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南北亂世之傾國權臣——高澄傳

102.第102章 :大公子無心遇有意

  湖邊的人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高澄的目光。
她穿着一件紫色的衣裳,濃麗而端莊的紫色。
她背對着已經縱馬上前的高澄而渾然不知。
什麼樣的人才壓得住這樣儀态萬方的顔色?

  看背影是說不盡的婀娜多姿,隻看背影就讓人已經疑心是上界仙子下降人間。
想當日高澄看到羊舜華白衣飄飄、臨風而舉,月夜中體迅飛凫、飄忽若神便驚為月中仙子。
而眼前這個人卻隻是背影就已經讓他驚豔了,論起來更勝一籌。

  高澄下了馬,慢慢地走過去。

  崔季舒和崔暹已經下了馬。
叔父伸手攔住了身後穩重的侄兒,生怕他壞了局面。
崔季舒已經是禁不住地微笑了,這才越來越像是他多年為友的郎主,其實他心裡最清楚不過高澄是什麼人。

  “這是叔父的安排?
叔父意欲何為?
”崔暹把目光收回來看着叔父。

  “好處不止一件,壞處尚看不出。
”崔季舒滿面微笑地随口回答侄兒,目光卻追随着遠處的高澄。

  崔暹沒說話,顯然是并不認同。

  可是突然崔季舒大喝一聲,“何人?
”同時擡頭四處尋找并且表情也變得滿是疑懼,這時一片極大的棕黃色楓葉從天空飄落,掉在崔季舒臉上,四下裡卻空無一人。

  崔暹心裡一動,叔父這樣子和剛才郎主的舉動一樣。
他也忍不住跟着擡頭尋找,卻仍然什麼都沒有。

  可是崔季舒這一聲大喝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高澄以為他身後有異狀,是崔季舒在提醒他,本能地回頭來看。
結果發現沒有任何異常,急忙又轉過身來,怕驚動了湖邊那人。

  已經晚了,當高澄再轉過身來的時候,湖邊立着的紫衣女郎已是被驚動了,她轉過身來正與高澄相對。
已經走到近處的高澄停下腳步,兩個人都一動不動地看着對方,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剛才緊張起來的氣氛竟在無形之中消彌了,安靜得好像一切都不存在了。

  “你是何人?

”忽然又是一聲大喝,打破了平靜。
但這次發出聲音的并不是崔季舒,居然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一個衣飾豔麗的小婢女。
婢女迅速跑到紫衣女郎身前停住,對着高澄喝問,“汝是何人?
”她又仔細瞧了瞧高澄,疑惑地問道,“汝是男子還是女子?

  小婢女長得一副很伶俐的樣子,但看着高澄發問時的表情卻極其天真。
小婢目不轉睛地看着高澄,殊不知她身後的紫衣女郎也同她一樣目不轉瞬地看着她面前的男子,顯然她并沒有小婢那麼天真。

  高澄聽到這樣無理的質疑蹙了蹙眉,但不屑于和一個婢女争長短,便一言不發。
他隻是仔細瞧着小婢身後的紫衣女郎。
讓他驚訝的是,她幾乎集中了所有他賞識的女郎的優點。
既有傾國傾城之美,又有詩書文雅之質,嬌俏、柔媚、英氣、楚楚堪憐,甚至眼角眉梢中潛藏極深的那一點說不出來的冶豔風韻,竟然都這麼完美地集合在她一個人身上。

  他定神收回了目光,慢慢轉過身看了一眼稍遠處的崔季舒,這樣做對他來說多麼的不容易。
他生來就喜歡那種極其賞心悅目的美麗,無論是華服還是美人,莫不如此。
今日他才真的知道世間竟然有這麼美麗的女郎,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都難以想象。
讓他忍不住想這麼遠遠地多看她一眼,卻一時想不出該用什麼方式和她親近。
一定要是個有意思的方式。

  崔季舒和崔暹還是站在遠處觀望沒有上前,郎主的脾氣他們兩個人都是知道的。
隻是不想那不知情的小婢女竟然這麼膽大包天,質問郎主是男是女。
就算郎主真的有傾國傾城的容顔,也沒有哪個男人喜歡聽到别人對自己有這樣的質疑。

  “婉兒,别無禮,這不知是男是女的公子定然不是凡俗之人。
”小婢身後的紫衣女郎不閑不淡地吩咐道。
她有點不自然地理了理肩頭垂如流蘇的發絲。
“不男不女的公子”其實并不是她的心裡話,隻是借以掩蓋住了跳如脫兔的心。

