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南北亂世之傾國權臣——高澄傳

483.第483章 收複豫州

  蕭瓊琚這時方露笑顔。
“我請郡公到此就是要和郡公商量如何殺爾之事,當然要兩位将軍在側。

  驟然聽溧陽公主說出這樣的話來,侯景一點沒有驚惶意外之色,哪怕他現在是隻身一人。

  “殿下與高澄還真是情同一轍。
高澄殺我子,殿下要殺我,難道是早就商議好的不成?
”侯景還有心情笑語。
“阿勒泰既已至死路,請教公主因何非要殺我?

  侯景身後的羊鹍、羊舜華已經從後面步步逼上。

  蕭瓊琚鄙夷道,“叛國之臣,把我大梁當作什麼所在?
你以為大梁容得爾這般賊子?
如爾一般奸佞若在梁入仕,豈不髒了大梁的廟堂?

  這話講得夠狠。
溧陽公主料定侯景今日死于此地,她也就沒了什麼顧忌。

  侯景卻笑道,“公主所言也不盡然。
阿勒泰反高氏并不叛大魏。
公主難道是為了高澄言語所蒙蔽而代其不平?
高澄一向言辭不實,公主竟也信他。
他不過是利用公主為難我。

  蕭瓊琚早和高澄在長社城外約好合力擒殺侯景,她自然不會這時候被侯景言語所騙,冷笑道,“我乃大梁宗室,自然容不得奸佞入梁,與高澄何幹?
他與你之間的事與我無關,就是不知爾究竟做了什麼不容于他之事,才讓他甘心與我合力除患?

  這話等于無意之中就确認了侯景所說不假。

  侯景大笑道,“公主如要殺我,盡快趁早,不必等高澄,難道公主真以為他會驅兵而來?
我那些羯人侍衛在外面若是等的不耐煩了必然會闖進來。
到時候死的不一定是誰,公主可别後悔。

  蕭瓊琚看了一眼侯景身後的羊鹍、羊舜華。

  羊鹍已經在妹妹之前出劍,疾如閃電一般向侯景背心刺來。

  接着同時就聽到庭院外面喊聲震天。
果然是侯景那幾十個羯人侍衛等得不耐煩了。

  侯景雖然跛足,但沒想到他躲閃時卻極為靈巧。
他亦未必能勝得過羊鹍和羊舜華,卻連連躲過幾個殺招。
連建威将軍蘭京都挺劍上前。

  溧陽公主心中不定地瞧着。

  更沒想到的是侯景的羯人侍衛個個如猛獸一般。
好像同時得到了指令,并沒有安靜等候。
見院門關閉時間一久,立刻便不管不顧個個如同瘋魔了一般向庭院中闖進來。
這些人哪個不是以一當十,以一抵百?
瞬間院門被撞開,那些如鸷禽猛獸般的侍衛立刻都蜂湧而入。

  侯景之危頓解。
倒是羊鹍、羊舜華、蘭京人人被圍攻糾纏。

  侯景點足上前,将溧陽公主的手腕牢牢鉗住,獰笑道,“公主确是上了高澄的當,他哪裡會管公主的死活?
若真是坦誠相約,何不命人來助公主?
公主隻憑他一句話就信他嗎?

  蕭瓊琚被這話說得心裡涼極了。
但她仍忿然掙紮,怒道,“爾乃狗彘般人,竟然無禮。

  侯景怒道,“梁國宗室人人虛僞至極,何來的禮?

  見侯景露出真面目,羊鹍深悔到了極處。
如果他早就結果了侯景,也不過就是自己一命而已,怎會到現在這般亂局?

  他顧不上自身受困,奮力将手中劍向侯景擲來,怒喝道,“匹夫,吾必殺汝!

  隻可惜那劍被一個羯人侍衛當空打落,當即便一刀狠狠向羊鹍劈來。

  侯景大喝一聲“住手!

  羊鹍也已躲過了那一刀,怒視侯景時原本清俊的面容都幾乎扭曲。
這時才能看得出來,羊氏父子脾氣如出一轍。

  羊舜華一脫身立刻便返身一劍指向侯景道,“侯景,爾速速放了公主,不然我就是不惜性命也要與爾同歸于盡。

  侯景的羯人侍衛用不着主子吩咐便一刀擋來,羊舜華手起劍落,銀光閃過,那侍衛人頭落地,皿濺當場。
可憐這冤死鬼,他是聽從主子吩咐沒有想為難這位小娘子,但小娘子卻容不得他。

  侯景見羊舜華竟把他的侍衛一劍削首,絲毫不給他留一點面子,他幾乎立刻爆怒起來。
但拼命壓抑住了,隻是他仍然死掐着蕭氏手腕的那隻手在下意識地用力。

  蕭瓊琚咬唇忍住了,唇上已被自己咬破,鮮皿滲出,口中都是皿腥味。

  建威将軍蘭京不是行事過火的人,暗中握劍在手,示意他的部卒。
若是侯景真對公主不利,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侯景終于還是放開了蕭氏,回身看着她道,“公主真不信,我是思慕聖君明主才來投梁。
魏國事公主也都知道,我非叛魏,實是反權臣高氏。
公主誤會于我,這中間事情頗多,難于一時說清。
公主隻在平陽城中多留幾日便知,高澄定然不會出長社城向南而來。
他實乃是利用公主,幾日之後便見分曉。

