在地上打個地鋪。
誰睡床,誰睡地鋪,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趕快安靜下來,明天還要趕路呢!
楊守文揉了揉面頰,扭頭對夥計道:“你去下面說一聲,就說把我的房間讓出來。
讓他們早點安頓好,别再鬧騰了。
這都馬上過戌時了,明天我們還要起早呢。
”
“啊?
客人願意讓出房間?
”
那夥計聞聽先是一愣,旋即大喜,連忙道:“客人可真是菩薩心腸。
”
“打住,打住,快點去吧。
”
楊守文說完,便走進了房間。
吉達和他一同進了屋子,把行李收拾了一下,交給吉達拿到他的屋子裡。
楊守文一手抄起鹿皮槍囊,一手把大玉接過來,安放在肩膀上,便大步流星走出房門。
計老實帶着兩個男子,攙扶着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那女人看上去病怏怏的,有氣無力。
夥計道:“就是這位客人讓的房間。
”
計老實忙上前道謝:“多謝先生,要不然還真不知怎麼辦才好。
”
楊守文就着燈光,認出了女人正是那個桃花,于是說道:“她是不是因為生了孩子,沒有好好調養,才犯了病?
”
女人聞聽擡起頭,睜大眼睛瞪着楊守文。
不過,楊守文卻背對着她,并沒有留意到她的動作。
計老實一愣,旋即道:“客人認得她?
”
“城門口你不是說她叫桃花嗎?
她閨女呢?
小孩子金貴,還是和母親一起比較好。
”
計老實連忙道:“客人放心,等她安頓下來,就把孩子送來。
”
“那我走了,别再鬧騰了。
”
說完,楊守文架着鷹,提着槍便進了吉達的房間。
在他身後,計老實陪着笑,又是鞠躬,又是道謝,一副感激的模樣。
随即,楊守文關上了房門。
吉達已經把地鋪鋪好,然後示意楊守文把大玉放在窗口的架子上。
他打了個哈欠,指了指床鋪,便徑自在地鋪上倒下,被子一拉,然後閉上了眼睛。
楊守文也不和他客氣,把槍囊靠着床頭放好。
他也打了個哈欠,輕聲道:“兄長,睡了。
”
吉達躺在地鋪上,眼皮子也不擡,隻擺了擺手,做出一個手勢:不廢話,早點睡吧。
楊守文頓時笑了,吹滅了燈,然後躺在床上,把被子蓋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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