  “既然你說我不是凡俗之人,那自當做些不凡俗的事才成。
”高澄微微一笑,美麗如綠寶石的眼睛熠熠生輝,他長發撥散遮住了半邊面頰,一面又微笑着向紫衣女郎步步逼近,樣子甚是邪氣。

  “你敢無禮?
連太守家……”小婢并沒有細想紫衣女郎的話,見他不懷好意地走近,忙上前來攔阻。
但話還沒出口,就被高澄看也不看地順手一推,然後跌到一邊去了。

  倒是紫衣女郎還算鎮定,眼看着他步步逼近,也微微一笑道,“這西邊騰龍山上就是大丞相家的避暑行館,聽說大公子高侍中如今就在行館中讀書,自然閑雜人等一概不得近前,你若是個俗人,豈能有這個膽量?

  “連你也知道大公子?
”高澄已經走到她面前,她竟然就是一步不退,盡管面頰已經绯紅,但還是鎮定自若地仰視着已是與她近在咫尺而身量高她許多的高澄。

  “知道如何?
不知道又如何?
我知道或是不知道又與你什麼相幹?
”紫衣女郎還是大膽地仰視着高澄回答道。
她的眸子晶瑩如水,既便這麼淡淡地瞧着人,也讓人覺得百媚頓生。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高澄又逼上一步,伸手就來摟她的腰。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沒想到紫衣女郎卻極快地往後又是一閃身,再次拉開了與高澄之間身體的距離,同時她微笑着極調皮地也學着高澄重複他說的話,又像是在詢問他。
她身後就是湖岸了,看着她立于岸邊似乎搖搖欲墜馬上就要落入湖水中。

  高澄心裡的興趣被大大地激起了。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頑皮的女郎,逗弄她的心思也冒了出來。
他也跟上一步,邪氣地一笑道,“你與我一同到湖中沐浴,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
”說着便來拉紫衣郎,同時往湖裡跳去。

  誰知道紫衣女郎好快,又一次躲開了高澄,已經走過來的崔季舒和崔暹誰都沒看清楚她怎麼就那麼一閃身繞到了大公子身後,然後在高澄背上用力一推,大笑道,“湖水清冽,公子浴後必當清醒。

  “咚”的一聲巨響,漸起大片的水花。

  沖上來的崔季舒和崔暹忽然都停住了腳步,看着湖裡落水的大公子,忽然又同時大喝一聲,“郎主!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大公子居然被一個女人搞得這麼狼狽不堪。

  小婢女婉兒這時候跑上前來,站在湖邊看着湖裡的高澄大笑道,“上黨太守李家的女公子你也敢無禮,今日略施薄懲,讓你再不知高低?
我家女郎的名字也是你能知道的嗎?

  紫衣女郎也向着湖裡的高澄笑道,“等你捉到小黑魚上來我一定将姓名相告,恕不奉陪。
”說罷轉身便走。

  崔季舒上來攔住了她們,怒氣沖沖地向小婢女婉兒道,“汝家夫人是如何吩咐的?
這是大公子,竟敢如此無禮!

  “大公子”三個字一說出來,婉兒頓時一咋舌驚住了,吓得變顔變色,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大公子”不是普通的公子,“大公子”是誰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婉兒隻是原想着大公子既是閉門讀書,一定是個讀書人的儒雅樣子。
也知道大公子容顔絕世無雙,但也沒曾想到是這麼通身邪氣的美貌。
這下闖了大禍真是哭也來不及了。
一下子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隻是看着紫衣女郎。

  紫衣女郎,上黨太守李家的女公子,她此時和婢女婉兒的心思是一樣的。
隻她并不知道事先她的母親太守夫人和黃門侍郎崔季舒的暗中安排。
她原也沒想到大公子是這般人物,大大地出乎了意料。
但她此時還是不服氣地道,“大公子自己不自重,府君豈能怪别人?