  侯景的那些羯人侍衛眼睜睜地看着郎主。
見侯景揮手命退下,并不令為同伴複仇,便個個垂首聽命真的都退出去了。

  這庭院中的人也都沉默了。

  誠然事情的演變越來越出人意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期望所指。
但最覺得出乎意料的還是臨賀郡王蕭正德。

  侯景離開懸瓠城向南,蕭正德留守城中。
自覺已經是豫州之主。
想着不日将回建康,不隻帶回侯景這樣的魏國重臣,而且還收了豫州大片疆域,自己簡直就成了大梁興盛的大功臣。

  不知道侄女溧陽公主約見侯景會有什麼事,但有件事蕭正德開始嚴肅去想。

  如果由他為媒妁,促成侯景和溧陽公主的婚事,這其中可是好處多多。
對于皇帝來說,以此舉把侯景真正納入心腹,可堪為大用。
将來揮軍北上,靠侯景就可以完成滅魏的大業。

  太子以侯景為婿,也真正成了一家人,有利于太子将來勢力鞏固。
而且登基繼位以後,現成的就是輔國之臣。

  至于他自己,那就更不用說了。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他促成的,而且他和侯景還是異姓兄弟,這其中的恩情侯景豈不是要好好掂量?

  就憑一個侯景,他可以取悅于皇帝、太子,加固自己的地位。
蕭正德還覺得,侯景事實上真正應該是他的心腹。
從前侯景也給他出過不少的好主意。
以後有了侯景的輔助,他在梁國的地位自然也和從前不同了。

  但是蕭正德一萬個沒想到的是,侯景剛走不久,東魏的大軍居然就到了。

  東魏大軍絕不是為了觀風作勢而來的。
大行台慕容紹宗率軍席卷而至。
趁着汝南空虛,懸瓠城中無人,慕容紹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把豫州全境收複。

  他這個新任豫州刺史這時候是實至名歸了。

  得了豫州之後,慕容紹宗屯駐重兵,又在魏梁兩國交界處,也就是豫州和司州的交界處嚴密防守。
但看大軍徘徊不去的樣子,讓人覺得随時都會統兵南下。
那個一瀉千裡的陣勢難免會讓人緊張。

  一時間梁魏之間的氣氛格外緊張,大戰即将爆發。

  臨賀郡王蕭正德在懸瓠城幾乎是毫無抵抗力地束手就擒。
而且一直到被押到長社城下,蕭正德都沒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容紹宗待蕭正德重視而不客氣。
他知道這是南朝皇子,很要緊的人物。
他也知道這位臨賀郡王和侯景關系不一般,出于對侯景之恨,他對蕭正德也客氣不起來。

  這是高王要的人,慕容紹宗絲毫沒有耽擱,親自把蕭正德解往長社。

  這一路上,蕭正德直接被丢在馬鞍上,像個破布袋子一樣。
當然他自己還需要努力保持住平衡,不要從馬鞍上掉下去。
否則他就要被馬拖着跑,那綁着他的繩子是連在馬鞍上的。
如果真這樣,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一定了。

  慕容紹宗隻求快,全不顧蕭正德的感受。
等到了長社城,蕭正德已經被這一路上颠得頭暈眼花,連五髒六腑都要吐出來了。

  長社城這時變得虛懷若谷,城門大開地迎進這位南朝郡王。
在長社縣衙之外,蕭正德終于被從馬上放下來。

  慕容紹宗又冷又硬地一句,“高王等候郡王殿下多時,請郡王殿下即刻去拜見。

  言辭算是客氣,但是明擺着把蕭正德放在了地一等的地位。

  蕭正德聽說高澄就在裡面等着他,真是倒吸一口冷氣。
他下意識地低頭打量自己,身上那件華麗鮮豔的玫瑰紫色織錦長袍經不起這幾日間的折騰,不但肮髒,而且已經破爛,哪裡還合他這個郡王的身份?

  這時沒有銅鏡可以照一照。
但不用照自己也知道,雖然發髻沒有完全散亂,勉強有形狀,總算還留了一根玉簪挽着,可想必也是淩亂得很。
發髻上也少不了灰塵髒污。

  那他現在這樣子豈不是衣衫破爛,篷首垢面?
一向以美姿儀為傲的蕭正德,實在是不願意這麼狼狽進去見高澄。

  慕容紹宗可不管這個,催促蕭正德進去。

  蕭正德暗想,好在已是春末夏初的時節,他一路未受寒冷之苦,這時候想必氣色尚佳,不至于萎靡。
這麼一想,心裡又大感欣慰。
于是索性做出郡王的氣度來,昂首而入。
反正是高澄小人行徑,背約在先,在他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蕭正德反趕在慕容紹宗前面,大袖飄飄地走入衙内庭院。

