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南北亂世之傾國權臣——高澄傳

286.第286章 :辭建康世子還國都(二)

  蕭瓊琚止住了哭泣,淚眼朦胧地摟着高澄的脖頸。

  “舜華阿姊從羊鹍将軍處得知羊侃尚書想于汝不利,就來告訴我。
因為她出行方便,來給你通報消息。
我能在同泰寺中救你,全是因她之功。
羊侃尚書用私刑,把阿姊和羊鹍将軍都用鞭子抽得重傷,還幽閉在府裡不許出來。
這次他在江邊說是相較于弓馬騎射,其實也是早安排好的……”

  蕭瓊琚話沒說完,但是中斷了。

  高澄實在無言以對。
原來羊舜華沒有與溧陽公主同來,是這個原因。
還有羊鹍,更讓他沒想到。
知道羊鹍是大梁的忠義之臣,但居然為了保全他的性命而與父親羊侃相抗。

  “子惠……”蕭瓊琚輕輕在他耳邊喚了一聲。
“建康不宜久居,大将軍還是速速回邺城去才好。
”說着她聲音又微微顫抖。
她是不舍得他離開,但是如果為高澄所想,她又要勸他早日離開。

  “我終究是要回邺城,公主日後如有所需,便遣人來邺城禀報于我。
”高澄在蕭瓊琚耳邊也輕輕說了一句。
這話裡意思豐富,既算是他的承諾,也算是他的報答。

  經過這些事,梁帝蕭衍和太子蕭綱也變了心思。
覺得想殺高澄委實不易,一次兩次不成,反倒節外生枝多出多少事來。
既然如此,大事也談畢了,不如早些放高澄回邺城去。

  東魏與梁,各安其心,取其共利,暫安就是當下對誰都有利的事。
自此南北之間的關系前所未有地明朗起來,文人商賈來往密切。
東魏終于平定了南面之憂,隻等着把北面與柔然的關系也調和好了就可以再思與西魏一戰,再度使兩魏一統。

  魏使大将軍高澄,副使司徒侯景,與湘東王蕭繹一起,辭别梁帝蕭衍、太子蕭綱,從建康渡江向北到了廣陵。
然後再從廣陵踏上歸程,一路向大魏國都邺城而去。

  瓊花的花期已過,古寺前那株瓊花樹早就綠葉成蔭,不是來時情景。

  高澄從廣陵而歸,路過寺前早就沒有了看花人。

  一直到他所乘牛車走出一段路,忽然同車的崔季舒大呼,“世子!
”指着窗外示意他快看。

  高澄向窗外望去。

  枝繁葉茂,完全歸于平常的瓊花樹早就不複當日盛景,顯得與平常的樹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瓊花樹下有兩個女郎格外惹眼,正默默遠眺,用目光追随着他所乘的牛車。

  白衣者自然是羊舜華。
她來送别他,又不肯近身相見,她的傷好了嗎?

  旁邊盛妝豔麗者是溧陽公主蕭瓊琚。
高澄這次來建康,一直都見她着男裝,覺得她的性格、脾氣也變了不少。
變得會忍,變得有責任。
雖還任性,又多了些豪狹。

  蕭瓊琚今日特意着女裝來送别,這樣立于瓊花樹下秋水望穿的情景,後來一直讓高澄記在心頭。

  崔季舒已經探知,為何那一日王僧辯會一箭射中驚馬?
原來王僧辯正是湘東王蕭繹部從,看來他也知道他的主公想求為魏質子,所以才會保全高澄。
高澄這時心裡覺得這個蕭繹,将來必定大有可用。

  隻是能言善辯的河東王蕭譽沒有任何所獲,白白叫了許多回“叔父”。
不知道他日後又有什麼所圖。

  夏日的長安,熱得如火如荼。

  西魏立後大典終于如期順利舉行。
在這樣火熱的天氣裡,行這樣繁瑣的典儀,對于柔然公主落英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她受不了長安夏日的炎熱,更不喜歡多得數不清讓人無所适從的禮儀。
像是提線木偶一般被擺弄了一整天。
唯一滿意的事,就是這一整天的儀節下來,就等于是昭告百官和世人,她已經是大魏的皇後了。

  鳳儀殿裡布置得隆重而喜慶。
之前落英公主的婢女桃蕊就來看過。
落英總算矜持,沒有自己來。
聽桃蕊回來講過,她也算滿意,隻是她不喜歡忍冬花,命桃蕊去把幾處忍冬花的裝飾都換成了她喜歡的桃花。

