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谯王兵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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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身隕消息傳來,朝野上下震驚不已。
雖然表面上大家都異口同聲地譴責、聲讨桓玄,但心底卻被其狠辣手段所震懾。
頭腦稍微活絡的人開始暗暗籌謀,尋思是不是找個機會投靠南郡公。
起兵後,桓玄雖然進展緩慢,延誤了戰機,但其對手司馬元顯也沒高明到哪兒去。
這場戰事不是比誰更高明,反而是在比誰更愚蠢。
于是,桓玄還是一路勢如破竹、幾乎暢通無阻地到達軍事重鎮――姑孰(今當塗)。
要說司馬皇室也并非盡是酒囊飯袋之輩,中間不乏剛毅果敢之輩,如谯王司馬尚之。
當其他人面對桓玄兵鋒聞風喪膽時,他卻迅速調集兵馬,準備迎擊叛軍。
目前谯王領豫州刺史之職,正坐鎮曆陽。
所謂豫州乃南朝僑州,轄地大緻在今淮西一帶,治所屢變,多在姑孰、曆陽兩地。
曆陽(今和縣)與姑孰一在江南,一在江北,為京師上遊重鎮、西線屏障。
如今桓玄已攻克姑孰重鎮,下一個目标必然是曆陽。
曆陽當江淮水陸之沖,左挾長江,右控昭關,梁山峙其東,濠滁環其北。
為“淮南之藩維”,“江表”之保障,曆來為兵家必争之地。
得知桓玄舉兵來犯,谯王司馬尚之命兄弟司馬恢之鎮守曆陽,武都太守楊秋把守橫江防線(在曆陽之南,今安徽和縣東南長江北岸)。
他自己則統領九千兵馬,趕到浦上,準備正面抗擊桓玄。
要說谯王本身并非昏庸之輩,又坐擁精兵強将,哪怕殺不了桓玄,也不至于一敗塗地。
但任何事都擋不住有内奸勾結外敵,若是這個内奸還占着要害地方,那真能要人老命。
谯王内部隐患便在武都太守楊秋身上,此時楊秋早被桓玄斬殺齊王的威名吓壞了。
面對人多勢衆的桓玄,楊秋心中不斷打鼓,總覺得朝廷朝不保夕。
當接到谯王将令,楊秋不由撇撇嘴,暗道:“大廈将傾,非一谯王可挽回也。
”
“今朝廷暗弱,誰能擋得住南郡公兵鋒?
”
“老夫不過一微不足道的太守,有必要做犧牲嗎?
”
于是,楊秋懷着十分複雜的心情來到了橫江。
沒過多久,桓玄便領着荊州大軍出現在楊秋面前。
望着江上遮天蔽日的戰船、旌旗,楊秋徹底沒了對戰勇氣。
原本桓玄打算讓皇甫敷、馮該、吳甫之等将領兵上前攻打楊秋,但長史卞範之卻提出了不同意見。
卞範之作為桓玄首席謀士,一向管着情報,早通過調查摸清了楊秋秉性。
他認為楊秋絕非愚忠晉室之輩,完全可通過利誘将對方招降過來,以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于是,卞範之向桓玄獻了招降之計。
“避害趨利乃人之本性,而楊秋性情貪鄙,非忠義君子。
”
“今主公重兵壓境之下,他肯定不願玉石俱焚。
”
“屬下願憑三寸不爛之舌,前往敵營,勸降楊秋。
”
桓玄眉頭一皺,覺得讓卞範之入城勸降太冒險。
萬一楊秋翻臉不認人将長史扣下,他豈不是虧大啦?
于是,桓玄搖搖頭,滿口否決道:“長史此計,非常兇險,不能貿然實施。
”
但範之對此卻很有把握,淡然笑道:“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
“入城勸降雖然有風險,但臣有完全把握說降楊秋。
”
“長史忘了齊王了嗎?
那可是前車之鑒啊。
”
桓玄好心提醒卞範之,意思是說齊王剛因出使被他斬殺,長史又何必重蹈覆轍。
“诶,主公此言差矣!
”
“這叫此一時彼一時也,楊秋如何能跟主公相比?