  這長社縣衙的庭院中有一株古槐,合抱不過來,長得樹幹如虬龍。
這槐樹與一般不同,開的花是紫色的。
雖然到了春末夏初的時節,還未過花期,一樹豔麗紫色格外奪目。
隻是畢竟式微,也被風吹落不少,灑得中庭中殘花遍地,都是紫色花瓣。

  蕭正德看到高澄就坐在中庭槐樹之下。
那株參天古槐如華蓋一般為他遮陰蔽日。
如同一乘華麗車駕,倒讓蕭正德分心看得專注,心裡深覺稀罕。

  “臨賀郡王,别來無恙?
想不到竟在長社城相見。
”高澄安坐于那張獨享的筵床上看着蕭正德,滿面笑意。
有種格外與他年齡、身份不相襯的頑皮。

  他心情大好。
豫州完好無損,侯景這個禍害清除出了魏國,他兇中塊磊一舒,自然是痛快極了。

  陳元康、崔季舒、崔暹等人分坐在兩邊,神色各異地看着蕭正德。

  崔季舒示意奴婢們給大行台慕容紹宗和臨賀郡王蕭正德也設了座。

  蕭正德毫不客氣地指使奴婢把他的座席設在高澄面前,然後大模大樣地走過來坐下,與高澄隔幾案相對。
又不客氣地自己招待自己,吩咐奴婢上茶。

  等不急地一飲而盡,他真是渴壞了,也顧不上再講什麼儀态。
然後把那隻粗劣不堪的陶碗重重地拍在幾案上,這才擡頭看着高澄笑道,“高王是想帶着我一起回邺城,還是想帶着我興兵南下去伐梁國?

  看蕭正德毫無懼色,高澄倒覺得好奇了,滿心裡拿他玩樂,笑道,“像郡王這般人物,拿來又沒什麼大用,本王倒不知道留着郡王做什麼?
若是做個蒼頭奴帶在身邊,也勉強算美貌,隻是年紀老些。

  他竟真的一邊說一邊打量蕭正德,好像真的在心裡衡量把他打扮成個蒼頭奴會是什麼樣子。
忽而又搖搖頭自歎道,“本王也頗費躊躇。
本王是重義守諾的人,不類侯景。
既然與梁帝有盟約在先,如何能背盟伐梁?
郡王殿下怎麼會做此想?
說來真是奇怪。
看來還是郡王殿下以往與我太過疏遠。
本王也隻好把郡王帶回邺城去做蒼頭奴了。

  這話說得煞是認真。
蕭正德目瞪口呆地看着高澄。
他怎麼也沒想到高澄生出來這樣的主意。
他心裡那些大義凜然的豪壯氣早不知道哪兒去了。

  他一直相信高澄不敢對他如何。
可他沒想到高澄會生出折辱他的意思。
再看看那個臣下,各各都面帶嘲諷地看着他,好像他真是高澄的蒼頭奴似的,這簡直比殺了他還可怕。

  “高王汝萬萬不可如此行事!
”蕭正德忽然心生恐懼。
對于他這樣要面子的人來說,還有什麼比剝奪面子更可怕的?

  蕭正德猛然站起身來,真恨不得插翅而飛。

  高澄也站起身來,他面上已無笑意,厲聲道,“臨賀郡王急于回梁,本王确也無意留爾。
郡王好好想一想,侯景将爾一人留在懸瓠城,卻未留一兵一卒護衛,難道沒想過爾會落入我之手中?
他不過是讓你代為遮擋,自己趁機逃之夭夭而已。

  他那雙綠眸子裡冷意森森。

  沒想到蕭正德一點不信他的話,大笑道,“高王真是自欺欺人。
侯郡公乃我弟也,豈能欺騙我?
倒是高王想利用我吧?
高王恐怕并不知内情。
萬景去平陽乃是公主邀約。
看來我這侄女也格外看重侯景。
早先我也曾向太子提及此事,現在看來就要水到渠成。
等到回建康,禀明了主上,便可促成侯郡公和公主的婚事。
郡公是兇懷天下的大賢之才,高王見不得他,大梁偏要傾心相待。
悔之不及的是高王,并非我主上。

  蕭正德以為這話會把高澄吓住。
他就不信聽了溧陽公主和侯景的婚事高澄會一點不在意。

  崔季舒有意無意地瞟着高澄。

  其餘幾人也想從高澄神色裡看出點什麼。

  果然安靜下來了。

  蕭正德甚是得意。

  高澄卻緩和下來,笑道,“蘭陵蕭氏竟也能嫁一鎮兵出身的羯人,梁國宗室實在是兇襟廣大,确實是大喜事。
但願能成其事才好。

  蕭正德怔住了。
他就是沒想到高澄會一點也不在意。

  高澄又笑道,“隻怕事未諧,侯景便先死了。

  蕭正德蹙蹙眉,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
他覺得高澄這話陰森古怪。

  “郡王殿下,”高澄又笑道,“侯景去平陽赴約,這是我與公主事先商議好的。
隻是不知道公主究竟想讓侯景如何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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