  今日坐在鳳儀殿中,透過玉旒環顧殿内,覺得不論是桃花床帳,還是桃花帷幕,都格外美麗。
落英覺得桃花會給她帶來好的征兆。

  天已經黑透了,天子遲遲不來鳳儀殿。
新皇後落英在榻上坐着,等了很久。
燈燭點起來,她覺得鳳儀殿好大。
比起她住過的含冰殿又大了許多,這讓她非常不習慣。

  這種高大宏闊的宮殿讓她覺得太空曠,一個人在其中她甚至會害怕。
好在這些日子以來,她在宮裡住着,已經聽聞,從前皇帝都是和前廢後一同住在鳳儀殿的。
以後也會如此吧?

  落英覺得好奇。
皇帝原來是不住在昭陽殿的,竟然是和皇後一同住在鳳儀殿。
就是她的汗父也不會這樣,皇帝居然是這麼做的。
這讓落英很期待,心頭很憧憬。
讓她覺得以後長安魏宮中的日子會很合她的心意。

  落英隻沉浸在自己的夢幻中,沒有留意外面的情形。
殿内宮婢其實都是原先就一直在鳳儀殿中服侍前廢後乙弗氏的。
從前皇帝和皇後是怎麼兩情缱绻的,宮婢們腦海中曆曆在目。

  後來又親眼目睹皇帝被逼廢了乙弗氏皇後,大丞相為了所謂社稷之重,不得不挾迫皇帝重立柔然公主為皇後。
但今日典儀宮婢就看出來了,皇帝并不喜歡這個新皇後,至此時都已經是夜靜更深,還遲遲不來鳳儀殿,這和從前皇帝對鳳儀殿的眷戀簡直就是天差地别。

  宮婢們自然誰都不敢多說話。
少數幾個柔然侍婢是公主帶來的,也是柔然人,不懂那麼多規矩。
隻有落英的心腹侍女桃蕊這時在寝殿外的庭院中遙遙相望,盼着皇帝快點來和公主成禮。

  夏夜依然悶熱,到了夜裡魏宮中安靜而漆黑。
桃蕊不明白,典儀早就完成了,皇帝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
會把新皇後一個人抛在鳳儀殿中不理不睬?
她擔心還是因為上次昭陽殿的事,皇帝心裡還是對公主有芥蒂。
她暗自替公主憂慮。
公主心裡的憧憬太美好,可是桃蕊明明就沒看到皇帝有什麼熱切期盼,她心裡甚至有那麼一抹不太明顯的不好的預兆。
當然她是死都不敢告訴公主的。

  “陛下!
”宮婢們清脆的聲音從宮門口傳來。

  桃蕊被這喚聲驚醒,又驚又喜。
隔着庭院,她看不到宮門口的情景,但是她要快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公主。

  桃蕊返身進殿,往裡面走,幾乎腳步輕快得都快飛跑起來了。
穿過重重帷幕,進到内寝中,看到新皇後落英還坐在榻上,安靜得都不像是那個落英公主。
桃蕊心裡都覺得一震,公主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殿下,主上來了。
”桃蕊似乎感覺到了宮婢們以異樣的目光看着她。
她盡量克制着自己自由慣了的行為,也學着那些宮婢們規行矩步,少說多聽。
她一直走到榻邊才跪下來伏在落英身邊告訴她。

  “主上在哪裡?
”落英立刻自己伸手撥開擋着她視線的玉旒,看着桃蕊急切問道。

  “殿下别急。
”桃蕊幫她又把玉旒放下來,“主上馬上就進來了。

  這一等就是好久。
奇怪,外面沒什麼聲音。
桃蕊甚至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落英也坐立不安起來,顯然是坐不住了。

  桃蕊回了落英,自己再去看看外面的情形。

  桃蕊剛站起身,突見帷幕掀起來,接着滿殿裡的宮婢們都擁上去接駕,皇帝元寶炬被宮婢扶着走進來了。
他走得很慢,身子微微有些搖晃,看起來是酒醉所緻,而且醉得不輕。

  元寶炬早就換掉了禮服,穿着一件尋常的黑色袍子,和鳳儀殿中的隆重和喜慶格格不入。
他原本該是主角,這時變成了旁觀者。

  落英透過玉旒看到了這情景,她一瞬間想站起身來,但克制住了自己,坐在榻上沒動。
桃蕊看了一眼公主,向皇帝迎上去。
她是不能不去迎駕的。

  走近了就嗅到,皇帝一身的酒氣。
宮婢們原本是想扶着皇帝在席前坐下來。
但是元寶炬自己腳步踉跄着向落英坐着的床榻走過去。
宮婢們隻能随着他,扶掖着,以免皇帝摔倒。

  落英看到那個高大健碩的身影如烏雲壓頂般到了自己面前,她擡頭仰望,那個黑影傾倒下來。
還沒反映過來,元寶炬已經倒在了榻上。

  宮婢們都看着落英,落英更沒想到會是這樣,她側過身來看着躺在榻上的元寶炬,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落英幹脆自己挑起覆面的玉旒,不知所措看着元寶炬。

