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豬一樣的發揮
巴丹半島的西部多懸崖,無法像東海岸那樣沿公路推進,但這一帶的海岸線凹入,布防困難,又便于登陸偷襲。
按照本間的部署,第16師團将采用非常措施,把小部隊運到海岸線上,然後從美菲軍的側背實施登陸。
這個非常措施還真的非常,因為是臨時想出的招兒,連舟艇都沒現成的,要從仁牙因海灣轉運過來,而且還得避開美軍魚雷艇的監視,利用黑夜偷偷地運,就跟海上走私差不多。
1942年1月22日晚,第16師團所屬的恒廣大隊乘着舟艇,奉命朝西海岸的凱波波角進發。
日軍指揮官看地圖作戰,隻注意到巴丹半島海岸線凹入的特點,但地圖是地圖、現場是現場,有很多東西你就是搬一台顯微鏡過來,地圖還是無法告訴你答案。
比如,巴丹半島西海岸的海岸線其實全都被背後黑壓壓的山脈所遮蓋,非常難以識别。
即便在白天,經驗豐富的航海者拿着海圖操作,也不易發現岬角。
凱波波角在哪裡?
為了找這麼一個岬角,恒廣大隊一個頭變成了兩個頭。
海上波浪又急又高,舟艇上的日本兵一個個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提心吊膽是對的,不過,對他們威脅最大的還不是浪,而是美軍的魚雷艇。
發現這些家夥在海浪中撲騰來撲騰去,魚雷艇立即發起攻擊,日軍的兩艘小艇先後被擊沉。
在遭到攻擊後,恒廣大隊再也顧不上辨别什麼凱波波角,忙不疊地選擇了登陸。
登陸點上沒有設置防禦部隊,于是恒廣大隊便放心大膽地朝前進發。
走着走着,他們碰上了正在巡邏的警察隊和海軍大隊。
這場遭遇戰對日軍來說猶如一場噩夢。
一名日軍士兵在日記中寫道:“我們碰到了穿着黃色制服的美軍決死隊,他們有如虎狼一般……”
虎狼一般的敢死隊一上戰場,既不求饒,也不饒人,日軍被殺得一直退到原登陸點,最後坐小艇逃出的隻有34個日本兵。
得悉恒廣大隊陷入困境,第16師團急忙出手相撈。
1942年1月26日夜,一個大隊再次奉命登陸,預定登陸地點是卡納斯角。
什麼凱波波角、卡納斯角,樣子都差不多,黑夜中根本難以辨别,最後隻好估計所需航行的時間,根據這個時間來搶灘。
可潮流速度是因時而異的,經常處于變化中,所以日軍對時間的估計也不可靠。
結果這次又弄錯了登陸點,而且登錯之後,仍然等于自投羅網。
古語道,船多不礙港,車多不礙路。
可對登陸日軍來說,全不是這麼回事。
他們基本上是上幾批死幾批,繼恒廣大隊全軍覆滅後,第二支大隊也在薩馬特防線後方被殲滅。
看樣子,第16師團身上那股子又倔又傻的勁頭似乎是完全被激發出來了,即便登陸部隊豬一樣的發揮,也沒能打消他們繼續從海岸線上進行偷襲的念頭。
1942年2月1日,第16師團第三次派遣部隊從卡納斯角登陸,這是該師團的一個精銳聯隊――吉岡聯隊。
其實這時候已談不上什麼偷襲,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的,尤其菲律賓警察隊還從日軍軍官的屍體上發現了一份重要文件,文件上說的就是增援計劃的内容。
美菲軍事先便掌握一切,知道日軍會從卡納斯角登陸。
四架美軍戰鬥機如約而至,沿岸炮兵也沒光看熱鬧,欲登岸的吉岡聯隊被打得整張臉都快掉到海水裡去了。
這時候,就算是想走也難以走脫。
由于舟艇損失較大,大部分已無法繼續在海中航行,吉岡聯隊隻得找一個看不到守軍的海角進行臨時登陸。
然而,他們終究未能逃過海軍大隊的眼睛。
海軍大隊這次沒有從正面堵,他們學日本人,從背後包抄。
1942年2月8日,海軍大隊實行戰術性登陸,把吉岡聯隊逼入了叢林。
眼見得是上天遠、入地近,這個時候根本不可能再想什麼抄襲防線側翼了。
好在美菲軍沒有貼身緊追,此處天不收、地不管的,倒也落得快活。
快活的感覺也就維持了那麼幾分鐘,幾分鐘後,吉岡聯隊便要受罪了。
由于缺乏補給,他們的處境可直接比照增援第65旅團的那個武智支隊。
第16師團知難而退,再也不敢做賠本買賣。
師團長下令吉岡聯隊從陸地上撤退,但是在電報聯系已經中斷的情況下,吉岡聯隊無法收到命令。
第16師團長隻好派傳令兵冒死前往傳達。
十天後,一名傳令兵找到了吉岡聯隊。
此時,吉岡聯隊仍被美菲軍圍在叢林裡,沒有食物下肚,已經在啃樹皮充饑了,聯隊的百餘名重傷員奄奄一息。
此時,吉岡聯隊完全淪為一隻待宰的困獸,性命已經一大半屬閻家了。
接到撤退命令,聯隊殘部總算看到一絲求生的希望,他們拼死闖關,從包圍圈中勉強殺出一條生路,狼狽不堪地逃回了第16師團位于後方的司令部。
出去時一個個叫着要多殺些人,出去後反被别人殺得人仰馬翻,真是出外一裡,不如家裡。
幸存的日本兵心有餘悸,認定要突破巴丹半島,單憑武士道和肉彈是絕對行不通的。
在西海岸的反登陸戰中,美菲軍也有多達500人陣亡,其中大多數是警察隊和海軍大隊成員。
他們是一群真正的勇士,是一隻隻慷慨赴死的孤狼,即便他們受傷倒下,嘴角也帶着對敵人的輕蔑,手上還握着帶皿的長刀。
麥克阿瑟參加了士兵們的安葬儀式,他說:“你們每一個人都很髒,身上有虱子,散發着臭味,但是,我愛你們!
”
第16師團登陸部隊的昏頭昏腦,似乎也傳染給了從正面進攻的第65旅團。
第65旅團白天在鐵絲網前狂挖散兵坑,準備按照老法子,在黃昏時展開一個“萬歲突擊”。
他們以為美菲軍自納堤撤退後,已處于潰散逃命狀态,必難以承受這樣聲勢浩大的蝗蟻式沖鋒。
從本間到奈良,都不知道麥克阿瑟在納堤防線之後還有一道更堅固的防線。
麥帥說薩馬特防線固若金湯,并非信口吹噓,這道防線的強韌程度,整整是納堤防線的兩倍。
由于不知道有這麼一道防線,日軍錯把主防禦陣地當成了前哨陣地,一窩蜂地往上面擁。
這下好了,人家正愁你不來呢,機關槍那個掃啊。
喊“萬歲”時,刺刀、口号,一樣都少不了,喊完了,一樣也用不着――清晨一看,在主防禦陣地前面,呼啦啦地躺了約一百名日本兵屍體,而美菲軍損失低微。
奈良這本兒蝕的,都不知道該怎麼算好了。
奈良蝕本兒蝕到兩眼通紅。
死一百個怕什麼呢,反正有今生沒來世的,死也要死在“萬歲突擊”裡。
1942年2月8日,他準備再度發動攻擊,并已将命令下達給各聯隊指揮官,但是當天下午,本間突然打來電話,對他說:“不要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