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節
“伯道,休得無理!
”黃忠的威信僅次于張鋒,郝昭馬上不說話了。
“香兒!
”僅僅是簡單的兩個字,剛才還張牙舞爪如小老虎一般的孫尚香立即變成了乖巧的小鹌鹑。
不知道為什麼,遠遠比不上大哥孫策武勇的孫權,卻讓這個家人都寵着的雌老虎感到害怕。
反而孫策縱橫江東,卻對家人是最親切溫和,所謂長兄如父,幾個弟弟妹妹都很喜歡跟他呆在一起。
孫尚香除了孫翊外,就跟孫策的關系最好。
作為家裡唯一的妹妹,孫策也是極度寵溺她,香mm彪悍、好鬥狠的個性,很大原因就是孫策給慣壞的。
但是這個看起來更加溫文爾雅的二哥,也許是眼裡的藍光湛然,讓孫尚香自幼就有幾分怕他。
場上局勢一下子變了過來,衆人紛紛揚眉吐氣,孫權雖然剛才喝斥了孫尚香,卻打心眼裡也覺得張鋒不是那麼可怕了。
周泰信心大增,張鋒也隻是徒有虛名嘛。
大吼一聲,對着張鋒再次沖過來。
張鋒一樣的懶洋洋,大聲說道:“這杆畫戟已經陪了我經過八年厮殺,傷痕累累,如果硬拼我怕會折斷。
”
伴着周泰嗒嗒的馬蹄聲,張鋒話音一轉:“得罪了!
”
張鋒又一次後發而先動,手中的畫戟半提半點,戟尖朝下,讓周泰摸不着頭腦這次他會不會主動攻擊自己。
不管了,有道是先發制人,後發制于人。
周泰仍是當頭一刀,刀影厚實,憑他的臂力,有信心将哪怕一塊石頭都臂成兩半,何況一個活生生的皿肉之軀?
張鋒的方天畫戟,能砍能刺,不過衆人理解中的全是刺、切一類的招數,卻不料在這裡被張鋒給上了一課。
隻見那方天畫戟,自右而左一揮,仿佛是搖晃着一面大旗,可就是這麼一個非常規動作,從側面後發先至,戟上的小枝準确的點到了周泰全力的一刀上,周泰的刀頓時失去方向,差點砍向自己的馬頭。
别人看來隻道是周泰被擋開了,他自己卻心裡清楚,對方根本沒用多在力,可是自己這全力的一刀就成了無用功。
是有心,還是無意?
就在周泰還在疑惑時,張鋒拿出了真本事,看似已經用力到老的一戟反手上撩,朝周泰的大腿上劃去。
這麼快?
周泰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這怎麼可能,明明已經力已用盡,怎麼可能還能再遞出一招?
大刀厚重,轉圜不便。
周泰無法用刀去擋,隻好抽腿上擡,避過這一戟,戟尖劃腿而過,甚至都能感到上面傳來的陣陣涼氣。
看到周泰才兩招,在馬上連這種耍猴的動作都做出來了,江東諸人頓時覺得面上無光。
郝昭雖嘴上不說,那臉上的得意的表情卻是在說,看我說得沒錯吧。
孫翊、孫尚香兩人脾氣最壞,看了恨不得上前把這個臭小子按在地上海扁一頓。
張鋒是動真格了,也沒留後手,當即撥轉馬頭,周泰也調頭來,隻是這次無論如何也生不起取勝之心了。
第三合,張鋒戟上小枝絞住了周泰的刀柄處,大喊一聲:“撒手!
”那大刀應聲被絞飛,周泰雙手流皿的愣在當場,居然那戟勁大得他雙手都握不住。
“還有不服者!
盡管上來!
”張鋒得理不饒人,似是想落盡江東之人的顔面。
雖然打不過,但是練武之人哪裡忍得了?
蔣欽、徐盛、以及剛剛投靠的丁奉,仗着年輕氣盛,一一請命出戰,孫權也隻有默許,這種情況下認輸,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結果三人戰張鋒一人,一個沖刺就讓三人陣腳大亂,張鋒那種怪異的戟法三個小将哪能化解?
每次都被張鋒的畫戟點在無法使全力之處,難受得很,偏偏張鋒從不先出招,要想破他的戟,談何容易。
底下的黃蓋等人躍躍欲試,既然其他人都鎮不住,隻有靠他們這些老将了。
場上的張鋒意氣“鋒”發,不時發出琅琅大笑聲,殺得三人盔歪甲斜,大呼厲害。
孫尚香呆呆的站在孫權身後,不知不覺,将張鋒那個邊鬥邊還能放聲大笑的身影,想象成了孫策。
自己大哥也不是這樣的嗎?
就算在最艱難的環境,也從不放棄。
總是鼓勵自己幾個弟妹以及身邊的人,戰劉繇、祖郎、嚴白虎、王朗,不管對手有多少,不管處境有多危急,孫策總是臉上帶着笑,好象從不擔心自己會失敗,會受傷、會死亡一般。
孫尚香最崇拜自己大哥,那個從不會發愁,從不會絕望,帶着滿腔的熱情和信心,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彼岸。
這樣的人,才是真男人,才是可以給予安全感的,不象那些開口閉口大道理,一遇事就長籲短歎,自怨自艾的儒生。
在她眼中,張鋒的身影漸漸和自己腦中孫策的形象慢慢重合,最後,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張鋒,還是孫策了。
恍惚中,還以為是大哥在校場上與人比武,孫尚香的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兩個深深的梨渦深陷,隻是兩眼有些迷蒙,兩手攏到嘴邊,跳着叫着為那個“大哥”加油:“大哥!
把他們都打爬下!
”
點将台上諸人一片死寂。
孫尚香隻有對孫策才會喊大哥,而孫策已經……
那是喊誰?
他們?
張鋒又是孤身一人。
難道?
孫權怒視着身後的妹妹,眼中那種責怪她不幫自己人倒幫着别人,更是親昵的喊他大哥的意味,象是一盆涼水,讓如在夢中的孫尚香清醒。
感覺到衆人或詫異,或不善的目光,孫尚香頭一次覺得委屈。
可是她說她從張鋒身上看到了孫策的影子,又有誰會相信?
偏偏張鋒又聽到了,仿佛事先安排好的一唱一和:“哎,收到!
孫妹妹,為你我會赢的!
”
完了完了!
孫尚香不擡頭,也能感覺到二哥的目光,如三九天的堅冰,狠狠的在自己身上如刀鋒一般的切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