  既然皇帝已經醉成這樣了,桃蕊隻得替皇後拿主意,命宮婢們給皇帝寬了外袍,由着他睡了。

  放下桃花床帳,落英也在宮婢的服侍中去掉裝飾。
一切歸于平常,她成為大魏皇後的第一夜,從這時開始了。
看着鳳儀殿内忙碌穿梭的宮婢,撤去宮宴,直到退出殿外,除了今夜值守的宮婢外殿内空下來了。

  落英眼看着燈光暗下來,她忽然想起了草原,想起了柔然,甚至想起了她的妹妹,原本該嫁到長安來的月光。
如果是月光,今夜會如何?
往後,月光又會去何處?

  桃蕊服侍她安寝。

  桃花床帳放下來,借着暗下來的燈光,她還是能看到床帳上繡的桃花。
落英忽然想,長安可真好,能有這麼美麗的床帳。
那上面桃枝紛飛,桃花燦爛,和她夢裡想的一樣。

  受到這樣的鼓舞,她心情好起來。
她是大魏皇後,從今天起。
長安魏宮是她的家,她可以擁有很多。
正是因為有了身邊這個男子,她才有了這一切。
落英慢慢轉過身來,側身看着身邊這個呼吸勻淨的男子。
他和她的距離這麼近,近得他的呼吸就在她鼻端。
雖然有強烈的酒氣,但那種英武的男子氣也近在眼前。

  知道寝殿裡還有宮婢,但是外面悄無聲息,容易讓人忽視。
床帳中自成天地,隻有他們兩個人。
落英忍不住将身子挪過來,想離他更近些,想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看看他。
他眉間英氣勃勃,又不失儒雅之态,既便是睡着了也那麼誘惑她。

  柔然女子本來是豪放不羁的,沒有那麼多漢人的禮儀規矩。
但是這一刻落英什麼都沒有做。
她珍惜眼前,不隻希望得到他的人,更希望得到他的心。
她希望他是醒來的,希望是他來主動親近她,這樣她才能看清楚他的心。

  躺在榻上閉着眼睛的元寶炬在落英眼裡完全是另一種樣子。
不像是在長安城郊初見時那麼冷漠,也不像是那天在昭陽殿裡那麼淩厲。
這時的他怎麼樣看起來都應該是溫柔極了的男子。

  近些,再近些,落英控制不住自己,終于從枕上擡起頭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想用她的嘴唇貼近元寶炬的嘴唇。
她的雙唇剛剛輕輕點在他的唇上,忽然元寶炬一把就将她抱進自己懷裡,趁勢将她壓在自己身下。

  他沒睡着嗎?
落英又驚又喜,他是知道她在他身邊的。

  落英已經來不及說什麼,元寶炬已經反客為主地主動開始吻她。
落英完全被他所主導,沒想到他這麼主動。
元寶炬這時熱烈如火,既霸道又溫存,掠奪着他想要的一切。
他一邊深深吻她,一邊動手解她的中衣,探手入懷撫摸她。

  他灼熱的手掌觸到落英的肌膚落英幾乎就要瘋狂。
她受不了衣物的阻隔,也主動去解元寶炬的中衣。
兩個人都完全失控了。

  這是落英見過的元寶炬最放縱的一面,完全想象不到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會和平時完全不同。
這時他不是大魏皇帝,就隻是個普通男子,用盡一切手段去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甚至因為激動而身子微微顫抖,對待落英像是期待已久的珍寶。
他對她格外眷戀,依依難舍,好像很怕失去她,好像終于得到對于他來說是很大的安慰。
他怎麼也索取不夠,他要她所有,要她一切,要她永遠。

  落英完全被元寶炬感染了,也釋放出自己所有憧憬中的熱情。
她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和安慰。
這就是她想要的一切,她全部都得到了。
這一刻的巨大幸福感幾乎讓她瘋狂,這個男人深深地刻在了她心上。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