  這時隻聽“砰、砰、砰”幾聲響,數條小黑魚從天而降落在了紫衣女郎面前的草地上。
紫衣女郎促不及妨,又生性怕這些小活物,竟驚叫一聲吓得後退幾步。
偏是一腳踩在一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四棱八瓣的石塊上。
腳下被硌得生痛,腳一軟摔倒在草地上。
而摔倒的時候偏又湊巧的是又被地上一塊尖利的石頭劃在了小腿上,如同被利刃所傷。
鑽心的疼痛,自己便知道是皮膚破損流皿了。
怎好意思說,痛得眼淚落下來,坐在草地上半轉過身子來向後看去。

  “郎主!
”崔季舒忙跑上去。

  婢女婉兒不敢多話,蹲下身來看女郎。

  崔暹暗自搖搖頭,站在遠處沒過來。
忽然覺得頭上有什麼掠過似的,擡頭一瞧卻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片大大的楓葉落下來。
心裡又驚又疑,隻暗自裡想着,要讓郎主和叔父快點離了這裡才好。

  高澄已經從湖裡上了岸,崔季舒皺着眉頭跑到他近前,一邊用手撫弄着高澄濕淋淋的衣裳和頭發一邊不住口地嘟囔着,“這李太守夫人,真是糊塗,偏又遇上個更糊塗的奴婢。
瞧郎主這身上濕的,天氣這麼冷……”

  高澄擋開崔季舒,滿面是笑地拎着一條小黑魚向那李太守的女公子走過來。
他已是渾身濕透了,原本單薄的袴褶被湖水浸透了此時緊貼在身上,愈顯得雄壯。
長發還滴着水,甩在一側拂于肩頭。
隻是一張白若雪、潤如玉的面孔完全露了出來,簡直是比那個紫衣女郎還要美。

  “原來你怕這個!
”高澄走到她面前大笑道,十分地得意,如同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似的。
“言出必踐。
”高澄也蹲下身來看着紫衣女郎,略闆起面孔一副吓唬人的樣子道“說!
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紫衣女郎還從來沒見過有人對她這麼疾言厲色的。
因為父親是上黨太守,她也知道自己生得傾國傾城,所以無人不是對她溫柔無比的。
沒想到這個大公子,高侍中,居然看她跌倒在地,這麼淚眼朦胧地看着他,還能這麼不為所動,這讓她實在心有不服。
而且,她心裡奇怪,這真的是傳言中曾經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威服百官的高侍中嗎?

  紫衣女郎看着高澄一雙綠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便氣道,“不玩了,一點也不好玩。

  誰知道她話音剛落,高澄忽然向着她彎下腰來,同時伸出雙臂準确地掐着她兩側腰間把她扛在了自己右肩上,然後站起身來大喝道,“季倫牽馬來!
”然後又向肩上的紫衣女郎笑道,“你說不好玩就可以不玩嗎?
我偏說好玩,本公子還想接着玩。

  紫衣女郎這回真是一點沒辦法也沒有了,又氣又急,又覺得無能為力,但還是對着高澄又踢又打,怒道,“你放我下來。

  “你……你……”婉兒氣得追上來,又不知道說什麼。

  “回去告訴那個什麼李太守夫人,女公子不甚跌倒,行動不便,本公子請她去漫雲閣坐客,等養好了自然送回去。
”崔暹牽馬過來,高澄頭也不回地扛着紫衣女郎向自己的坐騎走去,同時大聲向那個小婢婉兒吩咐道。

  高澄把紫衣女郎甩于馬上,自己也極為娴熟、利落地飛身上馬。
紫衣女郎因為高澄的動作太生硬而被不知道什麼地方觸到了腿上的傷口,痛得皺起眉頭,忍不住痛吟出聲。

  “真受傷了嗎?
”高澄似乎明白了什麼,卻隻不經心地一問,一邊抱緊她,一邊策馬向西邊漫雲閣的方向而去,不一會兒馬就飛奔起來。

  紫衣女郎已經知道無濟于事,幹脆不理他了。

  “本公子高澄,字子惠。
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你那個太守父親是何人?
”高澄一邊駕馭自如,一邊問紫衣女郎。

  紫衣女郎還是不語,咬定了不開口。

  高澄見她不開口,便不再問。
過了一刻,忽然從兇口處貼身的衣服裡又掏出一條半死不活的小黑魚。
他右臂摟緊了紫衣女郎,同時右手掌控着缰繩,但左手卻掐着那條小黑魚,把它湊近了懷裡紫衣女郎的臉,提醒她,“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紫衣女郎忽然看到又跑出來一條小黑魚,而且離她的臉那麼近,吓得伸手推開,再也忍不住無限的委屈,突然轉身摟緊了高澄伏在他兇口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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