”
卞範之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下桓玄馬屁後,又堅持道:“臣入城勸降,不光是想讓我軍免去一場厮殺。
”
“臣也想通過此舉向外界證明,主公起兵乃義舉,理應受到各地歡迎與支持。
”
桓玄沉默了,覺得卞範之所言不無道理,然他實在是擔心卞範之安全。
可以說卞範之是他左膀右臂,正是在其幫助下,桓玄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萬一折了卞範之,即便事後将楊秋大卸八塊,恐也無法彌補因此而帶來的損失。
這時卞範之斂起笑容,情真意切道:“主公美意,卑職心領了。
”
“但眼下乃勸降楊秋的大好機會,絕不能錯過。
”
“如今我軍雖然氣勢如虹,但其實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阻攔。
”
“今日這一戰可謂是我軍起事以來第一仗,無論如何都不能失敗,必須用一場徹底的勝利來震懾建康方面。
”
“而楊秋便是我軍取勝之關鍵,臣必須走這一趟。
”
當下卞範之不顧桓玄再三阻攔,執意單人單騎來到了楊秋營門前,
原本楊秋已被荊州軍威勢震懾,如今再經卞範之一番鼓動,其毫不猶豫地轉投了桓玄。
結果卞範之不費一刀一槍,成功收服楊秋。
最後,卞範之讓楊秋暫時繼續待在豫州軍陣營中。
等日後兩軍交戰時,楊秋再臨陣倒戈以打谯王一個措手不及。
楊秋急于立功讨好桓玄,以便将來論功行賞時分一杯羹,遂滿口答應下來。
桓玄得到楊秋歸降消息,頓時喜上眉梢,連誇範之才識過人。
他決定趁熱打鐵,盡快打敗司馬尚之,兵臨建康。
與此同時,正躊躇滿志而來的谯王哪裡曉得,自家麾下大将早跟敵人勾搭成奸。
桓玄約他會戰,他隻是看了一眼約戰書,連猶豫都沒有,便答應下來。
翌日清晨,當太陽從江面上冉冉升起時,一場事關晉室前途命運的決戰拉開了帷幕。
咚咚咚!
随着戰鼓聲響起,雙方将士開始布陣迎敵。
布完陣,兩邊也不搭話,當即開打。
頓時兩軍殺得難解難分,天昏地暗。
突然之間,楊秋領着部下倒戈一擊,讓司馬尚之始料不及,大軍立時潰散。
望着潰敗逃散的大軍,司馬尚之欲哭無淚,哪怕他連殺數人也無法遏制潰散頹勢。
不得已,司馬尚之隻好随着敗兵洪流一路奔逃。
他一邊跑,還一邊不忘大罵楊秋賣主求榮。
原本谯王想逃奔曆陽,憑借堅城固守。
殊料,他走到半路又接到消息,曆陽已經失守了。
原來當谯王司馬尚之與桓玄主力決戰時,桓玄已暗中派出大将馮該領偏師偷襲曆陽。
守将司馬恢之不備,被馮該打得大敗,如今已棄城遁走。
事已至此,司馬尚之徹底絕望了,也知道朝廷大勢已去,不得不暫避匿塗中。
誰也沒有想到,被朝廷、司馬元顯寄予厚望的谯王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敗了。
消息傳來後,朝野上下震恐,司馬道子父子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而當建康陷入危機之中時,劉裕卻領着數萬精銳,盤踞在東南一帶按兵不動。
當然了,劉裕給出的理由也很正當:提防天師道叛軍。
然在劉裕内心卻早已拿定主意,準備坐山觀虎鬥。
在他看來,不管是桓玄還是司馬道子父子皆為一丘之貉,沒有一個好東西。
若要讓江東重新崛起,若要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就得把桓玄、司馬道子這一堆壓在百姓身上的豪門世家、皇室貴族統統幹掉。
不管荊州軍跟豫州軍打得多激烈,在他眼中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因此,哪怕朝廷再三下旨征召他北上勤王,劉裕卻始終堅守會稽,不為所動。
不過,江東其他方鎮不都像劉裕那樣看不慣朝廷,還有不少忠于晉室的人。
其中益州刺史毛璩便是其中之一,他一接到桓玄叛亂消息後,立即整頓兵馬,準備出兵勤王。
但成都距離江陵太遠,毛璩隻好将矛頭指向梁州刺史桓希。
一時之間,益梁境内風雲突變,大戰一觸即發。